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求婚?我笑着把红酒倒在他头上:想娶我?你不配
发布时间:2025-11-15 20:11 浏览量:2
侍应生第九次走过我们桌边时,我终于从那种熟悉的眩晕中清醒过来。
空调的冷气开得太足了,像一只无形的手,摸着我裸露的后颈。
对面,陈旭正深情款款地望着我,手里举着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
“满满,嫁给我吧。”
他眼里的光,和他身后那盏水晶吊灯的光,一模一样,华丽,却冰冷,没有半点温度。
周围响起一片善意的、被精心安排过的掌声和起哄声。
我记得这个场景。
三年前,就是在这里,这个位置,这句台词,我哭得稀里哗啦,当场点头,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然后,我用三年的时间,证明了自己当初哭得有多真,后来过得就有多蠢。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写满“感动我吧,快点”的脸,忽然就笑了。
笑得特别大声。
陈旭的表情僵住了。
周围的起哄声也渐渐弱了下去,变得有些尴尬。
“满满,你……”他有点不知所措。
我伸出手。
他以为我要接那个盒子,脸上立刻重新堆起笑容,急切地想把盒子递过来。
我却绕过那个盒子,端起了桌上的那杯赤霞珠。
酒液在杯中晃荡,像一汪深不见底的血。
餐厅的背景音乐是首舒缓的爵士,萨克斯的声音慵懒又暧昧。
我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他仰头看着我,眼睛里是全然的困惑,像一只迷路的小狗。
三年前,我就是被他这种无辜的眼神骗了。
我笑着,把一整杯红酒,从他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上,缓缓地、均匀地淋了下去。
酒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发丝,流过他的额头、鼻梁、脸颊,最后滴落在他白色的衬衫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花。
整个餐厅,瞬间安静得能听到冰块在杯子里融化的声音。
陈旭彻底愣住了,像个被泼了红油漆的木雕。
我俯下身,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想娶我?”
“陈旭,你不配。”
说完,我直起身,把空酒杯“当”地一声放在桌上。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我拿起我的包,转身就走。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有节奏的声响。
每一步,都像踩在过去那个眼瞎心盲的自己脸上。
走出餐厅大门,晚夏的热风夹杂着尾气的味道扑面而来,我却觉得无比清爽。
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不用看,也知道是陈旭。
我直接挂断,拉黑,一气呵成。
做完这一切,我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不是害怕,是兴奋。
一种大仇得报、重获新生的兴奋。
我拦了辆出租车,报出那个我住了三年的地址。
那是我的婚前财产,一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
上一世,我死后,这套房子被陈旭和他妈卖了,钱给他妹陈然当了嫁妆,还给他换了辆新车。
他们一家人,开着我的车,住着用我的房款租来的大房子,偶尔还会提起我,语气像在说一个不及格的保姆。
“林满啊,就是命不好,人还是不错的,就是太闷了,不会过日子。”
这是陈旭的原话。
我坐在出租车后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气得直想笑。
不会过日子?
我一个金牌项目经理,辞职在家给他们当牛做马,照顾他和他全家的饮食起居,处理他家所有亲戚的“打秋风”请求。
他妈说腰疼,我立刻下单进口按摩仪。
他妹说要考研,我买了全套的网课还负责一日三餐加宵夜。
结果,功劳是他们的,我就是个“吃现成”的。
车子停在楼下。
我付了钱,深吸一口气,走进电梯。
打开家门,一股泡面和外卖混合的酸腐气味扑面而来。
客厅里,他的脏衣服、臭袜子扔得到处都是,茶几上堆着外卖盒子,游戏手柄被随意地丢在沙发上。
这就是我出差一周后,这个家的样子。
上一世,我看到这一幕,第一反应是挽起袖子开始收拾。
而现在,我只是冷漠地扫了一眼,然后绕过那些障碍物,走进我的卧室。
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接着是陈旭气急败坏的脚步声。
“林满!你给我出来!你什么意思!”
他开始疯狂地砸门。
“你在外面让我那么丢人!你疯了吗!”
我慢条斯理地从衣柜里拖出一个行李箱,开始收拾我的东西。
护肤品、几件常穿的衣服、证件、银行卡……
门外的砸门声越来越响,夹杂着他的怒吼。
“林满!我告诉你,你今天不给我个解释,这事没完!”
我充耳不闻。
上一世,我就是太在乎他的情绪了,他一皱眉,我就心疼,他一发火,我就害怕。
现在,他的声音对我来说,不过是噪音。
就像小区楼下那只半夜乱叫的野猫,烦人,但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我拉开门。
陈旭举着手,正要砸下来,看到我突然开门,动作僵在半空,脸上还带着狰狞的怒气。
他身上那件白色衬衫已经半干了,红酒的印记变成了暗沉的紫色,看起来滑稽又狼狈。
“你终于肯出来了?”他咬着牙说。
“嗯,”我点点头,把行李箱往外一拉,“出来跟你说一声,我们分手了。”
他愣了三秒,然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分手?林满,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就因为我求婚的戒指不是你想要的牌子?”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跟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没什么好掰扯的。
“陈旭,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我指了指门口:“这是我的房子,请你,现在,立刻,从这里搬出去。”
他脸上的嘲讽瞬间凝固,变成了不可置信。
“你的房子?林满,我们都要结婚了,你跟我分你的我的?”
“我们不会结婚了。”我平静地重复。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指着我,“就为了今天这点事?你至于吗?我为了给你个惊喜,包下餐厅,请了那么多朋友,我面子都丢尽了!”
“你的面子?”我气笑了,“你的面子就是用一枚淘宝三百块包邮的莫桑钻戒指换来的?”
我看到他眼神闪躲了一下。
果然。
上一世,直到他出轨被我发现,我当着小三的面质问他,他才不耐烦地承认,那枚求婚戒指是假的。
他说:“不都一样吗?那么亮,谁看得出来?你非要花那冤枉钱干嘛?虚荣!”
当时我只觉得天都塌了。
现在我只觉得,自己活该。
是我自己眼瞎心盲,把鱼目当了珍珠。
“陈旭,别演了,累不累?”我拉着行李箱往外走,“你那些朋友,是你花钱请来烘托气氛的吧?一人两百,包一顿自助餐?”
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他为了凑这笔钱,把我给他买的一块表给当了。
那块表,是我拿了年度项目奖,用奖金给他买的生日礼物。
一想到这,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
不是为他,是为当初那个傻乎乎的自己。
“我给你三天时间,”我走到门口,换上鞋,“把我这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清出去。三天后,我会来换锁。”
“林满!”他冲过来,想抓住我的手。
我早有防备,侧身躲开。
“别碰我,我觉得脏。”
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你非要这样吗?”他声音里带了一丝哀求,“我们在一起五年了,满满,你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
“五年?”我打断他,“陈旭,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这五年,你是怎么过的,我是怎么过的?”
“我辞掉年薪三十万的工作,给你当保姆。你呢?你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一切,还觉得我欠你的。”
“你妈每次来,都跟视察工作一样,对我挑三拣四,你永远只会说‘她是我妈,你让着她点’。”
“你妹隔三差五找我要钱,买包买手机,理由永远是‘我哥以后还不得靠你’,你听到了,也只当没听见。”
“陈旭,你们一家子,就是一群趴在我身上的吸血鬼,把我当成了可以无限薅羊毛的冤大头。”
我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白一分。
说到最后,他已经毫无血色,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
这些话,上一世我直到死,都烂在肚子里。
现在说出来,只觉得通体舒畅。
“所以,别再说那五年了。”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那不是我的爱情,是我的教训。”
说完,我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个曾经被我称为“家”的地方。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我听到了他带着哭腔的怒吼。
但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在公司附近找了家酒店住下。
洗了个热水澡,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我才真正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手机里,有几十个未接来电,和上百条微信消息。
有陈旭的,有他妈的,有他妹的,还有一些我们共同的朋友。
我懒得看,直接开了飞行模式。
世界清静了。
我点开招聘软件,开始更新我的简历。
离开职场三年,很多东西都变了,但我的核心竞争力还在。
我看着自己简历上“曾主导千万级项目落地”、“连续两年团队业绩第一”的字样,久违的自信一点点回到了心里。
林满,你不是谁的附庸,你就是你。
第二天一早,我被电话吵醒。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林满!你可算接电话了!你长本事了啊,敢这么对我儿子!”
电话那头,传来陈旭妈妈张兰尖利刻薄的声音。
我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揉了揉耳朵。
“阿姨,有事吗?”我语气平淡。
“有事吗?你还好意思问我有事吗?”张兰的声音又拔高了八度,“你把我儿子一个人扔在餐厅,还把酒泼他身上,你现在还玩失踪!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陈家!”
“首先,那是红酒,不是我。其次,我没有玩失踪,我只是不想接你们的电话。最后,”我顿了顿,“我眼里确实没有你们陈家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更猛烈的爆发。
“你你你……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我们陈旭哪里对不起你了?他都要跟你求婚了!你还想怎么样!”
“他哪里对不起我?”我笑了,“阿姨,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儿子,而不是问我。”
“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我告诉你林满,你要是今天不滚回来给陈旭道歉,你这辈子都别想进我们陈家的门!”
“哦,那真是太好了。”我真心实意地说,“谢谢您,阿姨,帮我省事了。”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我可以想象张兰在电话那头气得跳脚的样子。
心情莫名地好。
我慢悠悠地起床,洗漱,然后叫了酒店的早餐服务。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照在白色的餐布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美好。
吃完早餐,我接到了一个猎头的电话。
是我之前更新简历后,对方主动联系我的。
一家新锐的互联网公司,正在招项目总监,薪资待遇比我辞职前还要高出30%。
我们聊了半个多小时,对方对我的履历非常满意,约我下午去公司面试。
挂了电话,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虽然有些憔悴,但眼神重新亮了起来。
我化了个精致的淡妆,换上我压箱底的职业套装。
那套衣服,是当年我升任项目经理时,咬牙买给自己的礼物。
穿上它,就好像穿上了一身铠甲。
下午的面试非常顺利。
面试官是公司的副总,一个看起来就很精明干练的女人。
她问的问题很犀利,直指核心。
但我对答如流。
这三年的主妇生活,虽然磨掉了我的锐气,但也让我学会了如何更高效地处理琐碎的事务,如何更有耐心地跟不同的人沟通。
这些,都是项目管理中不可或缺的能力。
面试结束时,副总站起来,对我伸出手。
“林小姐,你的能力和思路,都让我们印象深刻。我们很期待你的加入。”
我握住她的手,感觉一股力量从掌心传来。
“谢谢,我也很期待。”
从写字楼里出来,外面阳光正好。
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发光。
正当我准备打车回酒店时,一辆熟悉的车停在了我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陈旭那张憔悴又愤怒的脸。
“你来这里干什么?”他质问道。
我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他却直接下了车,几步冲过来,拦在我面前。
“我问你话呢!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是不是来找工作的?”
“关你什么事?”我冷冷地看着他。
“关我什么事?”他像是被刺激到了,“林满,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过会好好在家照顾我,支持我的事业!你现在出来找工作,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看着他理直气壮的样子,觉得荒谬至极。
“陈旭,你是不是脑子被红酒泡坏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没同意!”他吼道。
“你的同意,不重要。”
我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他再次追上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生疼。
“林满,你跟我回去!我们好好谈谈!”
“放手!”我挣扎着。
“我不放!除非你跟我回去!”
就在我们拉扯的时候,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这位先生,请你放开这位女士。”
我回头,看到面试我的那位副总,正皱着眉站在我们身后。
她叫周婧。
陈旭看到突然出现的周婧,愣了一下,但还是没松手。
“这是我们的家事,跟你没关系。”他语气不善。
周婧笑了,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压迫感的笑。
“在我的公司楼下,骚扰我的员工,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陈旭的脸色变了:“你的员工?她……”
“林满小姐,从今天起,就是我们公司的项目总监。”周婧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赏和维护,“所以,我建议你,现在立刻松手,然后离开。”
陈旭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周婧,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地松了。
我趁机抽出自己的手,站到周婧身边。
“陈旭,”我看着他惨白的脸,平静地说,“游戏结束了。”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项目总监……你怎么可能……”
是啊,他怎么可能相信呢。
在他眼里,我就是一个离了他就不行的菟丝花。
他以为我这三年,已经完全丧失了在社会上生存的能力。
他以为只要他勾勾手指,我就会摇着尾巴回去。
可惜,他算错了。
周婧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点点头,跟着她上了她的车。
车子开出去很远,我从后视镜里,还能看到陈旭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
像一个被时代抛弃的旧雕塑。
“谢谢你,周总。”我在车上说。
“叫我婧姐吧。”周婧一边开车,一边说,“那种男人,不值得。断了就断了,断干净点。”
我点点头,心里一阵暖流。
回到酒店,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中介打电话,委托他们把我的房子租出去。
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充满了糟糕回忆的地方。
至于陈旭的东西,我直接打包,叫了个同城闪送,寄到了他公司的前台。
到付。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像是完成了一个拖延已久的项目收尾工作。
轻松,且满足。
晚上,陈然,也就是陈旭的妹妹,给我发来了微信。
“嫂子,你跟我哥怎么了?他今天回来跟丢了魂一样。”
后面还跟了个委屈的表情包。
我看着“嫂子”那两个字,觉得无比刺眼。
我直接回复:“问你哥去。”
她秒回:“我哥不肯说啊!嫂子,你别生我哥气了,他就是个直男,不会说话。你俩快和好吧,我还等着你们结婚,我好当伴娘呢。”
我冷笑一声,打字。
“伴娘当不成了。不过,你倒是可以准备一下,去给你哥当保姆了。”
发完,我直接把她也拉黑了。
世界,再次清静。
接下来的几天,我全身心投入到新工作的准备中。
我研究了公司的所有项目资料,分析了市场和竞品,还做了一份详细的入职后工作规划。
周三,是我正式入职的日子。
我提前半小时到了公司。
我的工位被安排在靠窗的位置,视野很好。
桌上放着新的电脑,和一个欢迎礼包。
周婧带我熟悉了一下环境,把我介绍给团队的成员。
大家都很友好,对我这个“空降”的总监,虽然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善意。
我知道,职场不相信眼泪,只相信实力。
我必须尽快做出成绩,才能在这里站稳脚跟。
下午,我组织召开了第一次项目启动会。
我要负责的,是一个全新的社区生鲜项目。
这个项目,公司内部并不看好,觉得模式太重,风险太大。
但我在研究资料时,却看到了它的潜力。
会议室里,我打开自己做的PPT,开始阐述我的项目方案。
从市场定位,到用户画像,到供应链管理,再到推广策略……
我讲得不快,但条理清晰,逻辑严密。
团队成员们一开始还带着审视的目光,渐渐地,他们的眼神变了。
变得专注,甚至有些兴奋。
等我讲完,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然后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一个看起来很资深的技术大哥说:“林总,你这方案牛啊!特别是这个冷链物流的品控方案,比我们之前想的细多了!”
“是啊是啊,还有这个基于用户画像的精准推送,感觉很有搞头!”
我笑了笑:“这只是初步方案,接下来,需要大家一起努力,把它变成现实。”
“没问题!跟着林总干,有信心!”
看着团队成员们充满干劲的脸,我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战斗”。
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忙碌,充实,充满了挑战和成就感。
下班时,天已经黑了。
我走出写字楼,正准备打车,却在门口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张兰。
她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碎花连衣裙,脸上画着粗糙的妆,一脸不耐烦地站在大门口,东张西望。
看到我出来,她眼睛一亮,立刻冲了过来。
“林满!你可算下班了!”
我皱了皱眉:“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辈子躲着我们了?”她叉着腰,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周围开始有同事路过,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不想在这里跟她纠缠。
“有事去那边说。”我指了指旁边一个僻静的角落。
张兰不情不愿地跟了过来。
“说吧,什么事?”我问。
“什么事?当然是你跟我们家陈旭的事!”她拔高了声音,“你这个女人,心也太狠了!说分手就分手,还真跑出来上班了!你让陈旭怎么办?谁来照顾他?”
我简直要被她的逻辑气笑了。
“阿姨,陈旭是个三十岁的成年人,不是三岁的孩子。他需要人照顾,可以请保姆,而不是让我给他当免费保姆。”
“你……”张兰被我噎了一下,脸色涨红,“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他女朋友,照顾他不是应该的吗?”
“前女友。”我纠正她,“而且,就算是女朋友,也没有天生就该伺候谁的道理。”
“你……你真是翅膀硬了!读了几天书,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张兰开始撒泼,“我告诉你,我们陈家是不会同意你们分手的!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给陈旭道歉!”
她说着,就想来拉我的手。
我后退一步,躲开。
“阿姨,请您自重。”我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再说一遍,我和陈旭,已经结束了。如果您是来纠缠这件事的,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你敢!”张兰见我不吃她那一套,开始改变策略,声音里带了哭腔。
“林满啊,阿姨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我对你要求是多了点。可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啊!我是把你当成亲生女儿看待的!”
她开始抹不存在的眼泪。
“陈旭这孩子,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他脾气是急了点,但他心里是有你的啊!那天求婚,他是真的想给你一个惊喜,谁知道你……”
我静静地看着她表演,心里毫无波澜。
这种戏码,上一世我看了无数遍。
每次我和陈旭有矛盾,她都会这样出来“和稀泥”。
先是声色俱厉地指责我,然后又开始打感情牌,最后逼着我妥协。
可惜,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个会被她几滴眼泪就哄骗住的傻瓜了。
等她哭诉得差不多了,我才缓缓开口。
“阿姨,您说完了吗?”
张兰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反应这么平淡。
“说完了,我就跟您算一笔账吧。”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
这是我这几天抽空整理出来的。
“从我跟陈旭在一起的第二年开始,也就是四年前。您以腰不好为由,让我每个月给您转两千块钱,当做‘理疗费’。四年,四十八个月,一共是九万六千块。”
张兰的脸色变了。
“陈然上大学,学费、生活费,我前后一共给了不下五万。她毕业后,找我要钱买的第一个名牌包,一万二。后来陆陆续续,手机、电脑、化妆品,加起来,我这里有记录的,是三万八。”
“还有您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今天这个孩子满月,明天那个亲戚嫁女,每次都是您来开口,陈旭在旁边装死。这几年的份子钱,我粗略算了一下,至少也有四万。”
我每念一条,张兰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都还只是有转账记录的。至于我给你们买的衣服、保健品,带你们出去旅游的花销,还有住在我房子里这几年的水电煤气物业费,我还没仔细算。”
我合上本子,看着她。
“阿姨,您现在还觉得,是您把我当亲生女儿,还是我把您当亲妈在供着?”
张兰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大概从来没想过,那个在她眼里逆来顺受、可以随意拿捏的林满,会把每一笔账都记得这么清楚。
“你……你……”她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女人,心机太深了!你跟我们家陈旭在一起,就是为了图我们家钱吧!”
我被她这神一样的逻辑彻底逗笑了。
“阿姨,您是不是忘了,从头到尾,都是我在出钱?”
“我不管!”她开始耍赖,“反正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不然我就在你公司门口闹,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白眼狼!”
我看着她,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您尽管闹。”我说,“正好,我这里有您这些年找我要钱的聊天记录和转账截图。您要是想让大家评评理,我很乐意奉陪。”
我拿出手机,点开相册,把那些截图一张张展示给她看。
张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手机屏幕,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她大概没想到,我真的会把这些东西都留着。
“对了,”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还可以把陈旭用假戒指求婚,以及把我的表当掉去请人吃饭的事情,也一起讲给大家听听。”
“您说,到时候,大家会觉得谁是白眼狼?”
张"你……你敢!" 张兰的声音尖锐得几乎要划破夜空,但底气明显不足。
我收起手机,平静地看着她。
“我为什么不敢?光脚的,还怕穿鞋的吗?”
这句话,是上一世她用来教训我时说的。
当时,陈旭的表弟来城里找工作,理所当然地住进了我们家。
白吃白住不说,还经常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我忍无可忍,跟陈旭抱怨了两句。
结果,张兰一个电话打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最后,她就是用这句话给我定的性:“林满,你别忘了,你是外地人,在这里无亲无故。我们家陈旭肯要你,是你的福气!别那么金贵,光脚的,还怕穿鞋的吗?”
现在,我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
张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是开了染坊。
她大概是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
“好,好你个林满!”她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你给我等着!”
说完,她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她狼狈的背影,我心里没有一丝快感,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
跟这家人纠缠,就像在泥潭里打滚,就算赢了,也弄得自己一身脏。
我必须尽快,彻底地,把他们从我的生活中剔除出去。
回酒店的路上,我给中介打了个电话。
“房子不租了。”我说,“我要卖掉。”
中介很惊讶:“林小姐,您那房子位置好,户型也不错,租金很可观的。卖掉是不是太可惜了?”
“不可惜。”我说,“我只想尽快出手,价格可以适当低一点。”
我不想再跟那个地方有任何牵扯。
我怕我每次回去,都会想起那些令人作呕的过去。
接下来的日子,我全身心扑在了工作上。
社区生鲜项目,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供应链、仓储、物流、地推、线上运营……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挑战。
我几乎每天都加班到深夜,周末也基本都在公司度过。
团队里的年轻人被我带动,也跟着我一起拼。
我们一起在会议室里为了一个推广方案争得面红耳赤,也一起在深夜的办公室里分享一桶泡面。
那种久违的、为了一个共同目标而奋斗的感觉,让我觉得无比踏实。
期间,陈旭又来找过我几次。
第一次,他等在我公司楼下,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
我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
第二次,他查到了我住的酒店,想冲进来,被保安拦住了。
第三次,他给我发了上千字的小作文,细数我们过去的美好,痛斥自己的愚蠢,发誓要痛改前非。
我看完,只觉得好笑。
他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们之间的问题,从来不是一枚假戒指,也不是他偶尔的疏忽。
而是他和他家人刻在骨子里的自私、贪婪和理所当然。
这种东西,是改不掉的。
我把他发来的小作文截图,配上了一句话:“大型连续剧之《前任的忏悔》,你值得拥有。”
然后发在了朋友圈,仅他可见。
据说,他那天气得把手机都给砸了。
一个月后,项目终于有了起色。
我们试点的小区,用户留存率和复购率都远超预期。
在周一的例会上,我汇报了项目数据。
当PPT上出现那条陡峭上扬的增长曲线时,整个会议室都沸腾了。
连一直对这个项目持保留态度的CEO,都对我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周婧在会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林满,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我笑了笑,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这一个月,我瘦了八斤,但也找回了曾经那个无所不能的自己。
那天晚上,为了庆祝项目初战告捷,我请团队的所有人去吃了顿大餐。
大家都很开心,喝了不少酒。
散场时,已经快午夜了。
我婉拒了同事要送我回家的好意,一个人吹着晚风,慢慢走在回酒店的路上。
手机响了,是中介打来的。
“林小姐,好消息!您的房子,有人看中了!对方诚意很足,全款,就是价格上……想再跟您谈谈。”
“约个时间吧。”我说。
“对方说明天就有空,您看方便吗?”
“可以。”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终于,要跟过去做个了断了。
第二天下午,我请了半天假,去了中介公司。
推开贵宾室的门,我愣住了。
坐在里面的,不只是买家,还有陈旭。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胡子拉碴,眼窝深陷。
看到我,他立刻站了起来,眼神复杂。
“满满……”
我没理他,直接看向那个所谓的“买家”。
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眼神躲躲闪闪。
我立刻就明白了。
这是陈旭找来的托。
我看向中介,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她一脸无措地看着我。
“林小姐,这位陈先生说,是您的……家属。”
我笑了。
“他不是。”我看着陈旭,一字一句地说,“他只是一个,赖在我房子里不肯走的租客。”
陈旭的脸,瞬间涨红。
“林满!你非要这么说话吗?”
“不然呢?”我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要我配合你,演一出夫妻情深、破镜重圆的戏码吗?”
我转向那个中年男人:“这位先生,您是打算买我的房子,还是打算来给我当群众演员的?如果是后者,出场费麻烦先结一下。”
中年男人尴尬地搓着手,求助似的看向陈旭。
陈旭深吸一口气,似乎是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满满,我们别这样,行吗?”他声音软了下来,“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一个月,我每天都在想你。没有你,家里冷冰冰的,我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我妈……我妈也被我骂了,我让她以后再也不要管我们的事。还有陈然,我也警告她了,不准再找你要一分钱。”
他说得情真意切,眼眶都红了。
如果是在一个月前,或者说,在上一世,我可能会心软。
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所以呢?”我问,“你说了这么多,是想表达什么?想让我感动,然后收回卖房子的决定,回去继续给你当牛做马?”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急切地辩解,“我是想说,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这次,我一定好好对你,我们结婚,生个孩子,好好过日子。”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
还是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
他“扑通”一声,单膝跪地,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枚硕大的钻戒。
比上次那枚假货,大了不止一圈,在灯光下闪着璀璨的光。
“满满,嫁给我。”他仰头看着我,眼里含着泪光,“这次是真的,我去店里买的,花了我们所有的积蓄。”
中介小姑娘和那个“托”都看呆了。
这反转,比电视剧还精彩。
我看着他,看着他手里的戒指,又看了看他那张写满“悔过”和“期待”的脸。
我忽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
我站起身。
陈旭以为我要像上次一样,端起什么东西泼他。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我只是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什么?”他愣愣地问。
“我的新房购买合同。”我平静地说,“就在我公司附近的一个高档小区,全款付清了。”
陈旭的表情,瞬间凝固。
“你……你哪来那么多钱?”他声音都在发颤。
“卖了这套房子,再加上我这几年的积蓄,还有,”我顿了顿,看着他,“我辞职前,公司奖励给我的期权,上周刚刚解禁。”
我看着他一点点变得灰败的脸,继续说:
“陈旭,你以为你花光了‘我们’的积蓄,就能感动我。但你可能忘了,你所谓的‘我们’的积蓄,大部分,都是我的。”
“你以为没了你,我就吃不上一口热饭。但你不知道,楼下的日料店,新出的海胆饭味道很不错。”
“你以为你跪下来求我,我就会回心转意。但你更不知道,我的人生,已经翻开了新的一页。而那一页里,没有你的位置。”
我拿起我的包,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还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像一尊风化的石像。
手里的戒指,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讽刺。
“对了,”我说,“忘了告诉你,当初你当掉的那块表,我赎回来了。”
“我觉得,那种没品位的男人,不配戴我送的东西。”
说完,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
我眯了眯眼,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被这阳光洗涤过一遍。
干净,透亮。
从那天起,陈旭和他的一家人,就彻底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听说,我卖掉房子后,新房东立刻就去收了房。
陈旭的东西,被原封不动地扔到了楼道里。
张兰去闹过一次,被新房东叫来的保安给“请”了出去。
再后来,听说陈旭从公司辞职了。
因为他把我的表当掉,又用公司的备用金去买钻戒的事情,被他老板知道了。
他老板和我之前的领导是朋友。
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小。
而我,已经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我的项目,在公司的支持下,迅速在全市铺开。
我每天都像个旋转的陀螺,忙碌,但快乐。
我和我的团队,攻克了一个又一个难关。
我们一起为了一个bug熬到凌晨四点,在破晓时分,看着问题解决,然后相视一笑。
我们一起去地推,被小区的保安赶,被大爷大妈质疑,但最终用我们的诚意和优质的服务,赢得了他们的信任。
社区团购群里,每天都有邻居在@我。
“林总监,今天的水果好新鲜啊!”
“小林,上次那个冷链配送的虾,还有吗?再给我来两斤!”
“满满,周末有空吗?阿姨包了饺子,来家里吃啊!”
我看着这些消息,心里暖洋e。
原来,被人需要,被人认可的感觉,是这么好。
半年后,我因为出色的业绩,被提拔为事业部副总经理。
我的手下,管着上百号人。
我有了自己的独立办公室,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文件和开不完的会。
但我乐在其中。
周婧,哦不,现在应该叫婧姐了,她已经升任了公司的COO。
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和搭档。
我们经常在下班后,一起去小酌一杯。
聊工作,聊八卦,聊对未来的期许。
有一天,她突然问我:“你还恨陈旭吗?”
我晃了晃杯子里的威士忌,想了想,摇摇头。
“不恨了。”
“早就没感觉了。”
对他,我没有爱,也没有恨。
他就像我人生路上,不小心踩到的一坨泥。
当时觉得恶心,但洗干净鞋子,往前走,走着走着,也就忘了。
因为前面,有更美的风景。
又过了一年,我过生日。
婧姐和团队的同事们,给我办了个盛大的生日派对。
就在我们公司楼下的那家西餐厅。
还是那个靠窗的位置。
一年前,我在这里,亲手埋葬了我的过去。
一年后,我在这里,被爱和祝福包围。
吹蜡烛的时候,我闭上眼睛,许了个愿。
我希望,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都平安喜乐。
我希望,我自己,永远勇敢,永远自由,永远热泪盈眶。
睁开眼,我看到窗外,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一闪而过。
是陈旭。
他比以前更瘦了,也更落魄了,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背着一个双肩包,行色匆匆。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秒。
我看到他眼里的震惊、羡慕,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悔恨。
而我,只是冲他,淡淡地笑了一下。
然后,我转过头,继续和我的朋友们,分享我的生日蛋糕。
那块蛋糕,是草莓味的。
甜而不腻,就像我现在的生活。
有些人,就像过期的罐头,丢掉才是对自己最大的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