95年,我错把一封情书送给班主任,毕业后,她成了我老婆

发布时间:2025-11-15 10:14  浏览量:2

1995年的夏天,热得像个巨大的桑拿房,知了躲在梧桐树里,声嘶力竭地喊着,好像要把身体里最后一点水分都给榨干。

教室里的吊扇有气无力地转着,搅动的全是热风。

我叫陈硕,高三(2)班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成绩中不溜,长相中不溜,唯一的特长可能就是爱胡思乱想。

我的口袋里,揣着一个信封。

信封不厚,里面的信纸被我的手汗浸得有点发软。

那是我熬了两个通宵写出来的东西,一封情书。

对象是咱们班的文艺委员,苏晴。

苏晴,人如其名,晴朗,明媚。她一笑,仿佛整个昏昏欲oush欲睡的下午都亮了。

我喜欢她,从高一就开始了。这事儿除了我最好的哥们儿王胖子,没人知道。

现在,马上就要毕业了。

再不说,这辈子可能就没机会了。

王胖子昨天拍着我的肩膀,唾沫横飞:“硕子,冲!高考考砸了可以复读,这事儿错过了,你得后悔一辈子!成了,大学就是异地恋;不成,也算给青春一个交代!”

我被他这番狗屁不通的豪言壮语给说动了。

于是,我写了。

我把我这三年来所有的暗恋、欣喜、失落,全都揉进了那几页薄薄的信纸里。我甚至还掉书袋地引用了几句当时觉得特别牛的诗。

现在想起来,矫情得能抠出三室一厅。

但当时,我觉得自己就是个为爱冲锋的勇士。

最后一节是班会课,班主任林宛在讲台上交代着高考前最后的注意事项。

林宛,我们都叫她林老师。

她其实很年轻,那年也才二十四五岁,刚从师范大学毕业两年。

她不苟言笑,戴一副黑框眼镜,平时最喜欢穿一身深色的连衣裙,头发总是梳得一丝不苟。

在我们这群荷尔蒙过剩的男生眼里,她是个“老古板”,是纪律的化身。

没人怕校长,但我们都怕她。

她一个眼神扫过来,最闹腾的王胖子都能瞬间变成哑巴。

我的眼神,却越过她的肩膀,死死锁定在斜后方的苏晴身上。

她在认真地记笔记,侧脸的线条很柔和,阳光透过窗户,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揣在兜里的手,又把那封信捏紧了一点。

机会,只有一次。

下课铃声像天籁之音,终于响了。

“好了,就说这么多,大家回去好好准备,最后几天,稳住心态最重要。”林宛合上教案,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起立!”

“老师再见!”

同学们的声音稀稀拉拉,所有人都归心似箭。

我看见苏晴开始收拾书包,她的动作总是那么不紧不慢。

我的机会来了。

我的计划是,趁着大家往外走的混乱,把信塞给她,然后立刻混入人流,消失。

完美。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咚咚咚,震得我耳膜疼。

我深吸一口气,从座位上站起来,假装收拾东西,眼睛却像雷达一样锁定着苏晴的移动轨迹。

她背上书包,和旁边的女同学说笑着,朝门口走来。

越来越近了。

林宛也拿着教案,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她也要从前门出去。

她们的路线,在门口交汇了。

就是现在!

我脑子一热,像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快步冲了过去。

当时人很多,大家挤作一团。

我挤到她们身边,凭借身高的优势,我看到了苏晴的肩膀,也看到了林宛的肩膀。

她们穿着相似色系的衣服。

在那一秒的混乱里,我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脑子抽了筋。

我伸出手,迅速把那封皱巴巴的信,塞进了我以为是苏晴的书包侧袋里。

不,准确地说,是塞到了那个人的手里。

那只手,微凉,指节分明。

任务完成。

我甚至没敢回头看一眼,拔腿就跑,像后面有狗追。

我一口气冲下教学楼,冲到操场的角落里,扶着篮球架,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脸颊滚烫,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成了!

我终于做到了!

我靠在篮球架上,幻想着苏晴看到信之后的表情。

她会惊讶吗?会感动吗?还是会觉得我唐突?

她会不会来找我?

我正沉浸在自己导演的青春偶像剧里,王胖子找到了我。

“硕子!你小子可以啊!真上了!我刚才在楼上可都看见了!”他一巴掌拍在我背上,震得我肺疼。

“小声点!”我做贼心虚地四下张望。

“怕啥!干都干了!”王胖子一脸的兴奋,“苏晴啥反应?”

“我……我没看。”我有点不好意思。

“怂包!”王胖子鄙视地看着我,“不过没事,等结果就行了。”

我点点头,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但又悬起了一块更大的石头。

接下来,就是等待审判了。

那一整个晚上,我坐立不安。

我把家里的电话机死死守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电话。

但直到我妈骂骂咧咧地拔掉电话线让我去睡觉,电话也没响一声。

第二天,我揣着一颗忐忑的心去了学校。

我特意起了个大早,想在苏晴到学校之前,偷偷观察一下她的反应。

可我没想到,我到的时候,我们班主任林宛,已经站在教室门口了。

她就站在那儿,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表情和往常一样,看不出喜怒。

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她看我的那一眼,和平时不一样。

不再是那种看普通学生的眼神,里面……好像多了点什么。

探究?好奇?还是……怜悯?

我头皮一麻。

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我的天灵盖。

不会吧?

我昨天……塞错人了?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飘向她手里拿的东西。

除了保温杯,她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几本作业本。

那几本作业本下面,好像……压着一个……信封?

那个信封的颜色,那个折角……

轰的一声。

我的世界,塌了。

我傻在原地,手脚冰凉,血液好像瞬间凝固了。

完了。

全完了。

我把那封肉麻到死的玩意儿,给了我们班最铁面无私的班主任。

这不是简单的社死现场。

这是公开处刑,凌迟,挫骨扬灰。

林宛看着我煞白的脸,眼神里那点复杂的情绪更浓了。

她没说话,只是朝我这边,微微抬了抬下巴。

那意思很明显:

你,过来一下。

我感觉我的腿不是自己的,是两根灌了铅的木桩,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每走一步,我都想,要不现在就从四楼跳下去吧。

“陈硕。”她开口了,声音不大,但在我听来,如同惊雷。

“老……老师……”我声音抖得像筛糠。

她没在走廊上跟我说,而是转身进了隔壁的空教室。

我跟了进去,感觉自己像个即将走上刑场的死囚。

空旷的教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张课桌上。

然后,她抽出了那个信封。

我的心,也跟着被抽了出来。

“这是你的?”她问。

我恨不得当场失忆。

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让我钻进去。

“是……是我的。”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死就死吧。

“写给苏晴的?”她又问。

我猛地抬头。

她怎么知道?

哦,对了,信里面写了。

我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烧成了烙铁。

“嗯。”我再次点头,像个等待宣判的罪犯。

我以为,接下来会是狂风暴雨。

是“叫你家长来一趟”,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是“小小年纪不学好”。

我甚至已经做好了被退学的心理准备。

但是,没有。

林宛只是把那封信推到我面前。

“字写得不错,有点笔锋。”

“……”

我懵了。

这是什么展开?

“就是……这个比喻用得不太恰当。”她指了指信纸的某一处,“把女孩子的眼睛比作‘两颗黑色的玛瑙’,有点俗套了。”

我:“……”

“还有这里,”她又点了点,“‘我的心像一艘漂泊的小船,终于找到了你的港湾’,这个意象,在八十年代的流行歌曲里比较常见。现在是九十年代了,可以更新一下。”

我当时的大脑,已经完全无法处理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是在……给我点评情书?

用一种……点评语文作文的口吻?

“总……总体来说,”她沉吟了一下,似乎在做一个总结,“情感是真挚的,但表达技巧有待提高。看得出来,文学方面有一定积累,但还不够凝练。”

她说完,抬起头,看着目瞪口呆的我。

那副黑框眼镜后面的眼睛里,竟然……竟然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是我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类似“笑”的表情。

“收回去吧。”她说。

我像个机器人一样,机械地伸出手,把那封已经被“批改”过的情书拿了回来。

“老师,我……”我想解释,我想道歉,我想说点什么。

“快高考了。”她打断我,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严肃,“把心思用在正地方。”

“我……”

“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有想法,很正常。”她看着窗外,淡淡地说,“但你要想清楚,什么是现阶段最重要的。你如果真的欣赏一个人,那就应该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而不是用这种方式,去打扰别人。”

她顿了顿,又把目光转回我身上。

“更何况,你还送错了人。”

最后一句话,像一把小刀,又快又准地扎在我心上。

我的脸“腾”地一下,再次红到了脖子根。

“对不起,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她说,“以后做事,稳重点,别毛毛躁躁的。”

她说完,拿起她的保温杯和作业本,转身走了。

留我一个人,在空教室里,像个傻子一样站着。

那天之后,我在学校里就成了一个“透明人”。

我不敢看林宛,更不敢看苏晴。

我觉得全世界都知道了我干的蠢事。

每次上语文课,林宛的目光扫过来,我都觉得她是在无声地嘲笑我:“看,就是这个连情书都送不对人的笨蛋。”

我的语文成绩,在那段时间里,突飞猛进。

因为我上课再也不敢走神了。

我怕她提问我,我怕在全班同学面前出丑。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欠了巨债的人,每天都活在债主的监视之下。

偶尔在走廊上碰到她,我都会提前绕道走。

实在躲不过去,就低着头,用百米冲刺的速度从她身边跑过去,嘴里含糊不清地喊一声“老师好”。

她从没再提过那件事,就好像它从未发生过。

但那封信,像一个烙印,刻在了我的心里。

我没有勇气再把它送给苏ve晴。

事实上,从那天起,我对苏晴的那种朦胧的爱慕,就迅速地消散了。

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尴尬。

高考很快就来了。

考完最后一门,走出考场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获得了重生。

终于,解放了。

我再也不用面对林宛那张“债主脸”了。

毕业聚餐那天,大家都很激动。

喝酒,唱歌,哭成一团。

林宛也来了,她换下了平时那身深色的连衣裙,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和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

头发也放了下来,披在肩上。

她没戴那副标志性的黑框眼镜。

我这才发现,原来她不戴眼镜的样子,这么好看。

她看起来,就像个邻家的大姐姐,一点“老古板”的样子都没有。

她那天也喝了点酒,脸颊微红。

她跟每个同学都碰了杯,说了很多祝福的话。

轮到我的时候,我端着酒杯,手心又开始冒汗。

“陈硕。”她看着我,笑了。

是那种,很温柔,很明亮的笑。

“祝你,前程似锦。”

“谢谢老师。”我一仰头,把杯子里的啤酒全干了,辣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以后别再送错信了。”她凑过来,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我差点被嘴里的酒呛死。

周围很吵,没人注意到我们的对话。

我看着她,她的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带着一点狡黠的笑意。

我忽然觉得,她其实,也挺可爱的。

那天晚上,我喝多了。

王胖子把我架回家的时候,我嘴里还一直在念叨着什么。

王胖子后来说,我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她笑了,她居然笑了。”

大学,我去了一个离家很远的北方城市。

林宛和我的高中生活,都被我打包,扔进了记忆的箱子里。

我以为,我们的人生,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大学四年,我谈过一次恋爱,不咸不淡,毕业就分了手。

我读的是新闻系,毕业后,进了一家报社,当了个小记者。

每天跑各种新闻现场,写稿子,忙得像个陀螺。

日子过得不好不坏,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觉得有点孤单。

我没再回过我的家乡小城。

父母后来也搬到了我所在的城市。

一晃,毕业五年了。

我二十七岁,成了单位里的大龄未婚男青年。

我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蟻,到处托人给我介绍对象。

我去了几次所谓的相亲,每次都味同嚼蜡。

那些女孩都很好,漂亮,得体,有很好的工作。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缺了点,能让我心跳加速的东西。

那天,我们报社接到了一个采访任务。

市里要举办一个青年作家读书分享会,主编派我去。

我对这种活动向来没什么兴趣,但没办法,工作。

分享会的地点,在市图书馆的一个报告厅里。

我提前到了,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准备随便拍几张照片,记点笔记,回去好交差。

报告厅里人不多,稀稀拉拉坐着一些文艺青年。

我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等着活动开始。

过了一会儿,主持人上台,开始介绍今天的主讲嘉宾。

“……她是我们市新生代作家的代表,她的小说《窄巷》获得了今年的青年文学奖……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林宛老师!”

林宛?

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记忆的尘封之门。

我猛地抬起头,朝台上看去。

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人,从后台缓缓走了出来。

她剪了利落的短发,化着淡妆,脸上带着从容而温和的微笑。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但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岁月沉淀下来的知性与优雅。

真的是她。

我的班主任,林宛。

我的心脏,毫无征兆地,漏跳了一拍。

然后,开始疯狂地加速。

就像很多年前,在那个闷热的下午,我决定去送那封情书时一样。

她站在台上,从容不迫地分享着她的创作心得。

她的声音,比记忆中更加柔和,更加动听。

我坐在台下,像个傻子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我忘了拍照,忘了记录,忘了我来这里的任务。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又或者说,被她一个人的身影,完全填满了。

分享会结束,进入了读者提问环节。

我鬼使神差地,举起了手。

主持人看到了我,把话筒递了过来。

我站起来,接过话筒,手心全是汗。

报告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包括台上的她。

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她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

毕竟,我只是她带过的无数学生中,最普通的一个。

“林……林老师,您好。”我开口,声音有点干涩。

“您好。”她礼貌地回应。

“我……我想问一下,”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点,“您觉得,把女孩子的眼睛比作‘两颗黑色的玛瑙’,真的很俗套吗?”

我话音刚落,全场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的眼神看着我。

这是什么鬼问题?

台上的林宛,也愣住了。

她看着我,那丝疑惑,慢慢变成了惊讶,然后,是恍然大悟。

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向上扬起。

最后,她终于没忍住,低头笑了起来。

那笑声,清脆,悦耳,像风铃在响。

“嗯,”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就像很多年前,在毕业聚餐上那样,“非常俗套。”

“但是……”她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我很喜欢。”

那天之后,我们重新取得了联系。

我们约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我到的时候,她已经在了,正捧着一本书安静地看着。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岁月好像格外偏爱她,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an,反而赠予了她一种独特的韵味。

“林老师。”我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

“别叫我林老师了。”她合上书,笑着说,“我现在已经不是你老师了。叫我林宛吧。”

“……好,林宛。”我有点不习惯。

“你变化挺大的。”她上下打量着我,“比高中那会儿,成熟多了。”

“你也一样。”我说的是真心话。

她不再是我记忆中那个不苟言笑的“老古板”,她变得柔软,温和,谈笑间,有一种让人很舒服的亲和力。

我们聊了很多。

聊我的大学,我的工作,这几年的经历。

也聊她。

原来,她在我毕业后两年,就辞去了高中的教职,考了研究生,然后留校当了大学老师。

业余时间,她喜欢写作,没想到,写着写着,就写出了名堂。

“那你现在,是在X大当老师?”我问。

“嗯。”她点头。

我心里咯噔一下。

X大,是我所在的这座城市里,最好的大学。

而我,只是一个三流大学的毕业生。

我们之间的差距,好像……更大了。

“你呢?还在报社?”她问。

“嗯,一个小记者。”我有点自嘲地说。

“记者很好啊,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她很认真地说。

我看着她真诚的眼睛,心里那点小小的自卑,忽然就消散了。

“对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我,“这个,还给你。”

我低头一看,愣住了。

那是一个小小的,已经有些泛黄的信封。

是我当年,写给苏晴的那封情书。

“你……你怎么还留着?”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我当时想还给你,但你跑得太快了。”她笑了,“后来毕业,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多,就忘了。前阵子搬家,收拾旧东西的时候,才翻出来。”

我接过那封信,入手的感觉,和当年一样。

只是,我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

当年觉得是奇耻大辱,现在看来,只觉得好笑。

“要不要,再读一遍?”她调侃地看着我。

“别了别了!”我赶紧把信揣进兜里,像藏一个烫手的山芋,“太羞耻了。”

她笑得更开心了。

“其实,你当时写得还挺感人的。”她说。

“别安慰我了。”

“真的。”她收起笑容,很认真地说,“我当时看了,其实……有点被打动。”

我愣住了。

“被打动?”

“嗯。”她点头,“虽然表达方式有点幼稚,但那份感情很真。对于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每天面对一群青春期小鬼的年轻老师来说,那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她看着我,眼神有些悠远。

“我当时就在想,写出这样一封信的男孩子,应该是个很细腻,很温柔的人吧。”

我的心,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那天之后,我们开始频繁地见面。

有时候是我约她,有时候是她约我。

我们一起吃饭,看电影,逛书店,压马路。

我们像所有普通的情侣一样,做着所有普通的事情。

但我觉得,一切又都不普通。

和她在一起,我总能学到很多东西。

她会跟我聊文学,聊电影,聊她对世界的看法。

她的见识,她的通透,她的智慧,都深深地吸引着我。

我发现,我越来越迷恋和她在一起的感觉。

那是一种,很安心,很充实的感觉。

我的心,那艘漂泊了很久的小船,好像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湾。

是的,我用了当年那封情书里的比喻。

因为我发现,没有比这个更贴切的了。

我爱上她了。

不是爱上当年那个高高在上的班主任,而是爱上现在这个,真实、鲜活、会笑会闹的林宛。

这个念头,让我既兴奋,又恐慌。

她会接受我吗?

我们之间,隔着年龄,隔着曾经的师生身份,隔着世俗的眼光。

我开始变得患患得患失。

我怕她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学生,一个可以聊天的小朋友。

这种不确定性,折磨着我。

终于,在一个下着小雨的晚上,我忍不住了。

我们刚看完一场电影,走在回家的路上。

昏黄的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宛。”我停下脚步。

“嗯?”她也停下来,回头看我。

雨丝打湿了她的头发,几缕发丝贴在她的脸颊上,她看起来,有种别样的脆弱和美丽。

我看着她的眼睛,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

“我喜欢你。”

我说。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惊讶,有欣喜,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犹豫。

我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对不起,”我苦笑了一下,“我是不是……太唐突了?”

“陈硕。”她终于开口,声音有点沙哑。

“你还记得吗?很多年前,我跟你说过,如果你真的欣赏一个人,就应该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我点头。

“这些年,你做到了。”她看着我,眼睛里泛起了水光,“你变得很好,比我当年想象的,还要好。”

“但是……”她深吸一口气,“我们之间……”

“我知道。”我打断她,“我们是师生,你比我大,我知道别人会怎么看。”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说。

“那你在乎什么?”我追问。

她沉默了。

良久,她才轻声说:“我在乎你。我怕你是一时冲动,怕你将来会后悔。”

“我不会。”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分得清,什么是年少时的冲动,什么是成年后的深思熟虑。”

“林宛,我不是当年那个连情书都会送错的毛头小子了。”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我的老师,也不是因为你是多有名气的作家。”

“我只是喜欢你,喜欢林宛这个人。”

她看着我,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了我。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我们的关系,确定了下来。

但我们没有告诉任何人。

我们像地下工作者一样,偷偷地恋爱。

那种感觉,很刺激,也很甜蜜。

我们会为了在街上牵一下手,而紧张地四处张望。

会在看电影的时候,趁着黑暗,偷偷地接吻。

我妈依旧在不停地给我安排相亲。

我每次都找各种理由推掉。

我妈开始怀疑我。

“陈硕,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嗯。”

“是谁?干什么的?多大了?哪儿人?”我妈连珠炮似的问。

我被问得头大。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只能这么说。

我和林宛的感情,越来越好。

我们几乎没有吵过架。

她比我成熟,比我通透,总能在我钻牛角尖的时候,一语点醒我。

和她在一起,我感觉自己每天都在进步。

我开始利用业余时间看书,写作。

我把我写的稿子拿给她看。

她会很认真地帮我修改,给我提意见。

她的点评,还和当年一样,一针见血。

但这一次,我不再觉得羞耻,只觉得幸福。

“你的文笔,比高中那会儿,凝练多了。”有一次,她看完我的一篇稿子,笑着说。

“那还不是林老师您教导有方?”我嬉皮笑脸地说。

她白了我一眼,那风情,让我心神荡漾。

一周年纪念日那天,我带她去了我们高中的学校。

学校已经翻新了,但那栋教学楼还在。

我们走到当年那个空教室的门口。

“就是在这里,”我说,“我接受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文学批评教育。”

她靠在我怀里,笑得前仰后合。

“你还记仇呢?”

“哪儿敢啊。”我搂紧她,“我得感谢您当年的‘不杀之恩’。”

我们站在走廊上,看着楼下操场上奔跑的学弟学妹们,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林宛,”我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我们结婚吧。”

她愣住了。

“你……想好了?”

“我想得很清楚。”我说,“我不想再这么偷偷摸摸了,我想光明正大地告诉全世界,你是我老婆。”

她看着我,眼睛红了。

“可是……你爸妈那边……”

“交给我。”我说。

带林宛回家见我爸妈那天,我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比当年送情书还紧张。

我妈开门看到林宛的时候,愣了一下。

“阿姨,您好,我叫林宛。”林宛微笑着,把手里的礼物递过去。

“哦……哦,快进来,快进来。”我妈有点手足无措。

我爸从书房里出来,看到林宛,也愣住了。

饭桌上,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我爸妈不停地给林inspect夹菜,问东问西,但就是不提我们的事。

我看得出来,他们心里很纠结。

吃完饭,我妈把林宛拉到客厅看电视,把我叫进了房间。

“陈硕,你跟妈说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是我女朋友,我们准备结婚了。”我直接摊牌。

“胡闹!”我妈的音量瞬间提高,“她比你大多少?她以前还是你老师!这说出去,别人怎么看我们家?”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重复了那句话。

“你不在乎,我们在乎!”我妈气得直拍大腿,“你是不是昏了头了?”

“妈,我很清醒。”我看着我妈,认真地说,“我爱她,跟她的年龄、身份,都没有关系。”

“我跟她在一起,很快乐,很安心。我这辈子,就认定她了。”

我妈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出来。

那天晚上,林宛走后,我跟我爸妈谈了很久。

我把我跟林宛的故事,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了他们。

从那封送错的情书开始。

我爸一直沉默地抽着烟。

我妈一开始还很激动,后来,听着听着,就沉默了。

等我说完,我爸掐灭了烟头。

“这个林老师,我记得。”他说,“你高三那年,开家长会,我去过一次。”

“她当时跟我说,你这孩子,很聪明,也很敏感,就是心思有点重。她说,你将来,肯定会有出息的。”

我愣住了。

“你妈当时还说,这老师怎么看着比学生还年轻,靠不靠谱。”我爸看了我妈一眼。

我妈的脸,有点红。

“我……我当时不是不了解情况嘛。”

“儿子,”我爸转过头,看着我,“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路是你自己选的,只要你觉得幸福,不后悔,我跟你妈,都支持你。”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们的婚礼,办得很简单。

只请了双方的亲戚和一些最好的朋友。

王胖子是我的伴郎。

他在婚礼上,喝得酩酊大醉,抱着我,哭得像个二百斤的孩子。

“硕子,你小子……可以啊!”他口齿不清地说,“你居然……真的把你老师,变成了你老婆!你是我偶像!”

我哭笑不得。

婚礼上,司仪让我们讲讲我们的爱情故事。

我拿着话筒,看着台下,穿着白色婚纱的林宛。

她今天,美得像个仙女。

我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我的爱情故事,开始于一个错误。”

“1995年的夏天,我把我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送错了人。”

“我把它,送给了我当时最害怕的班主任。”

台下一片哄笑。

林宛也看着我,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

“我当时觉得,我的人生完蛋了。我觉得,那是我这辈子,最丢脸,最黑暗的一天。”

“但很多年以后,我才发现,那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一天。”

“因为那个错误,我才能在很多年后,重新遇到她。”

“因为那个错误,我才能有机会,真正地了解她,爱上她。”

我转过身,走向林宛,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信封。

还是那个,泛黄的信封。

“林宛,”我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有点哽咽,“这封信,我欠了你很多年。”

“当年,我把它送错了人。”

“今天,我想把它,郑重地,交给我唯一想给的人。”

“老婆,我爱你。”

她伸出手,接过那封信,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往下掉。

她没有打开信,只是紧紧地抱住了我。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婚后的生活,平淡,但很幸福。

我们住在学校分的公寓里,不大,但很温馨。

她继续当她的大学老师,写她的小说。

我在报社干了两年,后来辞职,成了一个自由撰稿人。

我们每天一起买菜,做饭,散步。

晚上,我们会窝在沙发上,看书,或者看一部老电影。

有时候,她写稿子写到深夜,我会给她煮一碗热腾騰的面。

有时候,我写东西卡壳了,她会给我泡一杯茶,然后像当年一样,一针见血地指出我的问题。

“陈硕,你这个比喻,有点俗套了。”

“是吗?林老师,那您觉得,应该怎么改?”

“叫我老婆。”

“好的,老婆。”

我们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一个很可爱的女儿。

女儿一天天长大,开始对我们的故事,充满了好奇。

“爸爸,你和我妈妈,是怎么认识的?”

我就会把她抱在怀里,不厌其烦地,跟她讲那个,关于一封情书的故事。

“所以,爸爸,你当年,是想把情书送给那个苏晴阿姨的,对吗?”女儿眨着大眼睛问。

“是啊。”

“那你后来,为什么又喜欢上妈妈了呢셔?”

我转头,看了一眼正在厨房里忙碌的林宛。

她穿着围裙,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柔和得像一幅画。

我笑了笑,对女儿说:

“因为爸爸后来发现,那个收错信的人,才是爸爸这艘漂泊的小船,真正想要停靠的港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