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莞打工,我与21岁湖北女孩的一段孽缘,直到最后后悔莫及

发布时间:2025-11-15 20:05  浏览量:3

东莞的夏天,像一个巨大的、湿漉漉的蒸笼。

空气里永远飘着一股子塑胶加热后的甜腻味,混着廉价快餐的油烟,还有年轻人汗水的咸湿。

这是我来到厚街镇的第三年。

我叫李伟,二十六岁,河南人,在一家港资电子厂里当拉长。

手底下管着三十多号人,大多是刚出校门、脸上还带着迷茫的少男少女。

在流水线这个小王国里,我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人物”。

谁的活儿干得快,谁在磨洋工,谁又跟谁在搞对象,我一眼就能看穿。

我喜欢这种掌控感,它让我在这个没有根的城市里,找到了一点虚幻的价值。

那天下午,车间里的白炽灯烤得人发昏,风扇有气无力地转着,吹出来的全是热风。

“李拉长,新来的,分到咱们线了。”人事部的文员小妹,领着一个女孩走到我面前,声音被机器的轰鸣衬得有些飘。

我抬起头,眯着眼打量她。

女孩不高,瘦瘦的,穿着一身崭新却明显不合身的蓝色工衣,袖子长了一大截。

她低着头,两只手紧张地绞着衣角,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抬起头来。”我语气平淡,带着一丝不耐烦。

新人最麻烦,手脚慢,还容易出错。

她猛地一抬头,一张干净得有些过分的脸撞进我视线里。

眼睛很大,很亮,像含着一汪水,怯生生地望着我。

皮肤是那种长久不见阳光的白,嘴唇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白。

“叫什么?哪里人?”我清了清嗓子,感觉刚才的语气有点冲了。

“我……我叫林晓雅,湖北来的。”她的声音很小,带着点软糯的口音。

“二十一了。”她又补充了一句,好像怕我嫌她小。

湖北的。我心里嘀咕了一句。

都说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精明。

“行,跟我来吧。”我没再多问,转身朝流水线走去。

我把她安排在线尾,做最简单的包装岗。

“看清楚,产品放进去,泡沫纸垫好,说明书,封口。”我放慢了动作,给她演示了一遍。

“会了吗?”

她用力点头,像小鸡啄米。

“嗯!”

我没再管她,转身去巡视别的岗位了。

这条拉,每天要出货八千件,任何一个环节都不能掉链子。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我绕回线尾,发现她工位旁边堆了一小堆不良品。

不是盒子没盖紧,就是说明书放反了。

我顿时火冒三丈。

“林晓雅!你过来!”

她吓得一哆嗦,小跑过来,头垂得更低了。

“这些,都是你干的?”我指着那堆废品,声音提高了八度。

“对……对不起,李拉长,我……”她声音里带了哭腔。

“对不起能变成钱吗?这一箱货多少钱你知道吗?你赔得起吗?”我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过去。

周围的工友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朝我们这边看。

她的脸“唰”地一下全白了,眼眶瞬间就红了,但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那副倔强又委屈的样子,像一根细针,轻轻扎了我一下。

我心里那股无名火,突然就泄了一半。

“行了行了,下班后自己留下来,把这些全部返工。”我挥挥手,语气缓和了些。

“今天就算了,明天再出这种错,直接扣你绩效。”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下班铃响了,工友们像潮水一样涌出车间。

我换下工衣,在门口磨蹭了半天,鬼使神使地,又绕回了车间。

车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还坐在工位上,在昏黄的应急灯下,笨拙地拆着那些包装盒。

机器停了,周围安静得只剩下她拆胶带的“嘶啦”声。

那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也格外孤独。

我站在阴影里,看了她足足五分钟。

她好像没发现我,专心致志地跟那些纸盒子较劲,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我叹了셔气,走了过去。

“还没弄完?”

她吓了一跳,手里的盒子掉在了地上。

“李……李拉长。”

“我来吧。”我没等她反应,就坐到她对面,拿起一个盒子,三下五除二就拆开了。

她愣愣地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惊讶。

“看什么?你以为拉长就只会骂人啊?”我没好气地说。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谢谢你,拉长。”

“别叫我拉长,叫我李伟。”

“李伟哥。”她从善如流,声音甜甜的。

那天晚上,我们俩一起返工,没说太多话,但气氛却不尴尬。

我偶尔会纠正一下她的手法,她学得很快,不像下午那么笨手笨脚了。

弄完所有不良品,已经快九点了。

走出厂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夜市的喧嚣隔着一条马路传来,食物的香气勾得人肚子“咕咕”叫。

“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是……赔罪。”我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下午是我太凶了。

“不用不用,是我自己做错了。”她连连摆手。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我拿出拉长的派头,板起脸。

她果然不敢再拒绝,乖乖跟在我身后。

我们在大排档找了个位置坐下,我点了两个小炒,一盘炒粉,又要了两瓶冰镇的珠江啤酒。

“你会喝酒吗?”我问她。

她摇摇头,“我没喝过。”

“那就尝尝,东莞的夏天,没这个不行。”我给她倒了半杯。

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立刻皱起了眉头,吐了吐舌头。

“好苦啊。”

“人生比这苦多了。”我自顾自地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走了几分燥热。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

我知道了她家在湖北的农村,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她是家里老大,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

之前在深圳的电子厂,厂子倒闭了,才跟着老乡介绍来到这里。

她说她想多赚点钱,给弟弟交学费,给妹妹买条漂亮的裙子。

她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那种光,我在厂里那些浑浑噩噩的同龄人脸上,从来没见过。

我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了。

我觉得她跟别的女孩不一样。

从那天起,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关照她。

流水线上,我会把最轻松的活儿分给她。

下班了,我会借口顺路,送她到宿舍楼下。

周末,我会带她去镇上新开的奶茶店,或者去虎门逛那里的服装批发市场。

她总是拒绝,说太贵了,浪费钱。

我就说,“你李伟哥有钱,这点算什么。”

其实我没什么钱,一个月工资五千多,刨去房租水电,再寄一千回家,剩下的也就不多了。

但我享受那种为她花钱的满足感。

看着她捧着奶茶,小口小口吸着珍珠,眼睛笑得像月牙,我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我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在一个下着暴雨的晚上被捅破了。

那天我们加完班,刚出厂门,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东莞的雨,说来就来,蛮不讲理。

我们俩被困在公交站台,看着路上瞬间汇集成河的雨水,都傻眼了。

“怎么办啊,宿舍要关门了。”晓雅急得快哭了。

“别急,我送你回去。”我说。

我租的房子离厂不远,一个城中村的单间,走路十五分钟。

我把我的雨衣给了她,让她穿上。

“那你呢?”她问。

“我是男人,淋点雨怕什么。”我拍着胸脯说。

雨太大了,雨衣根本不管用。

走到半路,我们俩就都湿透了。

晚上的城中村,巷子又黑又深,积水没过了脚踝。

晓雅很害怕,紧紧抓着我的胳膊。

我能感觉到她手心的冰凉和身体的颤抖。

我心里一动,干脆停下来,转过身,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

“别怕,有我呢。”

她在我的怀里僵住了,一动不动。

雨水顺着我的头发流下来,流到她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过了好久,她才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嗯”了一声,然后把头埋进了我的胸口。

那一刻,全世界的喧嚣都消失了,我只听得到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声。

我把她带回了我的出租屋。

那是我第一次带女孩回家。

房间很小,不到十五平米,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就占满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我有些局促不安,“地方小,你别嫌弃。”

她摇摇头,环顾着四周,眼神里没有嫌弃,只有好奇。

“你快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我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干净的T恤和短裤。

“你穿这个,先将就一下。”

她红着脸接过去,走进了那个狭小的卫生间。

我坐在床边,听着里面传来的哗哗水声,心里乱成一团麻。

等她出来的时候,我差点没认出来。

她洗了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穿着我那件宽大的白色T恤,下摆一直遮到她的大腿。

灯光下,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苹果。

我喉咙发干,不敢再看。

“我……我睡地上就行。”我从床底下拖出一张凉席。

“不行,地上凉。”她拉住我。

“那……那你睡床,我去网吧待一晚。”

“外面还下着雨呢。”她咬着嘴唇,小声说,“床……挺大的。”

那天晚上,我们躺在一张床上。

中间隔着一拳的距离,我能清晰地闻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清香。

我紧张得浑身僵硬,大气都不敢出。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翻了个身,朝向我这边。

“李伟哥,你睡着了吗?”

“没……没有。”

“你……是个好人。”

我心里苦笑,女孩给你发好人卡,那基本就没戏了。

“别给我发好人卡,我不想当好人。”我鼓起勇气说。

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只听到她轻轻地笑了一声。

然后,一只冰凉的小手,小心翼翼地伸过来,握住了我的手。

我们正式在一起了。

那段日子,是我在东莞最快乐的时光。

整个世界都好像从黑白变成了彩色。

车间的噪音不再那么刺耳,食堂的饭菜也好像变好吃了。

每天最期待的,就是下班后能见到她。

我们会一起去吃麻辣烫,她总是把碗里的肉丸夹给我。

我们会一起去逛超市,为了一瓶洗发水是选清扬还是海飞丝而争论不休。

我们还会一起挤在一个小小的屏幕前,看那些无聊的偶像剧,她看得泪眼汪汪,我就在旁边笑她傻。

她搬出了集体宿舍,住进了我的出租屋。

那个原本只有霉味和烟味的小单间,开始有了家的味道。

她会把我的臭袜子洗得干干净净,把房间收拾得井井有条。

她还买了一个小电饭锅,学着给我做饭。

第一次做的番茄炒蛋,盐放多了,咸得发苦。

我却一口气全吃完了,还骗她说,“好吃,有大厨的天赋。”

她高兴得像个孩子。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我甚至开始规划我们的未来。

再干两年,等我升上主管,我们就攒够了首付,回我老家县城买套房,结婚,生个大胖小子。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她,她只是微笑着听,不点头,也不摇头。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她,笑容里已经藏着一丝我读不懂的忧虑。

第一个裂痕,出现在她弟弟身上。

有天晚上,她接了个电话,是她妈打来的。

挂了电话,她就一直闷闷不乐。

“怎么了?”我问她。

“我弟……不想读书了,想跟村里人去广州打工。”她声音低落。

“打工就打工呗,男孩子早点出来闯闯也好。”我不以为意。

“不行!”她突然激动起来,“他才十七岁,什么都不懂,出去能干什么?还不是进厂打螺丝,一辈子就毁了!”

“他必须读完技校,拿个文凭,以后才有出路。”

我愣住了,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脾气。

“读技校要钱啊,你家那情况……”我话说到一半,就后悔了。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瞪着我。

“钱的事,我会想办法,不用你管。”

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冷战。

第二天,她就去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三千块,全都打给了她弟。

那个月,我们过得紧巴巴的。

月底的时候,连吃碗正经的炒菜都成了奢侈。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觉得她太“扶弟魔”了。

但看着她每天下班后,还要在网上找手工活,穿珠子,贴钻,一晚上挣个十几二十块钱,我又心软了。

“以后有事跟我说,别一个人扛着。”我把她揽进怀里。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她把脸埋在我胸口,声音闷闷的。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但我错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

从那以后,她家里要钱的电话,就没断过。

今天她爸的风湿病犯了,要买药。

明天她妈看上了邻居家的新冰箱,也想要一台。

后天她妹妹学校要交补课费。

每一次,晓雅都毫不犹豫地把钱打过去。

我们的生活,从偶尔的拮据,变成了常态。

我开始感到烦躁。

我不是心疼钱,我心疼的是她。

她对自己抠门到了极点,一件T-shirt穿到领口都洗松了也舍不得扔。

却对家里的要求,有求必应。

“晓雅,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这是无底洞!”有一次,我忍不住爆发了。

“那是我爸妈,我弟我妹,我不管他们谁管?”她也冲我吼。

“你管?你怎么管?你一个月才挣几个钱?你把自己搭进去都填不满!”

“那是我的事,我花我自己的钱,你凭什么管我?”

“我他妈是你男人!”我气得口不择言。

“男人?”她冷笑一声,“你是我男人,你就该支持我,而不是在这里指责我!”

“我怎么没支持你?我工资卡都给你了,还想我怎么样?去卖血供你全家吗?”

“李伟!你混蛋!”

她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我也被气得说不出话,心里又烦又乱。

我搞不懂,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以前那个温柔体贴的晓雅,去哪了?

现在这个为了家人,可以跟我歇斯底里争吵的女人,让我觉得陌生。

那次争吵后,我们冷战了三天。

三天里,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像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最后还是我先服了软。

我买了她最爱吃的草莓蛋糕,跟她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你。”

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蛋糕,眼泪一滴一滴掉在奶油上。

生活看似恢复了平静,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那道裂痕,并没有愈合,只是被暂时掩盖了起来。

我开始变得多疑。

我会偷偷看她的手机,查她的消费记录。

我发现她除了给家里打钱,还经常买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什么“美甲光疗机”,“全套练习手模”,“进口甲油胶”。

一套下来,又是几百上千块。

我拿着她的手机质问她,“你买这些干什么?又要给谁?”

“我自己用。”她淡淡地说。

“你自己用?你会做这个?”我一脸不信。

“我在学。”

“学这个?学这个能当饭吃?”我气笑了,“你有那时间,多加会儿班,钱不就来了?”

“李伟,”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我,“我不想一辈子在流水线上。”

“我想学个手艺,以后自己开个小店。”

我愣住了。

开店?就凭她?

我承认,这个想法让我感到了一丝恐慌。

我习惯了她在我的羽翼之下,习惯了她依赖我,崇拜我。

如果她有了自己的事业,她还会需要我吗?

一种我说不清道不明的自私和控制欲,瞬间占据了我的大脑。

“你别做梦了,开店那么容易?你知道要多少本钱吗?你知道要办多少证吗?”

“你安安分分在厂里上班,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

我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眼中刚刚燃起的光。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我以为,你会支持我。”

“我支持你?我拿什么支持你?我支持你去打水漂吗?”我冷哼一声。

“在你眼里,我的梦想就是打水漂?”

“不然呢?你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能干成什么大事?”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我看到晓雅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李伟,我真没想到,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她说完,转身回了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那扇门,好像也关上了我们之间最后的一丝温情。

这次,我们冷战了整整一个星期。

我拉不下脸去道歉,她也倔强地不肯理我。

屋子里的空气,冷得像冰窖。

我开始夜不归宿,下班后就跟厂里的几个哥们去喝酒,打牌。

我想用酒精和尼古丁,来麻痹自己。

我告诉自己,是她变了,是她太物质,太不切实际。

我没有错。

我们之间真正的决裂,是因为一个叫阿豪的男人。

阿豪是晓雅的湖北老乡,在附近一个模具厂当师傅,工资比我高。

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等我发现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得很近了。

有一次我提前下班,想给她一个惊喜,结果在宿舍楼下,看到阿豪骑着一辆崭新的电动车送她回来。

晓雅坐在后座,手里还捧着一杯奶茶。

她看到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我感觉一股血直冲脑门。

“他是谁?”我指着阿豪,声音都在发抖。

“我老乡,阿豪。”晓雅急忙从车上下来,解释道,“我今天去市里买东西,回来晚了,正好碰到他,他就顺路送我一下。”

“顺路?”我冷笑,“顺到我家里来了?”

“李伟,你别误会,我们没什么。”

“没什么?”我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奶茶,狠狠地摔在地上。

“我买的奶茶你嫌贵,他买的你就喝得心安理得?”

“我他妈的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我的理智彻底被嫉妒烧毁了。

我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口不择言地咆哮着。

周围开始有邻居探出头来看热闹。

晓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个叫阿豪的男人,皱着眉头走上前来。

“兄弟,有话好好说,别对一个女孩子这样。”

“我跟我女朋友说话,关你屁事!给老子滚!”我一把推开他。

“李伟!你够了!”晓雅终于爆发了,她冲我大吼,“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你背着我跟别的男人勾勾搭搭,还说我不可理喻?”

“我们只是老乡!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会给你买这么贵的东西?”我注意到她手上多了一个新的手机,最新款的。

“这个手机,是不是他给你买的?”我指着她的手,声嘶力竭。

晓雅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是我自己买的。”

“你自己买的?你哪来的钱?你不是说你没钱了吗?”我步步紧逼。

“我……”她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说啊!你钱哪来的?是不是跟他借的?还是他送你的?”

我的质问,像一把把刀子,剥开了她最后的尊严。

她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一丝恨意。

“是,是他借给我的,行了吧!”她破罐子破摔地喊道。

“我弟弟在学校跟人打架,把人打伤了,要赔钱!我找你,你会借给我吗?你只会骂我,只会说我家里是无底洞!”

“我没办法,我只能找阿豪哥借!你满意了吗?”

我愣住了。

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

原来……是这样。

我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

有愤怒,有羞愧,还有一丝不易察索的恐慌。

我害怕了。

我怕她真的会离开我。

“你跟他借了多少?”我的声音软了下来。

“五千。”

“我给你,你现在就还给他。”我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现金都拿了出来,又用手机转了剩下的。

“把钱还给他,以后不许再跟他来往。”我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她看着我手里的钱,没有接。

“李伟,我们……是不是不合适?”她轻声说,像在问我,又像在问自己。

“你说什么?”我心里一紧。

“我觉得……我们都太累了。”

“累什么累?不就是钱的事吗?以后你要多少钱,我给你!”我急了。

“不是钱的事。”她摇摇头,眼神空洞,“是你,根本不信任我,也不尊重我。”

“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只会花钱、没有脑子的附属品。”

“我受够了。”

那天晚上,我们谈了很久,或者说,是我单方面地挽留了很久。

我道歉,我承诺,我甚至哭了。

我求她别离开我。

她最终还是心软了。

她说,“再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但我知道,这个机会,脆弱得像一层窗户纸。

从那以后,我变得更加敏感和多疑。

我像个侦探一样,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跟谁发了微信,她跟谁多说了一句话,我都要盘问半天。

她解释,我就说她狡辩。

她沉默,我就说她默认。

我们的关系,变成了一场令人窒息的囚禁。

而我,就是那个面目可憎的狱卒。

她变得越来越沉默,脸上的笑容也彻底消失了。

她不再跟我分享她的心事,也不再跟我争吵。

她只是默默地做着她该做的事,上班,下班,做饭,洗衣服。

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这种死寂,比争吵更让我感到恐惧。

我试图修复我们的关系,我给她买昂贵的礼物,带她去吃她以前想吃又舍不得吃的西餐。

她接受了,但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感觉我像在给一个漂亮的假人娃娃穿衣服,毫无意义。

我开始怀念我们以前吵架的日子。

至少那时候,她还是鲜活的,有血有肉的。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她父亲的病。

那天我正在车间,接到她的电话,声音带着哭腔,说她爸在工地上摔了,腿断了,急需一笔手术费。

“要多少?”我心里咯噔一下。

“三万。”

三万。

这个数字像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我心上。

那是我当时所有的积蓄。

是我准备过年带回家,在我爸妈面前扬眉吐气,甚至用来谈我们婚事的全部家当。

我犹豫了。

电话那头,是她焦急的催促和哭泣。

电话这头,是我内心的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我,这又是一个无底洞。

给了这次,还有下次。

我的未来,我的房子,我的车子,都会被她那个家拖垮。

情感上,我又无法坐视不理。

毕竟,那是我爱的女人的父亲。

“伟哥,求求你,先借给我,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的。”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哀求。

“我……”我艰难地开口,“我手头……也没那么多。”

“我卡里只有一万多,你看……够不够?”

我说谎了。

那一刻,我为了保住我的两万块钱,撒了一个无比拙劣的谎。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

死一般的寂静。

我甚至能听到她从哭泣变成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过了好久,她才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冰冷到极点的声音说:

“我知道了。”

然后,她挂了电话。

我心里慌得不行,立刻又把电话拨了回去。

无人接听。

再打,关机了。

我疯了一样冲出车间,跑回出租屋。

屋子里空荡荡的,她不在。

她的东西,还在。

我稍微松了口气,觉得她可能只是出去筹钱了。

我坐在床上,坐立不安。

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我没有错。

我只是在保护自己。

人不为己,天诛地M。

可是,我的心为什么这么痛?痛得像要裂开一样。

我等了一天一夜。

她没有回来。

第二天我去上班,魂不守舍。

线上的工友告诉我,晓雅今天没来,人事部说她请了长假。

我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下班后,我又跑回出租屋。

推开门的一瞬间,我愣住了。

屋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但衣柜是开着的,里面属于她的那几件衣服,不见了。

桌子上,那个她买的小电饭锅,不见了。

卫生间里,那对我们一起买的情侣牙刷,只剩下了我的一把。

她走了。

她把所有属于她的痕迹,都带走了。

只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张银行卡,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是她清秀的笔迹,但此刻看起来,却像刀一样锋利。

“李伟,卡里是一万五千块钱,是我这两个月省下来的,还有跟你借的。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们分手吧。”

“你没有错,是我配不上你。祝你早日找到那个能让你安安分分过日子的好女孩。”

“林晓雅。”

我捏着那张纸条,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像个傻子一样。

我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我以为我守住了我的三万块钱,守住了我的未来。

可我却把那个愿意在出租屋里为我洗手作羹汤的女孩,给弄丢了。

我开始发疯似的找她。

我给她打电话,关机。

给她发微信,被拉黑了。

我去她宿舍问她的室友,室友说不知道,只知道她请了长假回老家了。

我问遍了所有我们共同认识的人,都没有她的消息。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那段时间,我活得像个行尸走肉。

白天在车间里,我像个暴君,动不动就对产线上的工人发火。

晚上回到那个空荡荡的房间,我又变成了一个可怜虫。

我抱着她留下的枕头,上面还残留着她洗发水的味道,哭得像个孩子。

我一遍又一遍地看我们以前的照片,看她笑得像朵花的样子。

心如刀割。

我开始酗酒,每天都喝得烂醉。

只有在醉酒的时候,我才能暂时忘记痛苦。

有一次,我喝多了,在厂区里耍酒疯,跟保安打了起来。

结果被记了大过,拉长的职位也被撤了。

我成了一个普通的产线工人。

从前那些对我点头哈腰的下属,现在看我的眼神,都带着鄙夷和幸灾乐祸。

我成了全厂的笑话。

我不在乎。

没有了她,这些虚名和地位,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一年。

一年里,东莞的夏天还是那么闷热,车间的噪音还是那么刺耳。

只是我的身边,再也没有那个会为我擦汗,会提醒我多喝水的女孩了。

我慢慢戒了酒,开始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我只是不再笑了。

我以为,我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

直到那天,我因为急性肠胃炎,去了一趟镇上的医院。

在排队挂号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好,挂个儿科。”

那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一点湖北口音。

我猛地回过头。

人群中,我看到了她。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头发长了,随意地扎在脑后。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

她瘦了,也黑了些,但眉眼间,多了一份我从未见过的温柔和从容。

她身边,站着一个男人。

是阿豪。

他手里提着一个妈咪包,正一脸宠溺地看着她和孩子。

那一瞬间,我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人,都模糊成了背景。

我的眼里,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岁月静好,其乐融融的画面。

那画面,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狠狠地捅进了我的心脏。

原来,她不是回了老家。

她一直都在这个小镇上。

只是,她彻底退出了我的世界,进入了另一个男人的世界。

那个男人,在她最需要钱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援手。

而我,在她最绝望的时候,选择了退缩和自保。

我真是个活该的混蛋。

她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四目相对。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迅速恢复了平静。

就像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她对我,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然后,就转过头,继续跟阿豪说话了。

我站在原地,像一尊木雕。

手脚冰凉,血液都好像凝固了。

我看到阿豪温柔地接过她怀里的孩子,让她去挂号。

我看到他小心翼翼地给孩子喂水,动作娴熟。

我看到他们在候诊区坐下,她靠在他的肩膀上,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安心。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我们的未来。

幻想过她为我生儿育女,我们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

原来,这个画面,她早就为别人实现了。

而我,只是一个可笑的局外人。

我没有勇气再上前去打扰他们。

我落荒而逃。

我逃出医院,像个疯子一样在马路上狂奔。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我只想远离那个刺痛我眼睛的画面。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蹲在马路边,哭得像个傻逼。

原来,后悔这两个字,写起来这么容易,尝起来,却这么苦。

我后悔了。

我后悔当初为什么那么自私,那么小气。

我后悔为什么不肯相信她,不肯支持她的梦想。

我后悔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选择了退缩。

如果,如果当初我拿出那三万块钱,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如果我没有说那些伤人的话,她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从医院回来后,我大病了一场。

病好后,我向厂里递交了辞职信。

我决定离开东莞。

这个承载了我三年青春,也给了我最深刻伤痛的城市。

离开的那天,是个阴天。

我拖着行李箱,站在曾经和她一起等过无数次车的那个公交站台。

我又想起了那个下着暴雨的夜晚。

她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把头埋在我怀里。

那时候,我以为我拥有了全世界。

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坐上了去往火车站的公交车。

车子缓缓开动,窗外的景物不断后退。

那个我们一起吃过饭的大排档,那个我们一起逛过的超市,那家她最喜欢的奶茶店……

一切都离我越来越远。

我知道,我也离她越来越远了。

车子经过一个路口,我无意间瞥向窗外。

一家新开的、装修得很漂亮的临街小店,映入我的眼帘。

店名叫,“晓雅美甲”。

店门口,晓雅穿着围裙,正在给一个顾客细心地涂着指甲油。

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她看起来,是那么的专业,那么的自信,那么的美丽。

她终于实现了她的梦想。

靠她自己。

我看着她,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这一次,不是因为心痛,而是因为……释然。

还有一丝,微不足道的祝福。

公交车转了个弯,那家小店,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靠在车窗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也好。

她过得很好,这就够了。

而我,也该开始我新的生活了。

火车开动的时候,我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李伟,我看到你了。祝你一路顺风,前程似锦。”

是她。

我捏着手机,犹豫了很久。

最终,我只回了四个字。

“你也是,祝好。”

发完短信,我删除了这个号码,然后关掉了手机。

火车驶向远方,窗外是飞速倒退的风景。

我知道,我和林晓雅的故事,彻底结束了。

这不是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

它充满了误解、争吵、自私和伤害。

我们就像两只在寒夜里取暖的刺猬,靠得太近,只会把彼此刺得遍体鳞伤。

所谓的孽缘,或许不是因为遇见了错的人。

而是,在错的时间,我们都还不是对的自己。

我用青春的尖刻,亲手埋葬了那个本可以温暖我一生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