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当众让士兵喊苏听晚嫂子,我冷笑撕调令:三年后他成军区笑话
发布时间:2025-11-15 05:45 浏览量:4
操场上的热风裹着尘土,糊了我一脸。
空气里弥漫着汗水、野草和劣质香烟混合的古怪味道。
我手里捏着那份滚烫的调令,纸张的边缘几乎要被我的汗手浸湿。
顾言站在一群迷彩服中间,像一棵挺拔的白杨。
他刚被提拔为参谋长,肩上的新军衔在夕阳下闪着刺眼的光。
他意气风发,声音洪亮,每一个字都像军号一样,精准地扎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然后,他拉过了身边那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
苏听晚。
这个名字像一根鱼刺,卡在我喉咙里不上不下,已经很久了。
她今天打扮得格外用心,白裙子衬得她弱不禁风,仿佛操场上的风再大一点,就能把她吹倒。
顾言搂着她的肩膀,笑得春风得意。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他手下那群年轻的、晒得黢黑的士兵们,一字一句地宣布:
“都听好了!以后见了苏听晚,就喊嫂子!”
“听明白没有!”
“明白!”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整齐划一,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嫂子好!”
那些年轻的士兵们,用尽全身力气,冲着苏听晚喊道。
苏听晚羞涩地低下头,往顾言怀里缩了缩,嘴角却是我从未见过的、胜利者才有的弧度。
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
我听不见士兵们的呐喊,看不见顾言脸上的得意,只觉得那张薄薄的调令,在我手里重如千斤。
那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我的名字:沈念。
随军家属,调往新的军区,职位是军区总院的主治医师。
是我,沈念。
不是她,苏听晚。
我才是顾言结婚证上那个合法得不能再合法的妻子。
我才是那个应该被他们喊“嫂子”的人。
可现在,我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一个不请自来、打破了这片“祥和”氛围的小丑。
心口像是被凿开一个大洞,热风混着沙砾,呼呼地往里灌。
疼得我连呼吸都忘了。
我看着他们,看着那对在众人祝福中紧紧相拥的“璧人”。
顾言的视线终于越过人群,落在了我身上。
他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仅仅只是一瞬。
随即,他松开苏听晚,朝我走了过来,眉头微微皱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
“念念?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让你在家等我电话吗?”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家丑不可外扬”的警告。
我没说话。
我只是举起了手里的调令,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了下去。
“这是……”
“你的高升,我的随迁。”我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顾参谋长,恭喜啊。”
“参谋长”三个字,我咬得特别重。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那些刚才还在起哄的士兵,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像一群等待开席的鸭子。
顾言的眼神闪烁,他想来拉我的手,被我躲开了。
“念念,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又是这句话。
永远是这句话。
“我想的是哪样?”我冷笑一声,目光越过他,直直地看向他身后那个楚楚可怜的苏听晚,“我想的是,我丈夫当着整个营区的面,让别的女人享受我才配有的称呼和荣光?”
“我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清晰到让苏听晚的脸白了又白,清晰到让周围那些士兵的表情变得无比精彩。”
顾言的脸色彻底黑了。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沈念!别在这里闹!”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回家再说!”
回家?
哪个家?
那个摆着他和我结婚照,却处处都留着苏听晚痕迹的家吗?
那个我每次出差回来,都能在沙发缝里找到不属于我的长头发的家吗?
一股恶心混杂着滔天的怒火,从胃里直冲上我的天灵盖。
我甩开他的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
当着他顾言的面。
当着他那些把他视为神明的兵的面。
当着那个假装纯洁无辜的白莲花苏听晚的面。
我将那份我等了三个月,托了无数关系才办下来的调令,举到眼前。
“刺啦——”
一声脆响。
纸张应声而裂。
我把它撕成了两半。
“刺啦——”
又一声。
四半。
我看着顾言那张从铁青变成煞白的脸,看着他瞳孔里映出的、我那张疯狂又决绝的脸。
我笑了。
“顾言。”
我平静地喊他的名字。
“这份调令,我不要了。”
“你这个参谋长夫人,谁爱当,谁当去。”
说完,我松开手。
那几片碎纸,像几只断了翅边的白色蝴蝶,在燥热的风里打了几个旋,轻飘飘地落在了顾言擦得锃亮的军靴上。
我转身就走。
没有一丝留恋。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背上,有惊愕,有同情,有幸灾乐祸。
都无所谓了。
从今天起,顾言是他的参谋长,我做我的沈念。
我们之间,完了。
回到那个所谓的“家”,空气里还残留着昨晚炖汤的香气。
我亲手为他炖的,庆祝他即将到来的晋升。
现在闻起来,只觉得讽刺。
我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愤怒和屈辱已经把泪腺烧干了。
我走进卧室,拉开衣柜,拿出我那个最大的行李箱。
一件,一件,把属于我的东西扔进去。
衣服,书,化妆品,还有我工作台上的那些医学期刊。
动作机械,麻木。
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一帧帧画面。
闪过我和顾言刚认识的时候,他穿着军装,靠在训练场的栏杆上,笑着对我说:“沈医生,我这颗心好像有点毛病,一见到你就跳得厉害,你给看看?”
闪过我们结婚那天,他郑重地给我戴上戒指,说:“沈念,从今以后,我顾言的命是国家的,但我的心是你的。我的一切荣光,都与你共享。”
荣光。
好一个荣光。
他的荣光,给了另一个女人。
我拿起摆在床头柜上的相框,里面是我们唯一的婚纱照。
照片里的他,英姿飒爽,眼神里满是爱意。
照片里的我,笑靥如花,满心欢喜。
多可笑。
我盯着照片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面无表情地把它倒扣在桌上。
“砰。”
一声闷响,像是我亲手给这段婚姻盖上了棺材盖。
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推开。
顾言冲了进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一眼就看到了摊开的行李箱和被我倒扣的相告。
“沈念!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怒吼道。
我没理他,继续收拾我的东西。
他冲过来,一把抢过我手里的衣服,狠狠地摔在地上。
“我问你话呢!你聋了吗!”
“我想干什么?”我终于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顾言,你眼瞎吗?我,在收拾东西,准备滚蛋。”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我的平静彻底激怒了他。
他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就因为今天下午那点事?就因为一句称呼?”他停下来,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布满血丝,“沈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一点事?一句称呼?”我指着自己的心口,“顾言,你是在侮辱我,还是在侮辱你自己的智商?”
“我让大家喊听晚嫂子,只是因为她帮了我很多!她父亲是我老领导,这次晋升他也出了不少力,我这是在还人情!在部队里,喊关系好的女性叫嫂子,不是很正常吗?你至于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吗?”
他的解释,苍白,无力,而且充满了居高临下的傲慢。
仿佛我是一个无理取闹、不懂人情世故的疯女人。
“正常?”我反问,“那你告诉我,哪个正常的男人,会把自己妻子的调令揣在兜里,却当众宣布另一个女人是‘嫂子’?”
“哪个正常的男人,会在自己老婆出差的时候,让‘关系好的女性’住进自己家里,用我买的杯子,盖我洗的被子?”
“哪个正常的男人,会把功劳都算在别人身上,却忘了自己老婆为了他的晋升报告,熬了多少个通宵查资料,写材料?”
我每说一句,顾言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的,我都知道。
我不是傻子。
那些蛛丝马迹,那些他以为掩饰得很好的谎言,我早就看在眼里。
只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
我总以为,他只是一时糊涂。
我总以为,他对苏听晚只是感激和愧疚。
毕竟,苏听晚曾经为了救他,腿受过伤。
这是他欠她的。
我理解,我甚至忍让。
我告诉自己,只要他还知道回家,只要他心里还有我这个妻子,我就能等。
等到他把这份“人情”还完。
可我等来的,却是今天这把插在我心口的、最锋利的一刀。
他把我最后的尊严,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我……”顾言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我和听晚,真的没什么。她身体不好,一个人住我不放心。”
“身体不好?”我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她身体不好,就可以半夜给你打电话说自己怕黑,让你丢下发着高烧的我,跑去陪她?”
“她身体不好,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穿着我的睡衣,躺在我的床上,拍一张岁月静好的照片发朋友圈,配文‘有你真好’?”
“顾言,你摸着你那颗所谓属于我的心问问,你对她,真的只是‘没什么’吗?”
他彻底沉默了。
那种沉默,比任何辩解都更伤人。
那是默认。
我的心,彻底冷了。
我不再看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重新叠好,放进行李箱。
“沈念。”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恳求,“别闹了,行吗?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因为这点误会,都要不要了?”
“感情?”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站起身,与他对视,“我们的感情,在你一次次为她撒谎的时候,在你把我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的时候,在你决定当众给她名分的时候,就已经被你亲手耗尽了。”
“我不是在闹,顾言,我是在通知你。”
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拍在桌上。
“离婚协议书,我签好字了。”
“房子、车子,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有一个要求。”
“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顾言的身体晃了晃,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份协议书,又看看我。
“离婚?”他喃喃自语,“你要跟我离婚?”
“不然呢?”我拉起行李箱,“留下来,继续看你们上演情深似海的戏码,然后鼓掌叫好吗?”
“我做不到。”
“顾言,我沈念也是有骨气的。”
我拉着箱子,走向门口。
手搭上门把手的那一刻,他从后面死死地抱住了我。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脖颈。
“念念,别走。”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恐慌,“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走,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跟苏听晚断干净,以后再也不见她了。你别走……”
他的怀抱曾经是我最贪恋的港湾。
可现在,我只觉得窒息。
我没有挣扎,只是平静地说:“顾言,晚了。”
“在你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就晚了。”
“放手吧,给我们彼此留点体面。”
他抱得更紧了。
“我不放!我死也不放!”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顾言,你知道吗?今天下午,我还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酱牛肉。就在我包里,现在已经凉透了。”
“就像我的心一样。”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我能感觉到,有湿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脖子上。
他哭了。
这个在训练场上流血不流泪的钢铁硬汉,哭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鳄鱼的眼泪,并不能让被它咬死的羚羊复活。
我用力掰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
然后,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他压抑的、绝望的嘶吼。
我没有回头。
军区的夜很静,星光很亮。
我拖着行李箱,走在空无一人的林荫道上,一步一步,走向我的新生。
离开军区,我没有回老家,而是直接去了上海。
我用最快的速度,在一家顶尖的私立医院找到了工作。
凭借我过去几年的履历和几篇颇有分量的论文,入职很顺利。
我租了一间小小的公寓,能看到黄浦江的夜景。
我把所有的时间都投入到工作中。
手术,门诊,研究课题。
我忙得像个陀螺,没有时间去想过去,没有时间去悲伤。
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种被背叛的刺痛感还是会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我会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告诉自己:沈念,往前看。
你不是为男人而活的附属品。
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我和顾言的离婚手续办得异常顺利。
他没有纠缠。
也许是那天的决绝让他明白,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也许是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再低头。
我们没有见面,全程委托律师处理。
拿到离婚证的那天,上海下着小雨。
我给自己点了一份外卖,开了一瓶红酒,一个人,静静地庆祝我的“重生”。
很快,我从军区的朋友那里听到了消息。
我走后不到一个月,顾言就和苏听晚“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苏听晚搬进了我们原来的家,成了新的参谋长夫人。
据说,她四处宣扬,说是我善妒多疑,无理取闹,顾言忍无可忍才和我离的婚。
而她,是那个温柔善良、抚慰了顾言受伤心灵的解语花。
军区里的人,大多是相信的。
毕竟,我撕毁调令、当众让顾言下不来台是事实。
在一个注重颜面和纪律的地方,我的行为,无疑是“大逆不道”的。
而顾言,是冉冉升起的将星,前途无量。苏听晚,又是老领导的女儿,温柔可人。
他们站在一起,怎么看都比我这个“疯女人”要般配。
朋友在电话里为我愤愤不平。
我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随他们说去吧。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没有波澜是假的。
但那又如何?
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就要承担一切后果。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好到让他们望尘莫及。
好到让他们当年的选择,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也是最公正的审判官。
一晃,三年过去了。
这三年里,我的人生像按下了快进键。
我成了医院心外科最年轻的主任医师,我的名字,开始在全国的专业领域里有了分量。
我买了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不大,但很温馨。
我养了一只猫,叫“没心没肺”。
我学会了品酒,学会了插花,学会了在周末的下午,一个人坐在咖啡馆里,安安静地看一本书。
我不再是那个围着丈夫和家庭打转的军嫂沈念。
我是沈念医生。
独立,自信,从容。
而顾言和苏听晚呢?
他们的故事,断断续续地从朋友的口中传来,像一部狗血的连续剧。
第一年,他们如胶似漆。苏听晚享受着“参谋长夫人”的光环,顾言也沉浸在她的温柔乡里。
但很快,问题就暴露了。
苏听晚的“身体不好”,不是装的。
她那条受过伤的腿,阴雨天就会疼,需要人时时照顾。
她还有各种各样的小毛病,三天两头往医院跑。
以前,有我这个专业的医生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现在,顾言不得不耗费大量的精力去照顾她,陪她看病。
他的工作开始受到影响。
苏听晚不是我。
我会在他忙于工作时,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苏听晚却需要他时刻的关注和陪伴。
她会因为顾言开会晚归而大发脾气,会因为他没接到她的电话而哭闹不休。
她把“我为你受过伤”当成了一张可以无限透支的信用卡。
顾言的耐心,在日复一日的琐碎和争吵中,被慢慢消磨。
第二年,苏听晚的父亲,那位曾经帮助过顾言的老领导,因为身体原因,提前退居二线了。
人走茶凉,是官场亘古不变的真理。
顾言忽然发现,那棵他以为可以一直依靠的大树,倒了。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背景”,一夜之间荡然无存。
而他,因为这两年把太多精力放在了苏听晚身上,业务上出现了几次不大不小的纰漏,虽然被压了下来,但在上级领导那里的印象分,已经大打折扣。
军区里人才辈出,竞争激烈。
你稍一停步,就会被人超越。
顾言的晋升之路,戛然而止。
他开始变得暴躁,焦虑。
他们争吵的次数越来越多。
据说,有一次吵得凶了,顾言吼了一句:“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苏听晚当场就崩溃了。
她哭着喊:“顾言,你没良心!我为了你连命都差点没了,你现在嫌弃我了?”
他们的家,成了鸡飞狗跳的战场。
到了第三年,也就是现在。
顾言成了整个军区最大的笑话。
这个笑话,在我接到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时,达到了顶峰。
电话是军区总院的院长打来的。
我们曾经是同事,关系还不错。
“小沈啊,最近还好吗?”院长老谋深算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
“挺好的,院长,您有什么事吗?”我开门见山。
“是这样,军区最近有个重大的联合演习,上面非常重视。我们想成立一个最高规格的医疗保障专家组,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
我有些意外。
“院长,我早就不是军区的人了。”
“哎,话不能这么说嘛。你的专业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这次任务非常关键,我们需要你这样的顶尖专家坐镇。这是为国效力,小沈,组织上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院长话说得很重。
我知道,这已经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了。
我沉吟片刻,问:“演习地点在哪?”
“就在你们军区原来的驻地。”
我的心,咯噔一下。
回到那个我逃离了三年的地方?
我本能地想拒绝。
但“为国效力”四个字,像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父亲也是军人。
家国情怀,刻在我的骨子里。
“好。”我听到自己说,“我服从安排。”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久久无语。
命运真是一个奇妙的轮回。
它用一种我从未想过的方式,把我又推回了那个起点。
一周后,我以特聘专家的身份,重返军区。
还是那个大门,还是那条林荫道。
只是物是人非。
我的到来,在平静的军区里,投下了一颗石子。
很多人都还记得我。
记得三年前那个当众撕毁调令,让不可一世的顾参明长颜面扫地的“疯女人”。
如今,我回来了。
不再是那个狼狈的家属,而是挂着“专家组组长”头衔的沈念医生。
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有好奇,有探究,也有掩饰不住的敬畏。
我目不斜视,径直走向院长办公室。
院长热情地接待了我,向我介绍了这次演习的重要性。
“……所以,医疗保障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小沈,担子很重啊。”
“我明白,院长,我会尽力。”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门推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顾言。
三年不见,他变了很多。
不再是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瘦了,也黑了,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
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作训服,肩上的军衔,还是三年前的那个。
他停在了原地。
当他看到坐在院长对面的我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嘴巴微张,像是见到了鬼。
我看着他,内心平静无波。
甚至还有点想笑。
你看,老天爷的剧本,就是这么充满了戏剧性。
院长显然没注意到我们之间的暗流涌动。
他笑着站起来:“来,小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这次演习后勤保障的负责人,顾言参谋长。”
然后他又转向顾言:“老顾,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从上海请来的医疗专家组组长,沈念医生。你们……以前应该认识吧?”
院长最后那句话,问得意味深长。
整个军区,谁不知道我和顾言那点破事。
顾言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个调色盘。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认识。”
“那就好,那就好。”院长打着哈哈,“以后你们要多沟通,多配合,确保演习万无一失。”
我站起身,落落大方地朝顾言伸出手。
“顾参谋长,你好。我是沈念。”
我的声音,客气,疏离,带着职业性的微笑。
顾言的目光死死地锁在我的脸上,仿佛要从我这张平静的脸上,找出三年前那个歇斯底里的女人的影子。
他失败了。
他看到的,只是一个陌生的、强大的、让他感到窒息的沈主任。
他的手在身侧攥了又松,松了又攥。
最终,他还是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指尖。
他的手心,一片冰凉的冷汗。
一触即分。
“沈主任,你好。”他低声说,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这一刻,我清晰地感觉到。
我们之间的位置,彻底颠倒了。
三年前,他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我是他身后那个卑微的影子。
三年后,我是手握演习“生杀大权”的专家组长,而他,只是一个需要向我汇报工作的后勤负责人。
真是,风水轮流转。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顾言的工作交集,不可避免地多了起来。
每天的例会上,他都需要向我汇报后勤物资的准备情况,尤其是药品和医疗器械的调配。
他很怕见我。
每次汇报工作,他都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生怕和我有多余的眼神接触。
我公事公办,态度专业,挑不出一点错。
“顾参谋长,这批急救包的配置不符合战伤救护标准,必须在明天中午十二点前全部更换。”
“顾参谋长,移动手术方舱的电力供应方案有隐患,我需要你提供备用方案。”
“顾参谋长,你提交的这份伤员后送路线图,漏掉了两个备用着陆点,请立即补充。”
我每提出一个问题,他的头就埋得更低一分。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看着我们。
看着我条理清晰、言辞犀利地指出他工作中的种种疏漏。
看着他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参谋长,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一样,站在那里,挨着我的训。
没有人敢说话。
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沈念医生,这是回来“复仇”了。
而且,是以一种最高级的、碾压式的方式。
她不需要哭,不需要闹,不需要说一句当年的委屈。
她只需要站在那里,用她绝对的专业能力,就能把顾言钉在耻辱柱上。
顾言的脸,一天比一天难看。
他手下的兵,看他的眼神也变了。
从前的崇拜和敬畏,变成了同情和……一丝难以言说的鄙夷。
一个连自己本职工作都做不好的男人,一个被前妻压得抬不起头的男人,还怎么让手下的人信服?
顾言的威信,在我的“降维打击”下,一点点地崩塌。
这天下午,会议结束后,他叫住了我。
“沈念。”
我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他站在走廊的阴影里,脸色晦暗。
“有事吗?顾参谋长。”我淡淡地问。
“你……是不是故意的?”他声音沙哑地问。
“故意什么?”
“故意针对我,故意让我难堪。”
我笑了。
“顾参谋长,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
我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指出的每一个问题,都是基于我的专业判断。演习不是儿戏,任何一个疏漏,都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我是在对几千名官兵的生命负责。”
“至于你难不难堪,那不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
“那是你作为后勤负责人,应该反思的问题。你的工作,为什么会出这么多低级错误?”
我的话,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扎进了他最脆弱的地方。
他的嘴唇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是啊,他为什么会出这么多错?
因为他心乱了。
因为我的出现,彻底打乱了他这三年来,用谎言和逃避勉强维持的平静。
“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忙。”
我转身要走。
“等等!”他再次叫住我。
他往前一步,离我极近。
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混杂着一丝颓唐的气息。
“念念……”他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喊出了那个久违的称呼,“我们……能谈谈吗?”
“没什么好谈的。”我冷漠地拒绝。
“就五分钟,不,三分钟!”他急切地说,“我在楼下的水杉林等你。”
说完,他像是怕我拒绝,转身快步下楼了。
我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
最终,还是抬步跟了上去。
有些话,是该说清楚了。
也算是,给这段孽缘,画上一个真正的句号。
水杉林里很安静。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顾言背对着我,站在一棵树下,肩膀微微垮着,像一座被风霜侵蚀了的雕像。
听到我的脚步声,他转过身。
“你来了。”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开口。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抖出一根,想点上,但手抖得厉害,打火机划了好几次都没点着。
最后,他烦躁地把烟和打火机都塞回了口袋。
“我……我知道,这几年,你过得很好。”他低着头,声音艰涩,“我都有听说。”
“你成了大专家,很厉害。”
“我……我为你高兴。”
我差点笑出声。
为我高兴?
他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我没什么耐心。
“不,不是。”他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红血丝,还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念念,我对不起你。”
他说。
“三年前,是我混蛋,是我对不起你。”
“我后悔了。”
“我真的后悔了。”
他一连说了三个“后悔了”,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
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曾经在我面前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我心里没有一丝快意。
只有一片荒芜的平静。
“后悔?”我轻轻地重复着这个词,“顾言,你的后悔,太廉价了。”
“如果我今天,不是以专家组长的身份回来,而是一个落魄潦倒的弃妇,你还会后悔吗?”
“如果我没有过得比你好,没有让你产生这种巨大的落差感和挫败感,你还会站在这里,跟我说这三个字吗?”
“你后悔的,不是对不起我。”
“你后悔的,是你的选择,没有给你带来预期的回报。”
“你后悔的,是你为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放弃了一个能让你平步青云的‘贤内助’。”
“你后悔的,是你自己,判断失误,满盘皆输。”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他的脸色,一寸寸地变得惨白。
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
“不……不是的……”他徒劳地辩解着,“我是真的……真的发现,我心里……还是有你的……”
“是吗?”我打断他,语气里充满了讽刺,“那苏听晚呢?你那个为了你差点连命都不要了的苏听晚呢?”
提到苏听晚,顾言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和烦躁。
“别跟我提她!”他低吼道,“我们……早就出问题了。”
“她根本就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个样子!她敏感,多疑,控制欲强得让人窒息!我每天回到家,面对的不是温暖,是无休止的猜忌和争吵!”
“她把我的生活,我的一切,都搞得一团糟!”
他开始向我控诉苏听晚的种种不是。
就像一个急于甩掉包袱的赌徒,向我展示他手里的牌有多烂。
我静静地听着。
听着他如何把一个他曾经捧在手心里的“白月光”,贬低得一文不值。
何其可笑。
当初,他不就是被苏听晚这副柔弱无助、需要人保护的样子所吸引的吗?
他不就是享受着那种被依赖、被需要的“英雄感”吗?
现在,当激情褪去,当这份“依赖”变成了负担,他又开始怀念我的“独立懂事”了。
男人啊。
永远都在为自己的自私和贪婪,寻找冠冕堂皇的借口。
“说完了吗?”等他终于停下来,我冷冷地问。
他愣住了。
“说完了,就该我说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第一,你和苏听晚过得怎么样,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别在我这里倒你们的苦水,我没兴趣听,更没义务当你们的垃圾桶。”
“第二,你说你后悔了,你想挽回。顾言,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三年了。我早就不再是那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沈念了。”
“我现在过得很好,非常非常好。我的生活里,不需要一个叫顾言的男人。”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也别再叫我‘念念’。我嫌脏。”
“从今往后,在工作场合,请叫我沈主任。在私下,我们就是陌生人。”
“听明白了吗?顾参谋长。”
我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剑,彻底斩断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他呆呆地看着我,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地熄灭了。
最后,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地靠在了树干上。
“我明白了……”他喃喃地说。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我转身离开。
够了。
这场迟到了三年的审判,到此结束。
从那次谈话之后,顾言彻底变了。
他不再试图接近我,甚至在走廊上迎面碰上,他都会提前低下头,绕道而行。
他在会议上,变得沉默寡言,我指出的问题,他不再辩解,只是麻木地记下,然后去执行。
他像一个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
失去了灵魂。
演习的日子,一天天临近。
气氛越来越紧张。
就在演习开始的前一天晚上,出事了。
苏听晚来了。
她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回来了,而且还成了顾言的“顶头上司”。
她疯了一样冲进了演习指挥部。
当时,我们正在召开最后一次战前会议。
她像一阵龙卷风,闯了进来,披头散发,眼睛通红。
她一把推开门口的警卫,径直冲到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声嘶力竭地尖叫:
“沈念!你这个贱人!你回来干什么!”
“你是不是看我们过得不好,特地回来看笑话的!你是不是还想勾引顾言!”
整个指挥部,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我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顾言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
他冲过去,想拉住苏听晚。
“你疯了!这是什么地方!你给我出去!”
“我不出去!”苏听晚甩开他的手,哭得更大声了,“顾言,你这个没良心的!她一回来,你的魂就被她勾走了是不是!”
“你这几天对我爱答不理,就是因为她!你是不是想跟她旧情复燃,然后把我甩了!”
她的哭喊,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也把他们这三年来所有的不堪,赤裸裸地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在场的,都是军区有头有脸的领导。
他们看着这场闹剧,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家庭纠纷了。
这是在扰乱军心,破坏演习前的最高纪律。
“够了!”
指挥部的最高长官,一位肩扛将星的老将军,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
“把这个疯女人给我带出去!”
“顾言!管好你的家属!如果因为你的私事,影响了这次演习,我唯你是问!”
将军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雷霆之怒。
苏听晚被吓得止住了哭声。
两名警卫冲进来,一左一右,架住了她的胳膊。
她还在挣扎,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顾言站在原地,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羞愧、悔恨和绝望。
他知道,他完了。
在这样一个最重要的场合,因为他的女人,出了这么大的丑闻。
他的政治生命,在这一刻,被彻底宣判了死刑。
我终于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
我没有说话。
只是轻轻地,弯了弯嘴角。
那是一个没有温度的,带着一丝怜悯的,胜利的微笑。
顾言,你看。
三年前,你当众给我难堪,让我成为整个军区的笑柄。
三年后,你的女人,当着所有领导的面,让你成为了一个更大的笑话。
天道好轮回。
苍天饶过谁。
苏听晚被带走了。
顾言也被将军勒令“回去反省”。
会议室里,恢复了寂静。
所有人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但空气中那股尴尬和鄙夷,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第二天,演习正式开始。
顾言没有出现。
他的工作,被临时交接给了他的副手。
我听说,他被停职了。
苏听晚也被她的家人接走了。
这场持续了三年的闹剧,终于以一种最不堪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演习进行得很顺利。
我的医疗保障组,表现出色,受到了上级的高度嘉奖。
演习结束的庆功宴上,老将军特地走到我面前,端起酒杯。
“沈主任,这次辛苦你了。我代表军区,敬你一杯。”
“将军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站起身,与他碰杯。
“小沈啊,”将军喝完酒,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是个好兵,也是个好医生。是我们军区,当年没有福气留住你啊。”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
“有些人,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现在,把芝麻也弄丢了。糊涂啊!”
我明白,他指的是顾言。
我笑了笑,没说话。
庆功宴结束,我婉拒了院长的挽留,订了当晚返回上海的机票。
这个地方,我一分钟也不想多待。
在去机场的路上,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是我。”
是顾言的声音。
沙哑,疲惫,充满了绝望。
“有事?”我的声音很冷。
“我……就要被调走了。”他说,“去边防的一个小哨所。”
我心里没有丝毫波澜。
对于一个军人来说,这无疑是最严厉的惩罚。
从前途无量的参谋长,到边防哨所的一个普通军官。
他的人生,从云端,跌入了谷底。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然后,我听到他带着哭腔的声音。
“念念,我真的……知道错了。”
“如果……如果时间能倒流,我绝不会……绝不会放开你的手。”
“你……还能原谅我吗?”
我听着他迟来的忏悔,只觉得可笑。
“顾言。”
我打断他。
“你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刚到上海的时候,住在一个没有暖气的地下室里。冬天冷得刺骨,我只能抱着热水袋,通宵看文献。”
“我第一次主刀做心脏搭桥手术,连着站了十三个小时,下手术台的时候,腿都迈不动了。我一个人,扶着墙,一步一步挪回了休息室。”
“我生病发高烧,烧到三十九度八,意识模糊。是我养的猫,跳到我身上,用爪子不停地挠我,我才挣扎着爬起来,给自己打了退烧针。”
“那些最黑、最冷、最难熬的夜,你在哪里?”
“你在你的温柔乡里,享受着你所谓的‘人情’和‘真爱’。”
“现在,你一无所有了,你来跟我说你错了,求我原谅?”
“顾言,你不觉得,你很恶心吗?”
我的声音,平静,却字字诛心。
电话那头,传来了他压抑不住的,崩溃的痛哭声。
我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拉黑。
车窗外,城市的灯火,璀璨如星河。
我靠在座椅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像是卸下了压在心头三年的巨石。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微信。
是我在上海的同事,一个年轻帅气的骨科医生。
“沈主任,到家了吗?给你留了你爱吃的提拉米苏,在冰箱里。”
我看着那条信息,笑了。
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
我回复他:“在路上了。谢谢,不过下次别叫我沈主任了,叫我沈念吧。”
他秒回了一个笑脸。
“好的,念念。”
我收起手机,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
我知道。
属于我的,崭新的,光芒万丈的人生。
才刚刚开始。
而顾言,和他那个天大的笑话,都将永远地,被我甩在身后。
化为我人生路上,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