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同月同日生！ 今年继续“同舟共济”，再喊龙舟号子

“呦吼哟咯划起来！”船头，高树全喊起龙舟号子——“嗨嗨哟咯嗨！”船上20名划手，和船尾舵手马学文一起呼喊。

“咚咚咚……”5月的热风里，高树全敲响了鼓，浑身肌肉跟着双手节奏起伏，马学文盯向前方水面，调整舵柄。

西河上，一条龙舟仿佛有了生命，拼劲往上游“游”动。

不到10天，新津天府端午龙舟会又将开启。69岁的高大爷和马大爷——身份证上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又要“同舟共济”！

一个在船头、一个在船尾，像是队伍的“左右大脑”，和划手们一起冲向南河，继续吼响两人喊了半个多世纪的龙舟号子。

记者注意到，去年底，新津区龙舟号子入选市级非遗代表性项目名录。

西河边

“小高”“小马”们的劳动号子

“我们都是在河边上长大的”。

高树全老家在西河上游的万和村，“我爷爷、我爸、我哥，都跑船”，高树全从哥哥那里学来驾船的手艺。

高树全

马学文

马学文则是听着西河下游广滩村的波浪声长大，几岁时就在船边奔跑玩水，十多岁上了船，“走西河，从崇州那边运石灰石、沙石到新津，一趟七八千斤，全靠一个人掌船”。

资料显示，广滩村三面环水，因水衍生出水运业，村里家家有渔船，就连小孩子也能熟练驾驶船只。一百多年前，这里的人们就靠撑船运输物资，把油、盐、米、大麻、草纸、药材等生活用品送往灌县（今都江堰）、成都、温江、重庆、邛崃、蒲江等地，是川西地区闻名的“水上运输队”。

在2025年的西河岸边，两个人陷入回忆——

“那个时候，水面不像现在，陡得很……”

“船没得刹车，驾船的时候眼睛随时要看到前面二十多米的水流……”

“船挂了风帆，遇到顺风的时候，哪怕正在吃饭，也要马上放下碗筷，去升帆……”

“返回时因为是逆流，需要拉纤……”

…………

高树全沿着话头继续说下去：“十几里水路要拉六个多小时，七八个人一齐出力，为了步调一致，就要喊号子，‘哎嘿嘿嘿哟！’”

“哎嘿嘿嘿哟！”马学文也跟着哼出了声——五十多年前，这是两个新津年轻人最早接触到和舟船有关的号子声。

南河里

敲鼓摆舵几十年的龙舟号子

“年轻的时候一身力气，不晓得累，就是想着去拼。”

平日里跑船，劳动号子声沿着西河流淌，到了端午节，南河上翻滚着龙舟号子。高树全代表“万和村”出战，“年轻人都从做划手开始。”

不久他被安排到船头，“那会还不兴敲鼓，我在船头吹哨子——气都出不赢。”再后来龙舟上有了锣鼓，“自己摸索，渐渐也弄明白了——你慢，划手就慢，你加鼓点，划手们也晓得该提速。”

老马当时还是“小马”，也慢慢从划手过渡到舵手，“掌舵不易，但只要你在河面上跑过三年船，就没问题。”马学文手里比划着说道。

那些年，“老成都”们看龙舟的最深印象是在新津，端午节时想在新津南河两岸占个好位置，比现在抢演唱会票还难。

1987年，第三届全国“屈原杯”龙舟赛在新津举行，观众达到75万人次；1988年，龙舟会历时五天四夜，除了传统活动，还增加女子高空跳伞、技巧滑水、航模表演、射击飞碟、歌舞川剧时装船巡江等表演。

“97年最热闹——河里满了：比赛的龙舟，两边的花船，还有抢鸭子……我们队拿了一个第一名。”说起当年，高树全兴致勃勃。记者注意到，1997年，新津“宝山杯”全国龙舟会历时五天四夜。

“划船时，号子自然就喊了出来，不用学。”几十年里，新津龙舟号子也跟着高树全他们传得更远：在德阳，54条龙舟竞渡，“我们进入前三”；到乐山五通桥区比赛，“拿了第二名”；有一年在府南河，“我打鼓，获得第一名”……

69岁老哥俩

今年再“战”南河

“女儿劝我，年纪大就别上龙舟了；我说，我就爱好这个。”

五年前，新津区冬泳健身协会要组一支龙舟队，协会里的老高、老马自然被“征召”，并被委以大任：高树全在龙头位置打鼓——“要想龙舟快，全靠鼓手带”；马学文稳稳站在龙舟尾部，操纵船舵、掌握方向——两个人开始搭档。

2024天府端午龙舟会上，在线上线下超100万人的见证下，“新津区冬泳健身协会”队获得本地组第二名。“我们有机会拿第一的。”直到一年以后，老高、老马这两位年近七旬的老人还有点不甘。

不久前，协会买下一条2万元的龙舟作为训练船。从5月4日开始，队伍几乎每天都要下河训练，“主要练姿势和体能。”

回到家里，女儿女婿已经在劝高树全，甚至专程开车来面对面谈，“也是关心我，年纪大了，累坏身体也不好——但我说，‘我没更多爱好，就爱好赛龙舟’”。

另一边，马学文的家人给他的建议是“高兴就去，不高兴就不去”——结果，他来了。

两人确实年龄不小——即使在这个平均年龄四五十岁的龙舟队里。高树全说，他们身体都还可以，“睡眠好、耳朵听力也好，走几公里不喘。”但他也向记者承认：“比赛拼个两三分钟还可以，训练一趟一趟来回，确实有些遭不住……”今年，两人还会上船参赛，队伍的目标略保守：“保六，争取更好发挥”。

上午9点半，龙舟队当天的最后一趟训练开始，船头鼓点劲响，龙舟号子声再一次震荡河面：

“呦吼哟咯划起来，嗨嗨哟咯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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