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年,我开了个录像厅,一个女警天天来查,后来成了我老婆

发布时间:2025-11-15 11:38  浏览量:2

第一章 南城的热风与录像厅的念想

1983年的夏天,南城像个被架在火上烤的铁锅。柏油马路被晒得发软,踩上去能留下浅浅的脚印,空气里飘着汽油味、冰棍摊的甜香,还有老城区里家家户户煤炉冒出的烟火气,混在一起,就是那个年代独有的味道。

我叫陈磊,那年二十三岁,刚从乡下返城两年。身上还带着黄土的气息,手里攥着爸妈凑的三百块钱,站在南城最热闹的兴隆街街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挂着“转让”木牌的小门面。

门面不大,也就二十来平米,以前是个修钟表的铺子,老板年纪大了,干不动了,想回老家养老。门框上的油漆掉了大半,露出里面的木头纹路,玻璃门上沾着灰尘,隐约能看到里面空荡荡的货架。

“小伙子,考虑好了没?这地段,一天能过多少人?”钟表铺老板叼着旱烟,蹲在门槛上,烟锅子一明一暗,“月租三十块,押一付三,再给我两百块转让费,这铺子就归你用了。”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里打着鼓。三百块钱,是我返城后在建筑工地搬了半年砖攒下的,加上爸妈从牙缝里抠出来的两百,总共五百块。要是盘下这铺子,再买点设备,手里就没剩多少了。

但我实在不想再去工地上搬砖了。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扛着钢筋水泥,累得像条狗,晚上躺在工棚里,浑身骨头都散了架。最关键的是,看不到头。返城青年多,工作不好找,进工厂当正式工比登天还难,我不想一辈子就这么混下去。

前阵子,我在城北看到有人开了家录像厅,生意火得不得了。一块钱一张票,能看两部港台武打片,屋里挤满了人,连过道上都站满了。那时候,电视还不普及,彩色电视更是稀罕物,录像厅里的大银幕、立体声,对年轻人来说,简直是天大的诱惑。

我心动了。开个录像厅,投资不算太大,只要片子选得好,肯定能赚钱。这兴隆街是南城的主干道,旁边有几家工厂、两所中学,还有不少居民区,人流量大,正是开录像厅的好地方。

“叔,我盘了。”我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三百块钱,“这是三个月房租和转让费,您点一下。”

钟表铺老板接过钱,数了两遍,脸上露出了笑容:“小伙子,痛快!这铺子就交给你了。钥匙给你,里面的东西你看着处理,没用的就扔了。”

接过那串沉甸甸的钥匙,我心里又激动又忐忑。这是我第一次自己当老板,能不能成,就看这一遭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忙得脚不沾地。先把铺子里的旧货架、旧柜台清理出去,请了个木匠,把墙面刷白,地面铺了层水泥,又在墙上钉了些木板,做了简单的座位。座位是长条凳,一排能坐七八个人,总共摆了八排,加上过道,能容纳七八十人。

然后是买设备。最关键的是录像机和放映机,还有屏幕。我托人打听,在旧货市场淘了一台二手的日本录像机,花了八百块,又买了一块三米宽的白布当屏幕,挂在墙上。音响是找朋友攒的,两个喇叭挂在墙角,声音开大点,能震得人耳朵发麻。

最后是片源。这是录像厅的命根子。那时候,正规的录像带渠道少,大多是从广州、深圳那边偷偷运过来的港台片。我通过工地上认识的一个老乡,联系上了一个叫“强子”的人,他专门做片源生意。第一次拿货,我揣了五百块钱,买了十盘录像带,都是当时最火的武打片,像《霍元甲》《上海滩》《英雄本色》这些。

一切准备就绪,我在门口挂了块木牌子,用红油漆写着“兴隆录像厅”,下面写着营业时间:中午12点到晚上11点,票价一元,两部连映。

开业那天是周六,天刚亮,我就起来打扫卫生,把长条凳擦得干干净净,又买了几盆绿萝摆在门口,看着稍微洋气点。中午十二点,第一个顾客来了,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穿着的确良衬衫,背着书包,怯生生地问:“老板,今天放啥片子?”

“《霍元甲》和《上海滩》,都是好片!”我连忙笑着说。

小伙子掏了一块钱,递到我手里,走进了屋里。没过多久,又陆续来了几个顾客,大多是年轻人,还有些是附近工厂的工人。到下午两点,屋里已经坐了大半。

我关上屋门,拉上窗帘,屋里顿时暗了下来。我按下录像机的开关,屏幕上亮起了画面,伴随着激昂的音乐,《霍元甲》的片头开始了。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屏幕上的声音和观众们的呼吸声。

看着观众们聚精会神的样子,我心里一阵窃喜。这钱,有戏赚!

接下来的几天,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尤其是晚上,屋里挤得满满当当,过道上都站满了人。我雇了个邻居家的小姑娘,负责卖票和打扫卫生,一个月给她三十块钱。我自己则负责放映片子,偶尔维持一下秩序。

赚钱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一个月过去了。我算了算账,除去房租、电费和小姑娘的工资,净赚了一千多块。这在当时,相当于一个正式工半年的工资,我心里乐开了花。

爸妈也替我高兴,妈特意做了一桌子好菜,爸拿出珍藏的白酒,跟我喝了两杯:“磊子,没想到你这录像厅开得这么好。好好干,以后娶个媳妇,成个家。”

我笑着点头,心里也琢磨着这事。二十三岁,在当时也算是大龄青年了,身边的朋友有的已经结婚生子,有的进了工厂,稳定下来了。我开了录像厅,也算有了个正经营生,是该考虑找个对象了。

但好景不长,麻烦很快就来了。

那天下午,我正在屋里放片子,突然听到门口有人敲门。我以为是迟到的顾客,连忙跑去开门。门一打开,外面站着两个穿着警服的人,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高大,一脸严肃,女的中等身材,梳着齐耳短发,眼神锐利,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

“我们是南城派出所的,例行检查。”男警察掏出证件,晃了一下,“把你的营业执照拿出来看看。”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跑进里屋,把营业执照拿了出来。营业执照是我开业前托人办的,经营范围是“录像放映服务”,手续齐全。

男警察接过营业执照,看了看,又递给旁边的女警察。女警察接过来看了一眼,又递给我,然后走进屋里,扫视了一圈。屋里的观众被突然进来的警察吓了一跳,都停下了看片子,齐刷刷地看着他们。

“老板,你这录像厅里有没有未成年人?”女警察开口了,声音清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语气。

“没有,没有,都是成年人。”我连忙说。

女警察没说话,走到观众席里,挨个看了看。有几个看起来年纪小的,赶紧低下头,不敢看她。女警察走到一个穿着中学校服的小伙子面前,停下了脚步:“你多大了?哪个学校的?”

小伙子吓得脸都白了,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十七了,快十八了。”

“十七还没成年,不能进录像厅。”女警察皱了皱眉,对他说,“现在赶紧回去,下次不许再来了。”

小伙子连忙点点头,起身跑出了屋。

女警察又检查了一下放映的片子,问我:“这些片子都是正规渠道来的吗?有没有黄色、反动的内容?”

“都是正规的,绝对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我连忙保证,“我都是从正规批发商那里拿的货,每次拿货都检查过。”

男警察在旁边看了看音响和电线,说:“你这电线拉得太乱了,存在安全隐患。还有,屋里人太多,通风不好,万一发生火灾,跑都跑不出去。”

“是是是,我马上整改,马上整改。”我一边点头,一边心里嘀咕:这才开业一个月,就来检查了,以后还得了?

女警察又叮嘱了几句,比如要在门口贴个“未成年人禁止入内”的告示,要配备灭火器,要控制入场人数,然后才和男警察一起走了。

他们走后,屋里的观众才松了口气,片子继续放,但气氛明显不如刚才热烈了。我心里也堵得慌,好好的生意,被这么一查,搅得心烦。

我以为这只是一次例行检查,没想到,从那以后,那个女警察几乎天天来。

有时候是中午,有时候是晚上,每次来都不打招呼,直接推门进来,检查营业执照、片子内容、有没有未成年人,还有消防设施。每次检查都很仔细,一点细节都不放过。

有一次,她看到我门口的“未成年人禁止入内”的告示是手写的,皱着眉说:“手写的不行,不规范,去打印店打印一张,贴在显眼的地方。”

我没办法,只好去打印店打印了一张,贴在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还有一次,她检查消防设施,发现我买的灭火器压力不够,说:“这灭火器要是真着火了,根本没用。明天之前,必须换一个合格的。”

我又赶紧去消防器材店,买了一个新的灭火器,放在门口,还特意贴了个标签,写着“定期检查,确保有效”。

次数多了,我也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林岚,是南城派出所的民警,刚参加工作不久,负责这一片的治安。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觉得她是故意针对我。别的录像厅也没见这么天天查的,怎么就我的录像厅这么招人待见?有时候,她来检查的时候,正好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一进来,观众们就紧张,有的甚至直接起身走了,影响我的生意。

有一次,她又来了,我忍不住跟她抱怨:“林警官,我这录像厅手续齐全,片子也正规,你怎么天天来查啊?你看,这都影响我生意了。”

林岚看了我一眼,表情严肃:“陈老板,这是我的工作。录像厅属于公共娱乐场所,人员密集,容易发生安全事故,也容易传播不良信息,必须加强监管。我不是针对你,所有的录像厅我都会查。”

“那也不用天天来吧?”我有点不服气。

“怎么不用?”林岚的语气硬了起来,“现在是严打期间,各种违法犯罪活动都在严查。万一你这里出了问题,谁负责?我告诉你,陈老板,别嫌我查得严,我这是对你负责,也是对观众负责。”

她说完,转身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那里,心里又气又无奈。

我跟旁边开杂货铺的王大爷吐槽,王大爷笑着说:“磊子,你别怨人家小林警官。她是个好姑娘,认真负责。你没听说吗?她刚从警校毕业,一股子冲劲,想把工作做好。你呀,就配合着点,她查她的,你做你的生意,互不耽误。”

话虽如此,但心里还是有点别扭。不过,我也知道,林岚说得有道理,她确实是在履行职责,没有故意找茬。而且,经过她这么多次检查,我的录像厅也规范了不少,安全隐患也消除了,生意反而比以前更稳了。

有时候,她来检查的时候,要是没什么问题,也会站在门口看一会儿片子。我发现,她好像也喜欢看武打片,有时候看得入神,嘴角还会微微上扬。

有一次,放的是《英雄本色》,她站在门口看了十几分钟,直到同事来叫她,才依依不舍地走了。走之前,她还跟我说:“这片子挺好看的,下次有新的武打片,记得告诉我一声。”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还会跟我说这个。我点了点头:“好,下次有新片,我给你留张票。”

她笑了笑,没说话,转身走了。

从那以后,我发现林岚来检查的时候,语气柔和了不少。有时候,检查完了,还会跟我聊几句,问问生意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我也渐渐放下了对她的抵触,开始配合她的工作。她让我整改的地方,我都及时整改;她提醒我注意的事项,我都记在心里。有时候,她来晚了,我还会给她倒杯水,让她歇会儿。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林岚之间的关系,在一次次的检查和交流中,慢慢发生了变化。我发现,这个看起来严肃认真的女警察,其实内心挺善良的,而且很有责任心。而林岚,也好像渐渐改变了对我的看法,不再把我当成一个单纯的“被监管对象”,有时候还会跟我分享她工作中的趣事和烦恼。

我心里隐隐觉得,这个天天来查我录像厅的女警察,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甚至,有时候她没来检查,我还会有点不习惯。

那天晚上,录像厅快关门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我正在收拾东西,突然听到门口有人敲门。我以为是没带伞的顾客,连忙跑去开门。

门一打开,外面站着的是林岚。她浑身都湿透了,头发贴在脸上,警服也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手里还拿着一个公文包。

“林警官,你怎么来了?这么大的雨。”我连忙让她进来。

“刚下班,路过这里,想进来避避雨。”林岚走进屋里,打了个喷嚏。

“你等着,我给你拿条毛巾。”我连忙跑进里屋,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递给她。

林岚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和头发上的雨水,说了声“谢谢”。

屋里的暖气开着,很暖和。林岚站在屋里,看着空荡荡的观众席,还有墙上挂着的屏幕,轻声说:“你这录像厅,收拾得挺干净的。”

“还好,每天都打扫。”我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别感冒了。”

林岚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点了点头:“谢谢你,陈老板。”

“不用谢,应该的。”我笑了笑,“你天天来查我,也挺辛苦的。”

林岚也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笑得这么灿烂。她的笑容很干净,像雨后的阳光,一下子照亮了整个屋子。

“其实,我也不想天天来麻烦你。”林岚轻声说,“只是这一片的治安压力大,录像厅又是重点监管场所,我不得不仔细点。”

“我理解,工作嘛。”我说,“以前我还觉得你是故意针对我,现在想想,是我太狭隘了。”

林岚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对不起,陈老板,可能我以前的方式太生硬了,让你误会了。”

“没事,都过去了。”我摆了摆手,“现在挺好的,你查得严,我也放心,观众也放心。”

那天晚上,雨下了很久。林岚在我这里待了一个多小时,雨小了之后才走。临走的时候,她跟我说:“陈老板,以后有什么事,比如遇到地痞流氓骚扰,或者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随时可以去派出所找我,或者给我打电话。”

她给我留了一个电话号码,是派出所的办公电话。我小心翼翼地把号码记在本子上,心里暖暖的。

我知道,我和林岚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种感觉,很微妙,像是春天的种子,在心里悄悄发了芽。

1983年的秋天,南城的风渐渐凉了。我的录像厅生意依旧红火,而那个天天来查岗的女警察林岚,也渐渐走进了我的心里。我不知道这份感情会走向何方,但我知道,从她第一次走进我的录像厅开始,我的人生,就已经悄然改变了。

第二章 录像厅里的烟火与风波

入秋以后,南城的夜晚凉快了不少,我的兴隆录像厅生意也迎来了一个小高峰。每天晚上,屋里都坐得满满当当,甚至有人提前半小时就来占座,手里攥着一块钱,眼巴巴地等着开门。

林岚还是天天来查,只是时间规律了些,大多是晚上七点多,正是观众最多的时候。她来的时候,不再像以前那样一进门就皱着眉检查,而是先朝我点下头,然后轻手轻脚地走进屋里,绕着观众席走一圈,看看有没有未成年人,再检查一下消防设施,有时候还会和熟络的观众打个招呼。

有一次,她看到一个经常来的老顾客,是附近机床厂的工人老王,笑着说:“王师傅,又来看片子啊?”

老王嘿嘿一笑:“小林警官,你也来查岗啊?陈老板这儿的片子都是好片,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你放心。”

林岚点了点头:“那就好,你们看片子也要注意安全,别抽烟,别拥挤。”

老王连忙说:“知道知道,陈老板天天提醒我们。”

我站在门口,看着林岚和观众们说话的样子,心里挺受用的。她不再是那个冷冰冰的警察,更像是一个关心大家的朋友。有时候,她检查完了,要是时间还早,就会在门口站一会儿,看会儿片子,我会给她搬个凳子,让她坐着看。

她看片子的时候很认真,遇到紧张的情节,会不自觉地攥紧拳头;遇到搞笑的情节,会忍不住笑出声。我发现,她其实是个很单纯的姑娘,只是工作的时候习惯了严肃。

有一天晚上,放的是《少林寺》,片子快结束的时候,突然有个小伙子站起来,大声喊:“老板,再放一遍!我们还没看够!”

他一喊,其他观众也跟着起哄:“对,再放一遍!再放一遍!”

我有点为难,按照规定,一张票只能看两部片子,要是再放一遍,就超时了,而且也会影响后面的场次。我正要解释,林岚突然开口了:“大家安静一下。”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她。

林岚看着那个小伙子,说:“这位同志,录像厅有录像厅的规定,一张票看两部片子,已经很划算了。要是大家都像你这样,后面的观众怎么办?而且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再放一遍,就超过营业时间了,影响周边居民休息。”

小伙子有点不服气:“我们花钱了,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话不能这么说。”林岚的语气严肃起来,“凡事都要讲规矩,不能只顾着自己。你要是没看够,可以明天再来,陈老板这里天天都有好片子。”

小伙子还想说什么,旁边的人拉了拉他的胳膊:“算了算了,小林警官说得对,明天再来吧。”

小伙子瞪了我一眼,悻悻地坐下了。片子结束后,观众们陆续离开,那个小伙子走的时候,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嘴里嘟囔着什么。

我心里有点发毛,跟林岚说:“这小伙子看起来挺横的,不会来找麻烦吧?”

林岚说:“别担心,他就是一时冲动。我已经记住他的样子了,要是他敢来捣乱,你马上给我打电话,我五分钟就到。”

“好,谢谢你,林警官。”我心里暖暖的。

“跟我客气什么。”林岚笑了笑,“我走了,你也早点关门,注意安全。”

看着林岚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我心里踏实了不少。自从她天天来查岗,录像厅里的秩序好了很多,以前偶尔会有打架斗殴、抽烟起哄的情况,现在几乎没有了。观众们都知道,这里有警察天天来查,没人敢捣乱。

生意好了,麻烦也随之而来。最头疼的是片源问题。随着录像厅越来越多,片源变得紧张起来,好片子大家都抢着要。强子那边的片子,更新越来越慢,而且价格也涨了。有时候,为了拿到一部新片子,我得提前预付定金,还得等好几天。

有一次,我听说广州那边来了一批新的武打片,叫《醉拳》,特别火。我赶紧给强子打电话,让他帮我留一盘。强子说,这片子抢手得很,要加五十块钱才能拿到。我咬了咬牙,答应了。

等了三天,片子终于到了。我满心欢喜地拿到录像带,晚上就放给观众看。没想到,片子放到一半,突然出现了一些不堪入目的镜头,观众们一下子炸开了锅,有的吹口哨,有的起哄,还有的直接站起来骂我。

我当时就懵了,赶紧关掉录像机,不停地给大家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片子里有这些内容,我马上换片子。”

我换了一盘老片子,观众们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但还是有几个人不依不饶,要求退钱。我没办法,只好给他们退了钱。

这件事让我又气又怕。气的是强子坑我,给我这么一盘片子;怕的是万一被林岚查到,我的录像厅就完了。

第二天,我拿着片子去找强子,让他退钱。强子一开始不承认,说我自己换了片子,后来见我态度坚决,又怕我举报他,只好给我退了一半的钱。

我心里清楚,跟强子这种人打交道,风险太大了。但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其他的片源渠道,只能小心翼翼地拿货,每次拿到片子,都要先自己看一遍,确认没问题了再放给观众看。

这件事之后,我变得格外谨慎。林岚来检查的时候,我主动跟她坦白了这件事,说自己不小心拿到了违规片子,已经处理了,以后一定会严格把关。

林岚没有批评我,只是说:“陈老板,片源问题很重要,一定要找正规渠道。要是再出现这种情况,不仅你的录像厅要被停业整顿,你还得承担法律责任。”

“我知道,我知道,以后一定注意。”我连忙保证。

“其实,我认识一个正规的片源批发商,是市局文化科推荐的,片子都是经过审核的,绝对没问题。”林岚说,“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你可以联系他试试。”

我心里一阵感激:“真的吗?太谢谢你了,林岚!”

这是我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没有加“警官”两个字。林岚愣了一下,脸颊微微泛红,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和地址,递给我。

“你联系他的时候,就说是我介绍的,他会给你优惠的。”林岚说。

“好,太谢谢你了。”我小心翼翼地把纸条收好,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我知道,林岚是真心想帮我。她不仅没有因为这件事为难我,还主动给我介绍正规的片源渠道,这份心意,让我很感动。

按照林岚给的联系方式,我联系上了那个批发商。他叫老周,在市里开了一家文化用品店,暗地里做片源生意。我跟他说是林岚介绍的,他果然很热情,给我看了很多片子,都是正规的港台武打片、言情片,还有一些国内的经典电影。

老周的片子价格虽然比强子的贵一点,但质量有保障,而且更新及时。从那以后,我就一直从老周那里拿货,再也没出过片源问题。

生意稳定了,我和林岚的关系也越来越近。有时候,她下班早,会特意绕到我的录像厅,看一场片子再回家。我会给她留一个最好的位置,有时候还会给她带点零食,比如瓜子、花生之类的。

她一开始还不好意思要,后来也就习惯了。我们会在片子结束后,聊一会儿天,聊聊片子的内容,聊聊工作上的事,聊聊生活中的烦恼。

我知道了林岚的家庭情况。她老家在农村,父母都是农民,她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她从小就很懂事,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后来考上了警校,毕业后分配到了南城派出所。她工作很努力,就是想让父母和弟弟妹妹过上好日子。

林岚也知道了我的情况。我爸妈都是普通工人,我高中毕业后就下乡了,返城后一直没找到正式工作,开录像厅是我第一次创业。她很佩服我的勇气,说我不像其他待业青年那样浑浑噩噩,而是敢想敢干。

有一次,我跟她聊起下乡的日子,说那时候条件苦,每天都要下地干活,累得要命,但也很充实。林岚听得很认真,说:“我真佩服你们这些下乡知青,能吃那么多苦。”

我说:“苦是苦,但也磨练了意志。现在开录像厅,再苦再累,我都能扛得住。”

林岚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敬佩:“你真了不起。”

那天晚上,我们聊到很晚。临走的时候,林岚说:“陈磊,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别一个人扛着,跟我说,我会尽力帮你的。”

“好。”我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睛,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我知道,我已经深深地爱上这个正直、善良、有责任心的女警察了。

但我不敢表白。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她是正式的警察,吃公家饭,而我只是个开录像厅的个体户;她文化程度高,而我只是个高中毕业生。我怕她拒绝我,更怕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我和林岚之间的暧昧越来越浓,但谁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直到有一天,一件事的发生,让我们的关系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那天晚上,录像厅快关门的时候,突然闯进来几个地痞流氓,为首的是一个叫“虎子”的家伙,是这一片出了名的混混。

虎子带着几个人,手里拿着棍子,一进门就把门关了,大声喊:“陈磊,出来!”

我正在收拾东西,听到声音,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来找麻烦的。我连忙走出去,强作镇定地说:“虎子哥,有事好说,别动手。”

“好说?”虎子冷笑一声,“你小子开录像厅赚了不少钱吧?也不说孝敬孝敬哥几个?今天,要么给我们拿五百块钱,要么,我就砸了你的录像厅!”

我心里很清楚,这些地痞流氓就是想敲诈勒索。我刚想跟他们理论,虎子身后的一个家伙突然拿起旁边的凳子,朝着屏幕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屏幕被砸破了,玻璃碎片溅了一地。

观众们吓得尖叫起来,纷纷往门口跑,但门被虎子的人堵住了。

“谁都不许走!”虎子大喊一声,“今天这事没完!”

我急了,冲上去想阻止他们,却被虎子一拳打倒在地。我趴在地上,感觉鼻子一热,鲜血流了出来。

就在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大喝:“住手!”

我抬头一看,是林岚!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手里拿着警棍,眼神凌厉地看着虎子等人。

虎子等人看到警察来了,顿时慌了,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小林警官,这事跟你没关系,是我们跟陈磊之间的私事。”

“在公共场合聚众闹事,敲诈勒索,还动手打人,这已经不是私事了!”林岚的语气冰冷,“我警告你们,马上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虎子知道林岚的厉害,以前他们几个就被林岚抓过几次,心里有点怕。但他仗着人多,还是不肯服软:“小林警官,你别太嚣张了,我们这么多人,你一个人也拦不住我们。”

“是吗?”林岚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对讲机,“我已经呼叫支援了,派出所的同事马上就到。你们要是不想坐牢,就赶紧投降!”

虎子等人一听,脸色都变了。他们知道,要是被派出所的人抓住,肯定没好果子吃。虎子咬了咬牙,说:“兄弟们,撤!”

说完,他们推开门口的观众,狼狈地跑了。

林岚没有追,而是赶紧跑到我身边,蹲下来,关切地问:“陈磊,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我捂着鼻子,摇了摇头:“没事,就是流了点血。”

林岚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小心翼翼地帮我擦了擦脸上的血:“还说没事,流了这么多血。走,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她扶着我,慢慢站起来。观众们都围了过来,关心地问我有没有事。我跟大家说了声“没事,谢谢大家”,然后让邻居家的小姑娘留下来收拾残局,自己则跟着林岚去了医院。

医院里,医生给我检查了一下,说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给我消了毒,又开了点消炎药。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半夜了。街上空荡荡的,只有路灯亮着。林岚扶着我,慢慢走着。

“都怪我,要是我早点来,你就不会受伤了。”林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责。

“不怪你,是我自己没本事,让他们欺负到头上了。”我说。

“跟你没关系,是那些地痞流氓太嚣张了。”林岚说,“你放心,我已经把他们的情况上报了,一定会抓住他们,给你一个交代。”

我看着林岚,心里暖暖的。在我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是她站出来保护我。我再也忍不住了,鼓起勇气,对她说:“林岚,我喜欢你。”

林岚愣住了,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我。路灯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能看到她脸颊泛红,眼神里充满了惊讶。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低着头,声音有点沙哑,“你是警察,我是个开录像厅的个体户。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从你第一次来我录像厅检查开始,我就慢慢爱上你了。我知道,这个请求可能有点唐突,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

说完,我紧张地看着林岚,等待着她的回答。

林岚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会拒绝我。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她突然开口了:“陈磊,我也喜欢你。”

我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也喜欢你。”林岚的脸颊更红了,声音也小了很多,但很坚定,“从你每次都很配合我的工作,从你主动跟我坦白片源问题,从你对观众们的耐心,我就觉得你是个正直、善良、有责任心的人。我也早就爱上你了,只是一直没敢说。”

我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一把抱住了林岚。她没有反抗,而是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

街上的路灯亮着,晚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凉意,但我的心里却像揣了个小火炉,温暖无比。

1983年的深秋,在南城的街头,我和那个天天来查我录像厅的女警察,终于捅破了那层窗户纸,确定了恋爱关系。

我们的恋爱,没有花前月下的浪漫,没有甜言蜜语的攻势,只有平淡而真实的陪伴。她依旧天天来我的录像厅检查,只是检查完了,会多待一会儿,跟我聊聊天;我依旧每天开我的录像厅,只是心里多了一份牵挂,会想着她什么时候来,有没有吃饭,工作累不累。

有时候,她下班晚了,我会给她留一份饭,放在保温桶里;有时候,我收摊早了,会去派出所门口等她,送她回家。我们的恋爱,就像南城的烟火气,平淡而温暖,却充满了力量。

但我们的恋爱,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很快,就遇到了阻力。

首先是林岚的家人。她的父母听说她找了个开录像厅的个体户,坚决反对。她的父亲在电话里跟她说:“岚岚,你是警察,怎么能找个个体户?个体户不稳定,而且社会关系复杂,你跟他在一起,以后会吃苦的。我告诉你,赶紧跟他分手,我给你介绍一个正式工,是教育局的,条件比他好多了。”

林岚跟她父亲据理力争:“爸,陈磊是个好人,他正直、善良、有责任心,他开录像厅是靠自己的双手赚钱,不偷不抢,有什么不好的?我喜欢他,我就要跟他在一起。”

“你简直是胡闹!”她父亲气得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几天,林岚的父母天天给她打电话,劝她分手,甚至威胁她说,如果她不分手,就不认她这个女儿。林岚压力很大,每天都愁眉苦脸的。

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我跟她说:“林岚,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跟家里闹僵。”

林岚看着我,眼神坚定:“陈磊,我不会跟你分手的。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身份。我爸妈那边,我会慢慢说服他们的。”

“可是……”

“别可是了。”林岚打断我,“我们一起努力,总会让他们接受你的。”

看着林岚坚定的眼神,我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不能退缩,我要证明给林岚的父母看,我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除了林岚的家人,单位里也有不少闲言碎语。有人说林岚傻,放着好好的正式工不找,找个开录像厅的;有人说我是为了利用林岚,让她以后少查我的录像厅;还有人说我们俩身份悬殊,肯定走不到最后。

林岚不在乎这些闲言碎语,她依旧每天来我的录像厅检查,依旧跟我出双入对。她用行动告诉所有人,她喜欢我,她要跟我在一起。

为了让林岚的父母放心,我更加努力地经营我的录像厅。我不仅严格遵守各项规定,还主动参与社区的公益活动。比如,社区组织义务劳动,我积极参加;社区组织捐款捐物,我也慷慨解囊。我还经常免费给社区的老人和孩子放一些教育片、科普片,赢得了社区居民的一致好评。

林岚也在努力说服她的父母。她经常给他们打电话,跟他们说我的优点,说我对她有多好,说我的录像厅经营得有多正规。她还把我的照片寄给他们,让他们看看我的样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大半年的努力,林岚的父母终于松口了,说愿意跟我见一面。

见面的那天,我特意穿了一身新衣服,买了不少礼品,跟着林岚去了她老家。她的父母虽然还是有点冷淡,但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反对。我主动跟他们聊天,跟他们讲我的创业经历,讲我的规划,讲我对林岚的感情。

吃饭的时候,我主动给他们夹菜,陪她父亲喝酒。她父亲喝了几杯酒,话也多了起来,对我也渐渐有了好感。

临走的时候,她的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陈磊,我看得出来,你是个踏实肯干的孩子。岚岚交给你,我放心。以后,你要好好对她,不能让她受委屈。”

我激动得连忙点头:“叔叔,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林岚的,一辈子对她好。”

林岚的母亲也笑着说:“以后常来家里看看,我们老两口也没什么别的要求,就希望你们俩能好好过日子。”

从老家回来,我和林岚都松了一口气。我们的爱情,终于得到了家人的认可。

1984年的春天,南城的花开了,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景象。我的录像厅生意也越来越红火,我还雇了两个人帮忙,一个负责卖票,一个负责放映和打扫卫生。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我和林岚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豪华的宴席,只有双方的家人和几个好朋友一起吃了顿饭。但我们都很幸福,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

那天晚上,录像厅关门后,我和林岚坐在空荡荡的观众席里,看着屏幕上播放的《庐山恋》,那是我们都喜欢的一部电影。

“林岚,谢谢你。”我说,“谢谢你当初天天来查我,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愿意嫁给我。”

林岚靠在我的肩膀上,笑着说:“应该我谢谢你才对。谢谢你开了这个录像厅,让我有机会认识你。谢谢你对我这么好,谢谢你愿意等我。”

我紧紧地抱着她,心里充满了幸福。我知道,这个天天来查我录像厅的女警察,从今以后,就是我的老婆了。

我们的爱情,始于1983年的那个夏天,始于那个小小的录像厅。它没有惊天动地的誓言,没有海枯石烂的承诺,只有平淡而真实的陪伴,只有相互理解、相互支持的温暖。

我知道,未来的日子里,还会有很多困难和挑战,但我相信,只要我们俩在一起,同心协力,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那个小小的录像厅,见证了我们的相遇、相识、相知、相爱,也见证了我们平凡而幸福的人生。它就像南城的烟火气,虽然平淡,却充满了温暖和力量,陪伴着我们,一直走下去。

第三章 风雨同舟的日子

1984年婚后,我的兴隆录像厅成了我和林岚共同的牵挂。说是共同牵挂,其实林岚从不过问生意上的具体账目,她依旧每天来“查岗”,只是那身警服背后的眼神,多了几分温柔。有时候检查完,她会脱下警帽,坐在角落的凳子上,安安静静看半场片子,我忙完了就坐在她旁边,递上一杯温茶水,两人不说太多话,却觉得心里踏实。

那时候个体户的社会地位还不高,虽然我赚的钱比普通工人多,但难免会被人说闲话。有一次,林岚的同事跟她开玩笑:“小林,你老公天天守着录像厅,身边都是年轻姑娘小伙子,你就不担心?”

林岚当时就沉了脸:“我老公是什么人,我清楚。他开录像厅是正经生意,凭本事赚钱,比那些游手好闲的人强多了。”

这话传到我耳朵里,我心里又暖又酸。暖的是她无条件信任我,酸的是她因为我,还要在单位里跟人解释。我跟林岚说:“要不我把录像厅盘出去,找个正式工作?”

林岚白了我一眼:“找什么正式工作?你开录像厅开得好好的,赚钱比他们多,活得也自在,干嘛要去看别人脸色?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只在乎你是不是踏实过日子。”

她的话给了我很大的鼓励。我更加用心地经营录像厅,不仅严把片源关,还在服务上多下功夫。比如,在门口搭了个雨棚,下雨天观众不用淋雨;在屋里装了吊扇,夏天更凉快;还买了几个暖水瓶,免费给观众提供热水。

生意越来越红火,有时候甚至要加场放映。我雇的两个人忙不过来,林岚下班早了,就会过来搭把手,帮着卖票、维持秩序。她穿着便装,跟普通的服务员没两样,观众们都知道她是我的老婆,也是派出所的警官,都很配合她,没人敢捣乱。

有一次,一个醉汉来录像厅闹事,非要进去看片子,又不肯买票,还辱骂售票的小姑娘。林岚正好在,她上前拦住醉汉,厉声说:“同志,请你遵守规矩,买票才能进。要是再闹事,我就报警了。”

醉汉酒壮怂人胆,指着林岚的鼻子骂:“你是谁啊?敢管老子的事?信不信老子抽你?”

林岚一点都不害怕,眼神凌厉地看着他:“我是派出所的民警。你要是再胡来,我现在就带你回派出所醒醒酒。”

醉汉看到林岚的气势,酒一下子醒了大半,嘟囔了几句,灰溜溜地走了。

观众们都为林岚鼓掌,说:“陈老板,你老婆真厉害!有她在,你这录像厅没人敢捣乱。”

我笑着说:“那是,她可是咱们这儿的守护神。”

林岚瞪了我一眼,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婚后第二年,林岚怀孕了。得知这个消息,我高兴得好几天没睡好觉,对她更是呵护备至。不让她做家务,不让她熬夜,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她下班回来,我就给她揉腿、捶背,听她讲工作上的事。

林岚怀孕后,就很少来录像厅了。她怕里面人多拥挤,空气不好,影响胎儿。但她还是会每天给我打电话,叮嘱我注意安全,不要太累。

那时候,录像厅的竞争越来越激烈。南城又开了好几家录像厅,为了抢生意,有的老板开始放一些擦边球的片子,票价也压得很低。我的生意受到了影响,客流量比以前少了不少。

我心里很着急,想降价,又怕赚不到钱;想放那些片子,又怕被查,更怕对不起林岚。我跟林岚商量,林岚说:“咱们不能跟他们学,那些片子虽然能吸引观众,但风险太大,早晚要出事。咱们还是坚持放正规片子,做好服务,顾客慢慢会回来的。”

我觉得林岚说得有道理,就没有跟风。为了吸引顾客,我增加了片子的种类,除了武打片、言情片,还引进了一些国外的经典电影和国内的纪录片。我还搞了会员制,办理会员卡的顾客可以享受八折优惠,还能优先选座。

慢慢地,我的录像厅又恢复了往日的人气。很多老顾客都说,还是我这里的片子正规,环境好,服务周到,愿意来我这里看。

林岚快生的时候,我把录像厅交给雇的两个人打理,自己专心照顾她。1986年的冬天,我们的儿子出生了,取名叫陈阳,希望他像太阳一样阳光、健康。

儿子的出生,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很多欢乐,也让我们的责任更重了。林岚休完产假后,就去上班了。我一边开录像厅,一边照顾儿子,忙得不可开交。有时候,儿子半夜哭闹,我要起来哄他,第二天还要早早起来去录像厅开门,累得眼圈发黑。

林岚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下班回来,就主动承担起照顾儿子的责任,让我能好好休息。有时候,她还会请半天假,去录像厅帮我打理生意,让我回家陪陪儿子。

我们的日子虽然忙碌,但很幸福。儿子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可爱。他会说话后,第一个

83年,我开了个录像厅,一个女警天天来查,后来成了我老婆

尾声 旧影温酒,岁月情长

2023年的深秋,北方小城的风带着几分凉意,刮过老城区的柏油路,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李建国推着轮椅,慢慢走在河边的步道上,轮椅上坐着的是他老伴,张岚。

张岚的头发已经全白了,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黑色的发夹固定着。她的腿脚不太灵便,三年前摔了一跤,伤了膝盖,之后就离不开轮椅了,但眼神依旧清亮,像极了三十多年前,她穿着警服,第一次走进“建国录像厅”时的模样——锐利,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温和。

“慢点走,前面有个台阶。”张岚轻轻拍了拍李建国的手背,声音带着岁月沉淀后的沙哑,却依旧透着当年那股子利落劲儿。

李建国“哎”了一声,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抬起轮椅前轮,慢慢越过台阶,又稳稳放下:“放心吧,你老公这辈子别的不行,照顾人还是靠谱的。”

他的头发也白了大半,额头上的皱纹深如沟壑,那是年轻时熬夜守录像厅、后来跑运输、开小卖部留下的痕迹。但他的腰板还算硬朗,推着轮椅的手依旧有力,只是指关节有些变形,是常年干体力活落下的老毛病。

步道旁的长椅上,几个老头老太在晒太阳、聊天,看到他们俩,都热情地打招呼:“老李,老张,又出来遛弯啦?”

“是啊,天儿好,出来透透气。”李建国笑着回应,推着张岚走到空着的长椅旁,放下轮椅的刹车,在她身边坐下。

张岚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块折叠好的棉布,铺在李建国腿上:“风大,别着凉了。你那老寒腿,比天气预报还灵。”

“知道了知道了,你比当年查我录像厅还严。”李建国笑着打趣,顺手把棉布往上拉了拉,盖住膝盖。

这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片刻,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远处的老城区方向。那里,曾经矗立着“建国录像厅”的两层小楼,如今早已被翻新成了连锁超市,门口的LED屏闪烁着广告,再也找不到半点当年的痕迹。

但那些记忆,却像录像带里的画面,一帧帧在两人脑海里回放。

1983年的夏天,李建国用攒了三年的积蓄,盘下了那间临街的小二楼,刷上白墙,摆上三十张折叠椅,买了一台二手放映机和十几盘录像带,“建国录像厅”就开张了。那时候,录像厅是小城里最热闹的地方,年轻人挤在昏暗的房间里,盯着屏幕上的武打片、言情片,跟着剧情欢呼、叹气,空气中弥漫着香烟味、汗味和廉价瓜子的味道。

而张岚,是城关派出所刚分配来的女警,管的就是这一片的治安。那时候的她,扎着马尾辫,穿着洗得发白的警服,腰里别着警棍,每天雷打不动地来录像厅查岗——查有没有未成年人,查有没有播放禁片,查消防通道通不通畅。

“李老板,今天又放什么片子?”第一次上门时,张岚的声音清脆,带着几分公事公办的严肃,眼神扫过满屋子的人,锐利得像刀子。

李建国那时候才二十出头,心里有点发怵,却还是硬着头皮笑:“张警官,都是正经片子,《霍元甲》《庐山恋》,绝对没禁片。未成年人也都清出去了,您放心。”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嘀咕:这女警也太较真了,别的地方查岗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她倒好,天天来,比我开门还准时。

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张岚查岗的时间越来越固定,有时候来早了,片子还没开始放,李建国就给她倒杯热茶,让她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会儿。她也不推辞,坐下喝着茶,偶尔跟李建国聊几句,大多是关于录像厅管理的,偶尔也会说几句自己的工作,抱怨几句派出所的琐事。

李建国渐渐发现,这个天天来查岗的女警,其实外冷内热。有一次,一个小混混在录像厅里闹事,砸了椅子,还想动手打人,是张岚刚好来查岗,二话不说冲上去,几下就把小混混制服了,那股子泼辣劲儿,让李建国又佩服又心动。

后来,录像厅生意越来越好,李建国又添了十几张椅子,还雇了个伙计。张岚依旧天天来查岗,只是语气里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温和。有时候李建国忙得顾不上吃饭,她还会从食堂带两个馒头、一份咸菜过来,放在柜台上:“趁热吃,别饿坏了。”

李建国心里暖暖的,开始主动跟她搭话,聊片子,聊家常,聊自己的梦想——想把录像厅开得再大一点,想让更多人看到好片子。张岚听得认真,偶尔会提几句建议:“别只顾着赚钱,安全最重要,尤其是消防,一定要盯紧了。”

情愫就在这日复一日的查岗和叮嘱中慢慢滋生。1985年的情人节,李建国鼓起勇气,在张岚查岗结束后,递给她一张《妈妈再爱我一次》的电影票:“张警官,这片子挺感人的,我多买了一张,你要不要去看看?”

张岚愣了一下,脸颊红了,接过电影票,小声说了句:“好。”

那天晚上,两人一起去了城里唯一的电影院。电影散场后,李建国送张岚回派出所宿舍,走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快到宿舍门口时,张岚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李建国:“李建国,我跟你说个事儿。”

“你说。”李建国心里怦怦直跳。

“以后,我可能不能天天来查岗了。”张岚的声音有点低,“所里要调整分工,我要去管户籍了。”

李建国心里一沉,随即又笑了:“没事,你不管查岗,我也会天天给你带热茶。”

张岚抬起头,看着他,眼里闪着光:“李建国,你是不是喜欢我?”

李建国脸一红,挠了挠头,索性豁出去了:“是,我喜欢你。从你第一次帮我制服小混混的时候,就喜欢了。”

张岚笑了,那是李建国第一次看到她笑得那么灿烂,像春天的花。她点了点头:“那行,那我们就处对象吧。”

就这么简单,天天来查岗的女警,成了李建国的对象。1986年的国庆节,两人结婚了,婚礼办得很简单,请了派出所的同事、录像厅的伙计和几个亲朋好友,在小饭馆里摆了几桌酒。那天,张岚没穿警服,穿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美得让李建国移不开眼。

婚后的日子,平淡却温馨。张岚在派出所管户籍,每天忙忙碌碌;李建国的录像厅生意依旧红火,只是他再也不用怕查岗了,因为家里就有个“最大的警官”。张岚依旧会管着他,让他注意安全,不许播放不良影片,不许接纳未成年人,李建国都一一照做。

1988年,儿子出生了,取名叫李明。李建国给录像厅换了新的放映机,增加了儿童影片的场次,有时候张岚休息,会带着李明来录像厅,一家人坐在角落里,一起看片子,那是李建国最幸福的时光。

可时代变得快,90年代初,VCD、DVD开始普及,家家户户都有了放映设备,录像厅的生意一落千丈。李建国咬着牙撑了几年,最终还是在1995年关掉了录像厅。那一天,他把放映机、折叠椅都卖掉了,只留下了几盘他最喜欢的录像带,还有那块写着“建国录像厅”的木牌子,拿回了家。

张岚没有抱怨,只是安慰他:“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咱们再想想别的出路。”

后来,李建国跟着朋友跑过运输,开过小卖部,日子虽然不算富裕,但也过得安稳。张岚在派出所干了一辈子,从户籍警到副所长,再到退休,始终勤勤恳恳,多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儿子李明也很争气,考上了外地的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大城市工作,成了家,有了孩子。

岁月流转,当年的年轻小伙和飒爽女警,都变成了头发花白的老人。那几盘录像带早已放不出来了,木牌子也被李建国挂在了阳台的墙上,漆面剥落,却承载着两人最珍贵的回忆。

“想什么呢?”张岚的声音把李建国拉回了现实。

“想当年你天天来查岗的事儿。”李建国笑了,“那时候我还挺怕你,觉得你太较真了。”

张岚也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却依旧温柔:“那时候所里规定严,我又是新人,不得认真点?再说,你那录像厅人多眼杂,万一出点事怎么办?”

“还是你想得周到。”李建国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些粗糙,却很温暖,“说起来,还得谢谢你天天来查岗,不然咱们也不会认识,更不会走到一起。”

“缘分这东西,说不清。”张岚叹了口气,“那时候谁能想到,天天查岗的女警,会嫁给开录像厅的老板呢?”

两人相视一笑,眼里都满是温情。风又吹过,带着河边的草木清香,远处的孩子们在草坪上奔跑打闹,笑声清脆。

“对了,儿子说下个月带孙子回来,想看看咱们当年开录像厅的地方。”张岚说。

“好啊,”李建国点点头,“到时候带他们去超市逛逛,跟他们说说,这里以前是你爸的录像厅,你奶奶天天来这儿查岗,查着查着就成了你奶奶。”

张岚笑着捶了他一下:“就你会说。”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李建国推着轮椅,慢慢往家走,张岚靠在轮椅上,看着身边的老伴,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一辈子很长,有起有伏,有苦有甜。李建国错过了录像厅最辉煌的后期,却收获了最珍贵的爱情;张岚放弃了年轻时的一些任性,却拥有了安稳幸福的家庭。他们的故事,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没有轰轰烈烈的誓言,只有日复一日的陪伴和坚守,像老录像带里的画面,虽然模糊,却温暖人心。

回到家,李建国把张岚扶到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温水,又从阳台的柜子里翻出一个铁盒子,打开,里面是那几盘旧录像带和一块小小的木牌,木牌上“建国录像厅”五个字依旧清晰。

“你又拿这个出来干什么?”张岚问。

“想看看。”李建国拿起木牌,轻轻摩挲着,“这可是咱们爱情的见证。”

张岚看着他,眼里满是笑意:“都老古董了,还当个宝贝似的。”

“可不是宝贝嘛。”李建国坐到她身边,把木牌放在两人中间,“当年我开录像厅,是想让大家有个地方消遣;现在老了,就想陪着你,看着孙子长大,平平安安的,就够了。”

张岚握住他的手,轻轻点头:“嗯,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

窗外的夜色渐渐浓了,城市的灯光亮了起来,温暖而祥和。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像是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李建国和张岚坐在沙发上,依偎在一起,看着窗外的灯火,心里满是知足。他们的爱情,始于80年代的录像厅,始于一次次的查岗,没有浪漫的告白,没有奢华的婚礼,却在平淡的日子里,沉淀出最真挚的情感。

岁月无情,带走了青春,留下了沧桑;但岁月也有情,让两个原本不相干的人,走到一起,相伴一生。

那间小小的录像厅,早已消失在时代的洪流中,但它见证的爱情,却像陈年的老酒,越品越香,温暖了往后的每一个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