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考试前夜,我没喝父母准备的牛奶,一举考上清北,从此陌路人

发布时间:2025-07-12 18:02  浏览量:19

2018年5月,初夏夜晚的凉风习习。

崔灿刚睁眼,就听见一个沉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崔灿,清北的名额有限,你要懂事,把机会留给妹妹。”

崔灿看着那张严肃刻板的脸,不敢相信地开口:“爸爸?”

崔天明看她一眼,语气稍微放软了些:“崔雪跟你不一样,你成绩好,别的学校一样能去。”

崔雪没吭声,目光下意识转向墙上的电子钟。

2018年5月31日?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记得,自己被亲生父母举报考试作弊,省状元的头衔被取消。

更记得,结束报考志愿那天——2018年6月27号——是她割腕离开的日子!

可为什么又回到了5月31号?难道……自己回到了考试前?

崔灿的走神让崔天明有点不高兴了:“崔灿!跟你说话呢!”

崔灿猛地起身,快步走到阳台。

看着那个狭窄的隔间,还有里面整齐堆着的一摞摞模拟卷。

崔灿这回真真切切地确认了——她确实回到了那场毁掉她一切的考试之前!

上一世,爸妈也是为了清北名额,要她让给妹妹崔雪。

清北是崔灿的梦想,她当然不会同意。

崔灿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为了崔雪,竟然不惜诬陷她考试作弊。这不仅让她712分的考试成绩作废,更被禁止参加相关考试整整三年。

天堂到地狱,不过眨眼间。

无尽的非议,亲朋的指责,师长的失望……

崔灿的未来轰然崩塌,而崔雪呢?顺顺利利进了名校,毕业后机会不断,收入不菲。

最终,在沉重抑郁的重压下,她选择了割腕结束生命。

而最后时刻冲进来的爸妈,说的却是——

“这丫头怎么扛不住事?她自己想不开!”

隔壁窗户飘出的声音把崔灿从回忆里拽了出来。

崔雪拖着软软的调子说:“妈妈,你们别逼姐姐了嘛。”

接着是女人温柔却坚决的回答:“傻丫头,你们是亲姐妹,让她让个名额怎么了!”

这对话让崔灿只觉得讽刺。

亲姐妹?从小到大,她和崔雪的待遇简直是云泥之别。

她住阳台隔间,崔雪住精心布置的公主房。

她上公立小学,学费总要拖到老师三催四请,爸妈才勉强交上;崔雪却上贵族学校,吃穿用度样样都是最好的。

十七年里,崔灿从不明白到默默接受,没人知道她心里经过多少挣扎。

她唯一一次没有顺从他们的心意,就是拒绝出让清北的机会。

却因此赔上了一生。

想到这里,崔灿的手死死攥成了拳。

重活一次,她一定要去清北!

默默躺回那张老旧的折叠床上,刚要闭眼,手机却嗡嗡地震个不停。

是班级群的热闹消息。

崔灿顺手点开,看到班级群飘着一则醒目的恭喜消息。

【恭喜贺堇年同学保送清北,希君生羽翼,化作北溟鱼。】

崔灿眼前立刻浮现一张清俊冷漠的面容。

贺堇年,贺氏集团董事长的独子,永远的年级第一,公认的校园男神。

是她的同桌,也是……她悄悄喜欢的人。

考试结束那天,崔灿甚至鼓起勇气想问贺堇年打算选什么专业。可第二天,她就被父母举报了,之后接连发生的事,让她彻底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上一次见到贺堇年,是在电视的财经新闻里,他宣布接管贺氏集团。

崔灿还记得他西装笔挺,意气风发的样子。

她盯着那张喜报上“贺堇年”三个字,内心本该小鹿乱撞的悸动却意外地平静下来。

她明白,如果自己还是那个被踩在泥里的“作弊者”,别说拥抱爱情,连活下去都步履维艰。

这时,班级小群也因为班主任发的消息炸开了锅。

【贺神!清北保送的消息早出来了,你藏得够深啊,现在才说!】

【就是就是,这时候公布是想刺激我们吗!】

【贺神,下辈子让我投胎成你吧!】

崔灿默默看着,抿紧了嘴唇。以贺堇年冷淡的性子,多半不会理会这些没营养的话。

可最新跳出的那条消息,像根针一样扎进了崔灿的眼睛。

【只是想用这个消息当敲门砖,跟我喜欢的女孩表白。】

瞬间,整个高三二班的群彻底沸腾了。

喜欢的女孩?表白?

两个词像惊雷一样在崔灿脑子里炸开,心口像被棍子狠狠搅过,又涩又难受。

贺堇年……他有喜欢的人了?

贺堇年扔下一个炸弹后,又补了一句:【好了,我去打电话了。】

崔灿捏着手机的手指节发白,嘴角牵起一抹自嘲。

然而下一秒,她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赫然是——

贺堇年。

哪怕重来一次,看到贺堇年的名字,崔灿的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想到他刚在群里说要给喜欢的人打电话,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贺堇年温和却带着距离感的声音。

“崔灿,崔雪睡了吗?”

心里刚燃起的小火苗,“噗”一下被冷水浇灭。

原来……贺堇年喜欢的人是崔雪。

贺堇年见她沉默,又问:“不方便吗?”

崔灿从来没有拒绝过贺堇年,但这次……

她语气平静:“我跟她不住一个屋。”

电话那头,贺堇年似乎愣了一下,才开口:“抱歉打扰了。对了,祝你考试顺利。”

崔灿没再多说,挂了电话。刚想躺下,就听见有脚步声靠近。

阳台门被拉开,崔灿看见妈妈端着一杯牛奶走过来。

崔母把牛奶放在窗台上,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崔灿,喝了牛奶早点休息。爸爸妈妈不会害你,志愿的事,你再好好想想。”

崔灿看着那杯牛奶,慢慢垂下眼帘。

她记得清清楚楚,上一世拒绝爸爸后,妈妈也是这样送了牛奶来。

她当时还傻傻地以为,终于等来了他们的关心。

却没想到,爸妈在牛奶里加了东西,不仅让她备考精力不足,还差点误了考试!

再次看到这杯牛奶,崔灿终于懂了,爸妈确实有关心。

只是那份关心,是独属于崔雪的。

崔灿刚要拒绝,就发现崔母的视线落在了她还没熄屏的手机上,脸色骤变。

崔母提高音量:“刚才谁给你打电话?”

崔灿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已经被崔母一把夺了过去。

崔灿心头一紧——因为偷偷喜欢,她在贺堇年的通讯录名字后,加了个小小的爱心符号。

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出她那点心思。

崔母看着那条通话记录,脸色更难看了。

“贺堇年是谁?这么晚了还打电话,你们聊什么呢!”

崔灿只觉得讽刺无比。

崔雪可以跟朋友在外面疯玩到大半夜回家,而她,接一个电话都要被严厉盘问。

崔母的声音引来了还没睡着的爸爸崔天明和崔雪。

崔雪穿着丝滑的睡裙,探头看向阳台。

“妈,怎么了?”

崔母难看的脸色瞬间缓和下来:“没事,你回去睡。”

崔雪瞥了眼崔灿的手机,忽然笑了:“姐姐,原来是你告诉贺堇年我的事啊?”

崔天明一愣,看向崔灿的眼神立刻变得不善,斥责道:“白眼狼!居然敢帮着外人追妹妹!”

崔灿手指掐得死紧,指节泛白,冷声道:“我没有。”

没做过的事,她不认。

看着崔雪脸上得意的笑,崔灿一字一句地说:

“我不至于做这种事。”

崔父崔天明眼睛一瞪,正要发火,被崔雪亲昵地挽住了胳膊。

“爸,姐姐没说错呢。贺堇年可是贺氏集团的继承人,不仅保送了清北,人还特别好!”

崔天明有些惊讶:“贺氏集团?那个大企业?”

崔雪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

“他还说,等考试完,我们就正式在一起。”

阳台顿时安静下来。

崔母有些迟疑地问:“这……不会影响你考试吧?”

崔雪扭捏地撒娇:“妈,我知道轻重的!再说贺堇年把他所有的资料都给我了,你就放心吧。”

崔母宠溺地拍拍她的头,声音放软:“行,那你爸和我就不担心了。”

看着这一幕,即便崔灿已经经历过一次生死,心里依旧堵得发慌。

离开前,崔母扫了崔灿一眼,随口道:“手机这几天先放我这儿。记得把牛奶喝了。”

爸妈关上了卧室门,崔雪却没有立刻走开。

她收起笑容,随口道:“对了,贺堇年约我考试完去乌镇玩儿。”

乌镇?

崔灿有些恍惚。

她想起上次班级去博物馆研学,自己站在展柜前对着一个木雕看了很久很久。

那时,站在一旁的贺堇年说:“木雕最早就是从乌镇兴起的,那是我老家,谁想去玩可以找我当向导。”

可现在想来,当时盯着那个木雕出神的,不止她一个,崔雪也在。

原来,他那个邀请,从头到尾都是对着崔雪说的。

崔灿的思绪又飘回到上辈子考试成绩公布的那一天。整个星城的媒体记者,几乎都围在贺堇年身边抢着采访。

那可是超级富二代啊,考试成绩居然还排进了全省前三。

比起她,贺堇年的采访价值显而易见。

而那天,亭亭玉立站在贺堇年身边的,正是她的妹妹崔雪。

其实,贺堇年对崔雪的喜欢,早就有种种迹象。

崔灿回过神,才发现崔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开了。她看着窗台上那杯早已凉透的牛奶,沉默地端起来,缓缓倒进了阳台的洗手池里。

重来一次,她决不能再让这些人把自己拖回深渊。

第二天清晨,崔灿收拾妥当走进客厅,却看见父母和崔雪都已经坐在了餐桌前。餐桌上的氛围温馨又和谐。

“雪儿,别有太大压力,无论考试考得怎么样,你都是爸爸妈妈最疼爱的女儿。”妈妈的声音柔柔的。

“就是,就算……真有点什么小意外,爸妈也能养你一辈子。”爸爸立刻附和道。

崔灿静静地看着这熟悉到令人麻木的场景,心头再无一丝波澜。十七年来,同样的画面看了千百遍。她低着头,像一抹无声的影子,轻轻带上门离开了家。

四十分钟后,崔灿站在星城一中校门口。巨大的横幅上写着“今日散播梦想,明朝国家栋梁”。她一时有些恍惚。

上辈子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涌上来:父母冰冷地指责污蔑,媒体铺天盖地的唾弃……胸口像压了块巨石。她用力吸了口气,压下翻涌的苦涩,大步迈进校门。

刚踏进教室,就看见贺堇年坐在他的位置上,周围围满了窃窃私语、好奇八卦的同学。

“贺神,你真跟崔雪表白了?”

“啧啧,被贺神表白,崔雪指不定高兴得能比平时多考个几十分呢!”

“不过说起来,崔雪早就放话说要考清北,是不是她也知道贺神的梦想是清北?”

崔灿的目光不自觉落在贺堇年身上,那少见的、清晰的笑意刺得她眼睛有些发涩,但她迅速垂下眼帘,恢复平静。

就在这时,贺堇年像是感应到什么,抬起头,精准地捕捉到了崔灿的视线。

四目相对,贺堇年唇角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一些。

他起身,径直走到崔灿面前,清冽的嗓音如泉水淌过石隙:“多亏了崔灿,我才能心想事成。”

贺堇年离得很近,近得崔灿几乎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但他话里透出的深意,却让她忍不住蹙起眉头。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语调冷静而疏离:“贺堇年,我昨晚并没有对你说过任何话。”贺堇年不喜欢她,她也不打算背这莫名奇妙的“红娘”锅。

崔灿的排斥和拒绝,让贺堇年眼中掠过一丝意外的神色。

他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崔灿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哗啦一声摊开课本,用书本将自己的脸严严实实地挡住。

周围有同学忍不住笑出了声。

“贺神,你逗崔灿这种大学霸玩儿,简直就是‘对牛弹琴’,白费劲儿啊!”

哄笑声像一阵风刮过,但崔灿这株青松却始终安静地立着,没有丝毫晃动。

幸好,班主任袁嘉宏很快就进来了,教室里瞬间安静,同学们迅速归位。

袁老师推了推厚重的眼镜,目光锐利地扫过教室:“都快要考试了还嘻嘻哈哈,是不是全都觉得自己板上钉钉能上好大学了?”

“班长!把卷子发下去。这些都是历年考试真题,都给我打起精神好好做,就当练手积累经验了!”

教室顿时只剩下一片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卷子发到手上,崔灿垂眸看着。题目熟悉得仿佛昨天才刚刚做过。可当她拿起笔,却控制不住地发现自己的手在轻微颤抖。

眼前闪过一幕幕清晰的画面:

父母在考场外斩钉截铁地对考官说:“考官,我保证她作弊了!你们必须严查到底!”

同学私底下毫不掩饰的鄙夷:“平时装得那么像,胆子可真大,考试作弊都敢!”

邻居大妈毫不客气的嘲讽:“我说怎么死活不愿意给我家小子补习呢,搞半天是肚子里根本没啥真货!”

她以为自己重获新生,可这些真实发生过的过往,早已成了烙印最深的阴影。无边的绝望和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将她紧紧裹住,身体止不住地战栗,眼前阵阵发黑。

“崔灿,你怎么了?”

贺堇年的声音像一道强光,劈开了裹挟着崔灿的浓重黑暗。

崔灿下意识转过头,那双浅褐色的眼眸里盛满了令人心惊的悲凉死寂。

贺堇年喉头一紧,瞬间哑然。

然后,他听见崔灿声音低哑地问:“贺堇年,如果……如果有一天,有人说我作弊,你会相信我么?”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贺堇年回答:“会。”

仅仅这一个字,就让崔灿心口凝结的冰雪融化了一角。

她勉强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谢谢你,贺堇年。”

随即,崔灿举起了手:“袁老师,我有点不太舒服,想去趟医务室。”

班主任袁嘉宏对这个从不惹事、成绩又一直拔尖的学生向来宽容,没多问就点头应允了。

走出教学楼,微风吹过熟悉的校园,崔灿那几乎要冲破胸腔的躁动终于渐渐平息下来。她脚步一转,朝着心理咨询室的方向走去。

心理咨询室一如既往的简单空旷,除了一张小床和一张办公桌,别无他物。

坐在办公桌后的赵晗老师看到崔灿走进来,脸上掠过一丝讶异。

“崔灿?这都快考试了,你怎么又来了?”

自从高一学校设立心理咨询室开始,赵晗最常接待的学生之一,就是崔灿。

而她很清楚,崔灿内心深处最大的症结,源于她那对偏心的父母。只是这涉及家庭私事,赵晗也只能尽力安抚疏导。

崔灿苦笑了一下:“赵老师,我就想在这儿待一会儿,行吗?”

赵晗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还是拉开了身后的帘子,露出一张简单的铁架床。“行吧,不过只能待一节课。学校的考前心理辅导挺有用,别错过了。”

这带着善意的叮嘱让崔灿心头一暖:“嗯,我知道,赵老师。”

崔灿依言躺到那张略显冷硬的铁架子床上,试图放空紧绷的思绪。

然而就在这时,咨询室窗外靠近围墙的地方,传来一个带着明显困惑和不满的嘀咕声。

“贺堇年这小子到底把不把我当兄弟?他不是一直喜欢崔灿吗?怎么突然变成崔雪了?”

崔灿的心猛地一颤。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无声地走到窗边,微微探身朝下望去。

只见一个顶着板寸头、气质显得有点桀骜的男生正懒洋洋地靠墙站着,一脸想不通的表情。

崔灿认得他,贺堇年从小一起长大的铁哥们儿,全年级闻名、令老师头痛的“刺儿头”,赵钧谦。

没等她多想,赵钧谦突然拿出手机接了个电话:“什么?在哪儿?马上到!”随后便急匆匆地跑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崔灿突然觉得有点荒谬。就因为赵钧谦这无意间的一句牢骚,她竟然真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贺堇年喜欢的人会是自己。

她摇摇头,重新躺回床上,用力把心里那点不该冒头的情绪摁下去。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考试,只要考上清北,至少她还有机会,和他站到同一个高度去看看风景。

下课铃声响起,崔灿走出心理咨询室,慢慢下了楼梯。刚走到楼道拐角处,却发现贺堇年就等在那里。

崔灿脚步倏地顿住。

贺堇年看到她出来,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她脸上,那双好看的黑眸深处,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感觉好点没有?”

崔灿望着他那张清俊的面孔,一时有些怔忡。他……这是在担心自己?

她刚想开口回应,崔雪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贺堇年,药我拿好了。”

崔雪抱着几盒药走近,看到崔灿,脸上立刻扬起甜美的笑容,语气充满关怀:“姐,我听贺堇年说你不舒服,猜你是不是昨晚着凉感冒了?专门帮你拿了些药过来。”崔雪虽然和崔灿不同班,但也都是理科生。只是过去无论崔灿怎样,崔雪都很少主动来找她。

看着崔雪递过来的药,崔灿本能地感到一丝抗拒。

可贺堇年却在这时开了口:“崔灿,崔雪确实挺担心你的,还特意让我在这里等你出来。”

这句话像一根细针,扎得崔灿心头一阵发苦。果然……又是为了他的崔雪。

崔灿垂下眼睑,默默地向后退了一小步:“我没事了,先回教室了。” 说完,她几乎是擦着两人的身边,快步离开。

隐隐约约的,身后传来崔雪带着些惋惜又像是解释的声音:“……我姐一直这样,从小到大,跟家里都不太亲近……”

崔灿加快了脚步,直到在自己座位上重新坐下,心里那股又酸又涩的情绪才渐渐归于平静。

她定了定神,正准备再次看看模拟卷,坐在前排的谢芝瑶却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好奇:“崔灿,考试完你打算去哪玩啊?”

崔灿摇了摇头,语气平淡:“我没打算出去玩。”

谢芝瑶有些意外地睁大眼睛:“不去?崔雪说她定了计划诶!她说要去瑞士滑雪,还要去加州迪士尼乐园玩!你们一起的吗?”

崔灿闻言一愣,一股冰冷的凉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蔓延至全身。

上辈子考试前,她确实怀着期盼,跟爸妈提过想考完出去放松一下。

她至今清晰地记得爸妈当时毫不掩饰的不耐烦和冰冷:

“崔灿,你知道上大学一年得多少钱吗?学费、生活费……你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你非要出去玩?行啊,不是不行。只要你把清北这个名额让给雪儿,爸妈就出钱给你报个省内一日游的旅行团!”

那时,她真的天真的以为家里经济状况十分困难,爸妈才会那样处心积虑地拒绝她。

可现在才知道,在她不知道、也不敢奢望的时候,爸妈有足够的能力送崔雪出国,去世界最著名的滑雪场;也能满足崔雪的愿望,去世界上最快乐的那个童话王国……

崔灿用力眨了下眼睛,想要眨掉那骤然涌上的湿意,捏着试卷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纸张都被揉皱了。

谢芝瑶看到她这副模样,顿时有些慌神:“崔灿?你……你没事吧?脸色好差……”

就在此时,教室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更加嘈杂喧闹的哄笑声,一个极其刺耳的声音穿透了进来:

“我的天!快看班级论坛!崔灿居然一直在暗恋贺堇年啊?”

崔灿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猛地凝固。

她僵硬地抬起头,只见班里那个爱恶作剧的孙炎森正举着自己的笔记本搁在投影仪下方。随着“哒”的一声响,教室的投影仪瞬间亮起,笔记内容彻底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密密麻麻的课堂笔记里突兀地空出一块,一行有力字迹清晰印入眼帘——“我想考上清北,离贺堇年更近一点。”投影灯的强光刺眼,把崔灿那份不愿示人的心思照得明明白白。崔灿顿时感觉全身都僵住了,仿佛血液凝成冰。

同学们或惊讶或不解的目光像细密的针,刹那间让她觉得胸口发紧。

这时谢芝瑶立刻起身,几步冲到讲台前关掉投影仪,板着脸说:“孙炎森,你怎么能随便动别人的东西,太没素质了!”孙炎森漫不经心吹了声口哨,笑呵呵回应:“好啊崔灿,你去和老师告状嘛,说我侵犯你隐私,顺便让大家看看你怎么暗恋贺堇年的呗!”崔灿脸色瞬间苍白,一股强烈的尴尬感席卷全身。她咬着牙,指甲掐进手心带来一阵刺痛,反倒突然镇静下来。崔灿快步走上讲台,一把抽回笔记本,直视孙炎森:“我喜欢贺堇年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她微微一笑:“我可不像你,连对谁动心都不敢说出来。”

崔灿记得重生前的经历,考试后孙炎森曾大张旗鼓向姐姐崔雪表白却被拒,后来崔灿被冤枉时,他反成了第一个跳出来指责她的人,好像羞辱她就能缓解自己受挫的情绪。

孙炎森被戳中痛处,气得涨红了脸,举手指着崔灿:“崔灿,你太过分了……”眼看他要发作,崔灿刚想躲开,一个人影已闪身挡在她身前——贺堇年冷淡的声音响起:“你想干什么?”少年精瘦的身形盖过视线,传来一阵清爽薄荷香气。

贺堇年的目光像寒冰,孙炎森脸色几变,最终放下手冲出门去。崔灿松口气,朝谢芝瑶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才回到座位。

贺堇年走过来,随口说:“上一节课的模拟卷我加了批注,你想看可以拿去。”崔灿张张嘴要回应,却见他收拾书包,不禁问道:“你这么急去哪儿?”

贺堇年眼神微暗:“家里有事,可能要请假。”崔灿心里五味杂陈,但还是挤出一丝笑:“哦,那你路上小心点。”考试后大家各自奔前程,再见或许遥遥无期。贺堇年闻言多看了她一眼,随即匆匆离开:“回见同桌。”

没了贺堇年,崔灿埋头刷题。时间在试卷堆里溜得飞快,晚自习结束铃一响,她直接背上书包走出教室。到家门口,闻到厨房飘出香味,崔灿径直回到阳台,躺倒在小床上。

没过多久,妈妈拉开推拉门递来一杯牛奶:“你也快考试了,别说我们偏心,把它喝了吧。”崔灿抬眼看向牛奶,心头一阵凉意,只轻声说:“嗯。”

等妈妈转身离开,她立即起来把牛奶倒进了水池。

重新躺下后,崔灿想听点音乐,结果耳机坏了。撇撇嘴——十块钱的便宜货用不久很正常。只好爬起来出门买新耳机。夏夜街头人不少,崔灿没料到会在拐角撞见贺堇年。

他和死党赵钧谦并肩走着,姿态随意闲适。

崔灿正要避开,却听赵钧谦笑嘻嘻打趣:“听说今早孙炎森当着全班揭开崔灿暗恋你了?”

贺堇年淡然的回答随晚风飘来:“大家心里有数的事,还用别人多嘴?”崔灿脚步一滞。风吹热乎乎,路人笑声喧闹,可她的心猛地沉了下来——贺堇年早知道了?

他不在意的语气,像是她的喜欢不值一提。直到他背影消失街角,崔灿才茫然回神,慢吞吞往前走。路上学生三三两两聊得开心,她却觉得孤单。

前世她只顾读书逃离家庭,从没交过朋友。这辈子正想着,肩膀突然被轻拍一下:“崔灿,这么晚了你一个人溜达啥?”

崔灿一惊回头,对上谢芝瑶关切的眼神——这位前桌上次在班上第一个帮她出头。谢芝瑶凑近点,像看出了什么:“你心情不好?”

崔灿抿紧嘴唇别过脸去:“你怎么跑这来了?”谢芝瑶晃晃手里的礼盒:“我妈明天生日,我出来买礼物。对了,崔雪生日快到了吧,你咋没提?”

崔灿喉头一紧:生日?那天焦点全在崔雪身上,蛋糕、礼物全是她的名字,明明是双胞胎,崔灿却永远像影子。她压住情绪小声说:“我不过生日。”

谢芝瑶一愣,刚想接话手机响起——她妈妈催她回家。挂断后,谢芝瑶挥手告别:“我先走啦!”

看那背影远去,崔灿也没心思买东西,转身回屋。家里静悄悄的,没人管她去向。

她轻手轻脚回到阳台躺倒,翻身时目光突然停在书桌上——那个漂亮的蓝色笔记本在一堆旧文具中格外醒目,她一次没用过。

那是高二晚自习后,贺堇年忽然叫住她递来的:“崔灿,生日快乐。”这是她第一个生日礼物,也是贺堇年唯一一次送她的东西。

崔灿盯着那个尚未打开的笔记本包装盒,嘴角若有似无地勾了一下。贺堇年三个字悄无声息地爬上心头。然而他昨晚那句话又在耳边响起,崔灿闭上眼,强行把那名字从脑海里抹去。

睡意刚涌上来,客厅里细碎的低语却顺着门缝钻入耳朵。

“……她睡熟了吧?”是父亲崔天明刻意压低的嗓音,透着紧张。

母亲的回应更轻,脚步声却渐渐逼近房门:“放心,牛奶里加了安眠药,保证睡熟。”

崔灿瞬间屏住呼吸。

吱呀——

阳台门被推开的轻响让她心跳漏了一拍。脚步声靠近床畔,她紧闭双眼,只听见父母几乎用气音交谈。

“崔灿,别怨爸爸,”崔天明的声音又冷又硬,“小雪才是咱们家的指望,你上不上清北不打紧。”

“行了,”母亲打断他,“她从小就不跟我们亲近。快把东西放好出去。”

崔灿睫毛微微颤动,眯开一条细缝。月光里,那两双在书包里摸索的手,映出的只有彻骨寒意。视线猛地模糊了,她死死咬住牙关,不敢泄出半点气息。

不过两分钟,脚步声远去,房门合拢。崔灿才猛地张开嘴,像离水的鱼般急促喘息。她坐起身,借着窗外微光看向自己的书包。

拉链大敞着。里面躺着的,是一套不起眼的电子设备,跟上辈子栽赃她的那套一模一样。

前世,正是它让她从省状元沦为话柄。

眼前这个陈旧书包里,冰冷的机器像暗处蛰伏的怪兽,无声奚落着她。

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外壳,悲凉混着讽刺翻涌而上。她就那么守着这包东西,直坐到天光大亮。

清晨踏入客厅,崔母瞥见她通红的双眼,神情掠过一丝慌乱:“昨晚没睡好?”

崔灿喉咙干涩:“没事。”

崔母松了口气,转而提起话头:“那……报志愿的事,你想好了没?”

崔灿疲倦地合眼:“妈,崔雪要上清北,让她凭本事。”

崔母脸色一沉:“你只要不报,清北肯定录她!你这孩子,怎么不为妹妹想想?”

崔灿心底冷笑,尤其在看到母亲目光若有似无扫过她的书包时,那份可笑达到巅峰。她背起书包转身,语气平淡:“她有你们就够了,我得为自己打算。”

门在身后关上。她没立刻离开,隔着门板,父亲的声音钻出来:“……给过她机会了,是她不识好歹,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崔灿立在门外,浑身血液都凉透了。半晌,才抬脚走向学校。

灼热的阳光晒红了脸颊。她走向座位,却见贺堇年正坐在那里。崔灿没多问,默默拿出书本。一分钟后,贺堇年递来个小盒子:“给你。”

崔灿指尖微颤。盒子里是支知名防晒霜,价格抵她半年零花钱。

她推回去:“不用,谢谢。”

贺堇年眸色暗了暗。整个早自习,两人再无言语。

课间去打水回来,贺堇年目光落在她脸上:“崔灿,崔雪说,你想报清北?”

崔灿攥紧水杯,抬眼看他:“怎么,你也想劝我让路,好让你‘亲爱’的崔雪上清北?”她刻意咬重了字眼。

贺堇年一愣,别过脸:“不是。”

就在崔灿心神稍缓时,他语气陡然转冷:“我只希望,你考大学用正路,别碰不该碰的东西。”

崔灿僵住,视线滑向椅背上的书包,脸色瞬间煞白:“贺堇年,我没……”

“贺堇年!”娇脆的呼唤打断了她。崔雪站在教室门口,沐浴着阳光,耀眼得像会发光。

班里顿时响起细碎的议论,各种暧昧的目光在贺堇年与崔雪之间来回跳跃。

贺堇年皱眉起身往外走。崔灿看着阳光下连发丝都闪耀的崔雪,默默垂下头。

明明是双生姐妹,却如云泥之别——一个像高贵的白天鹅,一个似灰扑扑的丑小鸭。谁会不喜欢前者?

她咽下喉间的苦涩,扯出一抹苦笑。

前桌的谢芝瑶突然扭过身子:“崔雪又在招揽风云人物参加她生日宴了。崔灿,你俩一天生的,怎么你年年没动静?”

崔灿捏着错题本,没吭声。

谢芝瑶凑得更近:“我才不想看她秀!崔灿,我送你生日礼物吧?”

“礼物?”崔灿一愣。

“不行吗?”谢芝瑶瞪圆眼睛,“当我朋友就别客气!”那眼神亮得像星辰,暖意轰然撞进崔灿冰封的心房。

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终究咽了下去。“……我想要个书包,”崔灿低声说,“一模一样的就行。”

她的每一笔花销都绑着父亲的卡。想瞒天过海换个包,只能靠谢芝瑶了——考试绝不容错失。

谢芝瑶眸中掠过心疼:“包我身上!”她掏出手机对准崔灿的书包“咔嚓”几声,“等着,火速下单!考试就背着我的包去!”

那点暖意几乎灼痛眼眶。“谢芝瑶,”崔灿声音发哽,“谢谢你。”两辈子,第一次尝到友情的滋味。

她顿了顿,真心实意道:“有不会的题吗?我教你。”

谢芝瑶动作僵住,哀怨地磨牙:“……学霸的报恩方式真是伤人自尊。”崔灿唇角无意识地弯起,深陷的梨涡像盛了蜜。

走廊上,贺堇年不经意回首,正撞见那个笑容,晃了神。

“贺堇年!”崔雪不满地嗔怪,“到底去不去嘛?”

贺堇年突然问:“那崔灿去吗?”

崔雪眼底阴霾闪过:“我的生日,她凑什么热闹。”

贺堇年眉头微蹙:“再说吧,那天可能有事。”他没再看她,转身回了教室。

察觉身边落座的气息,崔灿手中的笔一顿,又继续演算。

“崔雪的生日安排在考试后第二天,”贺堇年的声音响起,“你……”

崔灿攥紧了笔杆。前世考试后,父母将她锁在房内直到志愿填报结束。踏出房门那天,迎接她的就是考务组的作弊指控。

今生,看着错题本上密密麻麻的批注,她心头莫名踏实。“是她的生日,”崔灿声音轻得像叹息,“不是我的。”

贺堇年喉结滚动,终究沉默了。

考试前一晚,全校放假。谢芝瑶准时将新书包塞到她怀里。崔灿把旧包里那套冰凉的东西原封不动留在原处,其余一切转移到新包,长长舒了口气。

刚走出教学楼,便撞上步履匆匆的班主任袁嘉宏。

袁嘉宏推了推厚厚的眼镜,一脸困惑:“崔灿,你可想清楚了?志愿真让我帮你填?”

崔灿迎着他的目光,语气笃定:“是的,袁老师,麻烦您了。”

袁老师心头掠过些风言风语,暗自叹息。

他轻轻拍了拍崔灿的肩膀。

“行。”

2018年6月7号,考试大幕正式拉开。

无数笔尖划过纸张,沙沙作响地写着未来。

两天时间,飞一般溜走。

考试结束铃声响彻校园,空气仿佛都微微震动。

考生们的欢呼雀跃直冲天际。

像在为这段高中时光,画上一个盛大的句号。

就在这时,一行人脚步匆匆走进教学楼,直奔崔灿的考场,袁嘉宏也在其中。

崔灿安静地站在走廊上,夕阳的金光洒在她身上。

袁嘉宏脸色有些难看,他声音干涩地开口。

“崔灿,你父母实名举报你用了高端设备作弊,考试督查办的人要查你的东西。”

这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炸开了锅。

考试作弊?谁这么大胆子?

而风暴中心的崔灿,只是坦然地摊开双手:“好。”

督查办的人看着女孩干净的神情,心里暗暗叹息,接过她的书包。

举报人说,那套设备还在书包里。

他们来得这么急,就是不想让崔灿有机会处理掉。

崔灿站着不动,视线扫过人群,却意外捕捉到贺堇年的身影。

她心口突然缩紧,接着,又看到他身旁的崔雪。

崔雪正带着藏不住得意的眼神望着她。

两人目光撞上,崔雪怎么也没想到,崔灿竟然冲她笑了笑。

都到这份上了,还笑得出来?

崔雪莫名有点心慌。

这时,翻查书包的人皱起了眉:“包里只有考试用品,没别的。”

带队的负责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严肃。

他沉声说:“明白了,这是恶意举报,想毁了考生前程。”

可……举报的是考生的亲生父母啊。

一时间,各种猜测在众人心中翻腾。

督查办的人很快撤走。

人群中,贺堇年听见结果,猛地想起自己之前对崔灿说的话。

“我就希望你凭自己本事考上心仪的大学,别用不该用的手段。”

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眼见崔灿要离开,贺堇年下意识追了上去。

“崔灿!”

崔灿停下脚步,回头,撞上贺堇年带着些紧张的眼睛。

“崔灿,以前你说要考清北,现在还是这个想法吗?”

崔灿沉默了几秒,淡淡笑了笑:“贺堇年,我去哪儿,好像跟你没关系了。”

说完,她径直转身,一步步消失在贺堇年的视线里。

贺堇年,从此山归山,水归水,各自两清。

……

转眼半个月过去,崔家父母因督查办的警告,消停了。

崔灿坐在阳台,盯着手机屏幕。

731分。

比上一世还高出19分。

那三个黑色数字跳进她眼里,像针扎似的疼。

阳台门被猛地拉开。

崔母冷着脸盯住崔灿:“妹妹分数出来了,你别填清北,她就能上。”

崔灿轻轻笑了,定定看着崔母。

“妈,你知道吗?我本来是托了袁老师帮我填清北的志愿。”

崔母瞳孔剧震:“崔灿,你!”

话被崔灿打断:“现在看来,我这志愿倒是不用填了。”

崔母愣住,敲门声却在这时急促响起,门外传来洪亮的嗓门:

“崔灿同学在家吗?我们是清华大学招生办的!”

七月,星城前些天刚下过雨。

可那点凉气早已被热浪吞噬得干干净净,空气又闷又黏。

崔灿站在树荫下,抬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

她眯着眼,望着星星奶茶店门口的招聘启事。

【全职:3500元/月 兼职:面议 包吃住】

这行字,让她想起清华招生办上门那天。

当时,全楼的人都探出头张望。

崔父崔母只能强撑笑容,把人请进屋。

招生老师刚落座,就亮明来意。

“崔灿同学呢?请她出来!我们这次条件优厚,专业随便挑,还有单人宿舍……”

这时,崔母忍不住插话。

“那个……我家还有个女儿,崔雪,艺术生,考试成绩也出色,您看能不能……”

话没说完,招生老师就皱了眉:“艺术生不归我管!我今天就要崔灿同学报清华!”

态度强硬得让崔母噎住。

最后,她只能悻悻地把崔灿叫了出来。

那一天,崔灿彻底看清了所谓的家人,毫不犹豫选了清华的医学专业。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同一个念头:先干活,慢慢改变现状。

‘知了——知了——’

蝉鸣此起彼伏,热风裹着路面蒸腾的气息扑向崔灿。

她光洁的额头渗出汗珠,后背也有些黏腻。

崔灿推开奶茶店门走进去。店不大,布置简单。

但因靠近星城一中,店主特地在左边那面墙上搞了个签名墙,贴满学生的签名和照片。

崔灿记得上辈子,自己曾偷偷在那墙上写过贺堇年的名字。

那时候,每一笔落下都带着心跳。

同班同学凑过来问:“崔灿,写什么呢?”

她慌忙捂住字迹时,目光却正巧撞上刚进门的贺堇年。

她脸唰地红了,生怕心底那点秘密暴露。

如今再看,满墙密密麻麻的名字和祝福里,她写的那些字早已不见踪影。

如同她和贺堇年一样。

崔灿收回目光,把随身的小包放进储物柜,脸上挂起浅浅的笑:“赵店长,我来吧。”

赵店长叫赵兴思,27岁,这店是他和女朋友一起开的。

崔灿在星星奶茶店上了几天班,偶尔能碰上老同学。大概是暑假的关系,生意不如学生上学时忙碌。

趁着空闲,崔灿开始认真谋划未来。

重活这一回,她绝不能再走上辈子的老路。

18年,短视频风口刚起,要是抓得住,或许就能彻底摆脱那个所谓的家。

正想着,一道高大人影笼罩下来。

崔灿握着笔的手一顿,抬起头。

目光相接。

崔灿眼底掠过惊讶:“秦煜言?你怎么在这?”

秦煜言,同样是星城一中响当当的名字,可崔灿在学校却很少见到他。

她唯一知道的是,他早就被国外名校录取。

他出现在这儿,为了什么?

崔灿很快敛起惊讶,开口问:“想喝点什么?”

秦煜言一身红色篮球背心,肩上搭着高中校服,汗珠顺着额角滚落。那双深邃的眼睛紧盯着崔灿,一股干净的肥皂味飘了过来。

他也愣了下,显然没料到会碰见崔灿,随即嘴角一扬,透着少年人的爽朗。

秦煜言转身把校服甩在椅子上:“柠檬水,别加糖。”

不加糖的柠檬水,又酸又涩,活像这个考试后的夏天。

崔灿回过神,听见秦煜言解释:

“回学校打球,真巧在这儿碰上你。”

“你以前常来这家店?”

崔灿微微点头,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听到秦煜言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心里觉得奇怪,但也懒得细想。

她和秦煜言压根不熟。他在年级里出名,却又不完全是传统意义上的学霸。

校园传说里,他喝酒、打架,各种事没少掺和。

对崔灿而言,这人带着点“危险因子”。

到底是打球还是别的,她也不想去猜。

崔灿抿了抿唇,刚拿出冰盒,秦煜言的语气少见地少了些桀骜。

“崔灿,你不是一直想去清北?听老袁说你选了清华?”

崔灿警惕地瞥他一眼,将柠檬水推过去:“嗯,突然就不想去了。”

秦煜言勾着嘴角笑:“怎么?不追着贺堇年跑了?”

崔灿心头猛地一缩,垂下眼睫。

她的心思就那么明显吗?

明显到一个外人都能一语道破,可那个与她相伴多时的贺堇年却浑然不觉,或者说…视而不见。

崔灿压下那股泛起的酸涩,原来真放下一个人这么难。

明明已下定决心远离贺堇年的世界。

可想起他时,心口还是会细细密密地疼。

她没接秦煜言的话茬,只低声说:“八块钱,扫这边付款。”

秦煜言怔了瞬,噗嗤笑出声:“崔灿,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意思?”

他干脆利落地扫码付了款。

然后重新窝进沙发,捞起搭在椅背上的蓝白校服盖住脸:“眯一会儿,五点叫我。”

崔灿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刚要说什么,目光扫过他手臂时倏地顿住。

紧实的手臂线条上,几道已经愈合的暗红疤痕交错分布。

一道新添的口子正沁出细小血珠。

她眼中掠过一丝疑惑。

秦煜言不是早该出国了么?怎么还在星城?

这伤……

她迅速收回视线,觉得自己关心太多了。

人家的闲事,与她何干?

崔灿抿抿唇,将桌上写满计划的纸折好收进包,低头专心背配方单。

店里只剩下空调低沉的嗡鸣。

偶尔有顾客进来点单,崔灿都会轻声提醒小声些。

天色渐渐转暗,崔灿抬眼看了看挂钟。

她走近几步喊:“秦煜言,醒醒。”

喊了几声没反应,她不由蹙眉。

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秦煜言?”

沙发上的人毫无动静。崔灿懒得再管,正要转身离开。

手腕却猛地被一股大力攥住!

天旋地转!

崔灿惊呼出声。

秦煜言被尖叫声惊醒,睁开眼时眼底掠过一丝慌乱。

他手臂一收,将踉跄的崔灿猛地带进怀里,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对不住,我不知道是你。”

崔灿惊魂未定,腰上隔薄薄衣物传来灼人的热度。

门口响起崔雪故作惊讶的声音:“姐,你们干嘛呢?”

崔灿猛地回神,一把推开秦煜言,看向门口。

只见崔雪身旁,贺堇年正冷冷盯着她和秦煜言交叠的身影,面色冰寒。

贺堇年几步走近,一把将崔灿拉到自己身侧,盯着秦煜言:“你怎么在这儿?”

秦煜言懒洋洋坐回原位,语调闲散:“你管得着么?”

说完,他就垂下眼,盯着自己的手心出神。

贺堇年转而看向崔灿,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崔灿,我们谈谈?”

崔灿脚步钉在原地,视线滑过他身后的崔雪,心头泛起自嘲的笑。

她淡淡说:“我想我们没什么可谈的。”

刚想走回收银台,手腕却被贺堇年攥住。

那温度明明不算滚烫,却像带着倒刺的藤蔓缠上皮肤,崔灿下意识挣开。

贺堇年像是被烫到,喉结滚动了下,声音发干:“百日誓师那天……我们说好一起考清北的。”

崔灿身形一顿,嘴角扯出一丝嘲弄的弧度。

考清北,什么时候成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在她当作信念拼命追赶的时候,在他眼里,大概就是个随口应付的玩笑吧?

况且,经过之前的事,她早明白自己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旁人。

何必再来招惹?

崔雪适时插话,声音柔软:“堇年,要不改天吧?姐姐现在心情不太好,可能不方便谈这些。”

贺堇年却像没听见,目光紧紧锁着崔灿。

崔灿冷冷扫了崔雪一眼:“不买东西就请回吧,别耽误店里做生意。”

贺堇年身体明显一僵,神情有些黯淡:“崔灿……”

崔灿刚退回收银台,就听见秦煜言一声轻嗤。

她抬眼瞪过去。

秦煜言歪在椅子里,眼中带着明晃晃的戏谑,迎上她的视线。

崔灿板着脸:“你也一样。”

秦煜言毫无自觉,反而理直气壮:“我在,还能给你招揽生意呢。”

崔灿懒得理他,转身冲洗工具。

贺堇年走到台前,声音低沉:“三杯葡萄西柚,谢谢。”

他看着崔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沉默地坐回了角落的桌子。

崔灿做好饮品送过去时,崔雪再次开口:

“姐姐,你在外面住很久了,爸妈都担心坏了,回家吧。”

考试志愿填完,崔灿就被家里赶了出来。

幸亏赵兴思的奶茶店管吃住。

崔灿嗤笑一声:“有你这个宝贝不就行了?”

“崔雪,离我生活远点,看见你烦。”

崔雪脸色一僵,委屈地望向崔灿:“对不起姐姐,要是我哪里做错了,我改……你也替爸妈想想好不好?”

语气诚恳至极,可里面的真心有几分?

崔灿毫不留情地戳穿:“装什么可怜?你这样显得我多欺负你似的。”

“别忘了考试前你和爸妈做的好事。”

崔雪这套双面功夫她早看腻了。

在父母和外人面前永远是温顺小白花,在她面前才露出爪牙。

看着眼前这张脸,崔灿只觉一阵窒息的反感。

贺堇年坐在一旁,眼底的愧疚几乎要溢出来。

崔灿深吸一口气:“麻烦你们赶紧走,看着怪烦的。”

崔雪还想说什么,被贺堇年拦住,他嗓音艰涩:“崔灿,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你家……”

一直没作声的秦煜言突然笑着插话:“迟来的道歉,比地摊货还不值钱。”

崔灿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她压下心头翻涌的异样,对贺堇年说:“用不着道歉,你本来也没义务知道什么。”

错的,是她的一厢情愿。

贺堇年还想说什么:“崔灿……”

话未说完,他猛地起身大步离开。崔雪看了眼崔灿,又意味深长地瞥过秦煜言。

“姐,你跟秦煜言在一起了?爸妈那边……”

崔灿不耐烦:“跟你没关系。”

秦煜言抬眼看她,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见崔雪还不挪步,他起身走到崔灿身后,下巴几乎抵着她发顶,声音微冷:

“还不走?”

崔灿身体瞬间绷紧,那清爽的皂角香再次包裹了她。

崔雪脸色变了几变,挤出一个假笑:“秦同学别误会,我就是关心姐姐一下。”

崔灿在她转身后,面无表情地推开秦煜言:“你也该回去了。”

秦煜言恢复那副懒散样子,挑眉看她:“帮你赶苍蝇,过河拆桥啊?”

崔灿:“……谢谢。”

秦煜言胸腔震动,低沉的笑声挠过崔灿的耳廓:“不出国了,国内也挺好玩。”

崔灿不明所以地看他一眼,转身洗杯子。

秦煜言又坐了回去:“还有多久?送你。”

崔灿立刻拒绝:“不用。”

秦煜言倒爽快:“行。”

可人却纹丝不动。

收拾完店里已近晚上十点。崔灿看了眼表,对店里唯一那位“客人”下逐客令:“打烊了。”

秦煜言这才慢悠悠晃出门。

等崔灿锁好店门转身,发现这人还靠在路灯下没走。

崔灿只当没看见,径直往住处走。

身后不远不近,总缀着一个沉默的影子。

秦煜言隔着几步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

那道不远不近的影子,搅得崔灿心头莫名发紧。

哪怕是重活这一遭,崔灿也没想过会被传闻中的“校霸”跟这么久。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脚步:“秦同学,你还打算跟我多久?”

秦煜言没看她,反而仰头望天。天边挂着半轮月亮,几颗星星零散点缀着微光。那片星空,明明近在眼前,又仿佛遥不可及。

他眯了眯眼:“不是说送你么?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崔灿顺着他视线看去,街角确实有个鬼祟人影在徘徊。压下心头微惊,她低声说:“谢谢。”

昏黄路灯将两人影子拉得很长,秦煜言站的位置恰好让影子相连,短暂地融合成一团模糊的轮廓。

直到崔灿停在一栋老式楼梯房前。

她转身,他逆着光,看不清神情。她轻声说:“我到了。”

秦煜言沉默着没动。崔灿略显僵硬地补充:“我要上楼了,你回去吧。”

他才挑眉:“不请我上去喝口水?”

崔灿瞬间警觉地盯着他。秦煜言却已经转身:“逗你的,快上去吧。”

楼上房间不过十来平方。这是奶茶店老板早期创业时住的地方,后来为崔灿爱情又特意买了回来。一张床,一张桌,一个衣柜,几张椅子,勉强够生活。

所幸床挨着窗边。

崔灿拉开窗帘时,发现秦煜言还靠在楼下墙边。目光猝然相撞,他冲她摆摆手,转身走了。

她怔了半晌才合上帘子。重生后她原以为会和秦煜言毫无交集,这一天发生的事却全然偏离了预想。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一串没备注的号码,但崔灿心里清楚——那是贺堇年。毕业时她删光了所有同学联系方式,退了所有群聊,没想到他还存着她的电话。

犹豫片刻,她还是接了。贺堇年熟悉的声音立刻传来:“崔灿,明天能见一面吗?有些话,我想当面说。”

崔灿皱眉:“白天在店里已经说清楚了,我不想见你们任何人。”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他微哑的声音响起:“崔灿,我喜欢你。能给我个机会追求你吗?”

听到表白,崔灿心头毫无预期中的波澜,只觉沉闷发堵。若这话早些说,她或许会欢喜。但现在,她只想远离所有与过去有关的人和事。

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她沉默着。对他的那份喜欢还在,却被更强烈的慌乱盖过,那些过往阴影几乎要将她重新吞没。

“崔灿?”贺堇年试探着喊了一声。

她才回过神:“不必了……贺堇年,我现在只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再围着你打转。

贺堇年沉默了更久,才开口:“我不会打扰你。”

“但我不会放弃的。”

崔灿声音很轻:“随便你吧。”

挂了电话,她转身走进浴室。墙上贴着面小镜子,镜中的女孩脸色红润,眼中带着勃勃生气,与前世最终那个抑郁消沉的崔灿判若两人。即便拥有两世记忆,终究是不一样了。

拍拍脸颊,她甩开杂念洗漱完毕,将所有烦心事抛到脑后。

关灯躺下,意识渐渐沉入梦境。梦里回到幼儿园时代,她和崔雪站在一起。崔雪从小就爱哭,而她总板着小脸。长得相似的两个人,偏偏一目了然。

当崔雪手里的糖果掉落,哭声一起,爸妈立即勒令她把自己那颗糖让出去。

梦里,她还是伸出了手。可这次有个小小的身影突然冲过来,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冲大人喊:“这是崔灿的糖!凭什么要给崔雪?”

爸妈脸上显出不耐,一把推开那孩子。小男孩却立刻爬起来,挡在崔灿身前。

“谁家孩子这么不懂事?”她父母斥责道。

男孩扑上去一口咬在崔父手腕上,随即被狠狠甩开,痛得叫出声。崔灿刚想去扶他,还来不及看清面容,他又挣扎着站起来护住她:

“崔灿,别怕,我保护你。”

她下意识道:“你顾好自己吧。”

刚要看清那张脸,一阵刺耳闹铃声骤然响起。

崔灿猛地惊醒。闹钟指针正指向7:00。

深吸口气压下纷乱思绪,她不明白为何会重温这种陈年旧梦。或许是试图摆脱过去的自己,需要经历一个自我疗愈的过程吧。

整理好心绪,崔灿洗漱完准时回奶茶店上班。

接下来半月,贺堇年果然天天出现在店里。同时现身的还有秦煜言。有这两位颜值担当,店里客流量涨了不少。只是崔灿面对贺堇年时,心底已泛不起涟漪。

贺堇年将早餐放到柜台:“崔灿,录取通知书快到了。我们学校离得近,到时候一起……”

话没说完,玻璃门“叮当”一响。秦煜言穿着简单白T黑裤走进来,额前碎发遮住了那双深邃的眼睛。他直接问:“新到的货放哪儿?我叫人搬进来。”

顺手拿起桌上的早餐,他喝了口豆浆皱起眉:“这家豆浆不行,下次别买了。”说完利落地丢进垃圾桶。

崔灿只是扫他一眼,没作声。贺堇年带来的早餐她一口没碰,倒全被秦煜言“处理”了。大约是被吐槽过,贺堇年每天都换着花样带不同的早点。

一旁的贺堇年冷着脸,秦煜言视若无睹地打电话安排人手,接着对崔灿说:“你不说位置我就随便放了。”

贺堇年直接打断,温声对崔灿道:“开学我来接你,票我给你订好了。”

崔灿皱眉:“不用,退了吧。”

“我和秦煜言一起去京都。”

秦煜言投来惊讶一瞥,刚要开口,就听贺堇年语气明显带着不快:“崔灿,秦煜言是什么人你该清楚,你还和他走这么近?”

崔灿垂眸:“不关你事。”

贺堇年眼中掠过失望,不再多说,转身走出店门。

人刚走,秦煜言便勾起唇角戏谑地问:“刚刚是认真的?”

崔灿低头核对账目,没有回应。

秦煜言笑了笑:“胆子变大了么。不过贺堇年说得对,离我远点比较好。”他转身要走,崔灿却突然开口:

“我知道,也没打算真和你一起去。”

秦煜言脚步顿住,隔了会儿才回头,笑得更加灿烂:“那就好。”

崔灿抬眸淡淡看他:“这段时间为什么帮我?”

直到推门出去,秦煜言的声音才飘进来:“大概……是太无聊了。”

望着秦煜言消失的方向,崔灿心底莫名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被压下去。

没多久,一个妆容精致的高挑女孩推门而入。对方眉宇间自带几分傲气,目光直接扫向崔灿:“秦煜言呢?”

崔灿抿唇摇头:“刚出去,你当然也不清楚去哪儿。”

崔灿收住心神从奶茶店出去,秦煜言并没有开车送她回去,而是散步般地跟在她身后。

崔灿停下脚步等了等他,开口:“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秦煜言愣了愣,转角处他刚想迈大步子跟上她,嘴角刚扬起一抹笑意。

他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凶狠的声音。

“秦煜言,总算让老子逮到你了,上次坏我好事,这次休想再走。”

崔灿面色骤变,看向一旁的秦煜言。

却见他,一瞬笑得让人发颤,他的低笑声一瞬在巷子回荡。

面前的几人面面相觑:“锐哥,他……”

为首叫锐哥的那个啐了口口水,低骂:“他就一个人,怕他做什么?”

崔灿一瞬攥紧了自己的包,担忧地看了眼秦煜言。

那群人拿着棍子缓步逼近他,秦煜言只是垂头站在原地,半晌没动。

只是放在后背的手却向崔灿打着手势,示意她快点走。

崔灿垂眸看着他的手,心头划过一丝担忧。

但现在她在这,也只是会给秦煜言添麻烦。

那群人嘲笑道:“怎么,怕了?兴安街收保费的时候你坏我好事的时候怎么不怕?”

崔灿见众人都在逼近秦煜言,她闭了闭眼,脚步微微往后撤,转身迈开腿跑开。

见那些人没有追过来,她才松了口气,从包里拿出手机报了警。

只是明明隔了这么远,她却依旧能清晰听到巷子里的打斗声。

崔灿吸了口气,脑中一闪而过那群人手里的铁棍,闭了闭眼,转身回去。

警察很快就来了,崔灿不要怕。

哪怕是两世,她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景,心头不由颤抖得厉害。

崔灿回到巷子的时候,周围已经好几个人被秦煜言打趴在地上了。

可她侧眼却见那个叫锐哥的从后背掏出了一把水果刀。

他面色凶狠地将刀刺向正在打斗的秦煜言。

崔灿心头一跳,下意识冲了过去,嘶喊:“秦煜言!”

崔灿闭了闭眼,原以为的痛意并没有传到身上,周身却被一股温热的血腥味包围。

她呼吸一窒,猛地睁开眼看着秦煜言。

他虚弱地倒在她身上,喘着粗气:“傻子……”

“不是让你走吗?还回来做什么?”

崔灿双眼模糊,哽咽开口:“秦煜言,你别说话了。”

就在这时,巷子口却突然传来贺堇年低沉的声音。

“崔灿,跟他这种人在一起你迟早会受伤。”

崔灿此时却无心理会贺堇年,垂眼看着秦煜言背后增添的新伤,眼里一瞬间满是担忧。

她哽咽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你没事吧?”

秦煜言刚摇摇头,想要直起身子却被崔灿拉住,她低声开口:“别动,我送你去医院。”

那群人看了一眼秦煜言,刚想过来。

随后就看到警察从巷子口走进来,面色严肃地看着那群人。

“何鹏锐上次聚众滋事,这次有事聚众群殴,跟我去警局走一趟。”

他们面色一变,还没逃出去就被拦了下来。

崔灿一录了口供就立马走到秦煜言身边,只见他唇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心头莫名被一只手揪紧。

她从来没想过秦煜言这种人,也会有这么虚弱的一天。

秦煜言却还是笑着看着她,低笑:“我没事,别担心。”

崔灿抿着唇半晌没有说话。

当贺堇年再次走近她身边时,她才意识到贺堇年和崔雪就在她身边。

崔雪看了眼靠着墙的秦煜言:“姐姐,你已经给他叫了救护车,就别再在这留着了,堇年会担心……”

崔灿看向崔雪神色冰冷,打断她的话:“你们来这做什么?”

崔雪委屈地看了眼贺堇年,他却始终盯着崔灿:“听赵店长说你今天请假了,我们怕你出事就过来看看。”

贺堇年说完就神色里满是警告地看向秦煜言:“崔灿,秦煜言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随后他又放软语气:“离开他,求你。”

崔灿怔愣了会,脑中闪过昨晚他和崔雪两人的画面,冷笑了声。

“再不好,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救护车的低鸣声从巷口传来。

崔灿扶着秦煜言从贺堇年身旁经过时,贺堇年紧握的双拳青筋凸起。

秦煜言却抬眸低笑:“贺堇年,给过你机会了,是你咎由自取。”

崔灿不明所以地看了秦煜言一眼:“你在说什么?”

秦煜言却开口:“没什么,男人之间的事,你不用懂。”

崔灿低声‘嗯’了句,就送秦煜言上了救护车。

医院里,崔灿闻着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道,胃里还是会有下意识的不适。

她垂眼看着秦煜言背后狰狞的伤痕,皮肉直直的一条,顺着刀痕绽开,加上他背后其他交错的伤口,显得异常恐怖。

秦煜言猛地捂住崔灿的眼睛,低沉的声音难得紧张。

他说:“崔灿,别看。”

崔灿喉咙干涩:“对不起。”

酒精擦在他的伤口上,他却好似感觉不到痛意一般,反而还过来安慰她:“道什么歉?”

“崔灿,你不用跟我道歉。”

永远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