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除名后,工地事故延误工期,领导花25万请人抢修,看到我愣
发布时间:2025-10-28 23:27 浏览量:5
王总的电话打来时,我正坐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听着窗外初冬的雨。
雨不大,细密地敲在玻璃上,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进这个刚刚失去温度的家里。
“林工,是我,老王。”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洪亮,却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焦灼。
我“嗯”了一声,嗓子有些干。
“出事了,林工。南区枢纽的T-13b节点,塌了。”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T-13b,那是我离开前,亲手做的最后一次加固复核。
“怎么会?”
“别提了,一言难尽。你走之后,小张接手,说是为了赶工期,改了你的方案……现在好了,全线停摆。工期每延误一天,罚金就是个天文数字。”
王总在那边叹着气,背景音里是嘈杂的人声和机器的低吼,像一头受伤的巨兽在喘息。
我沉默着,没有接话。
我已经不是“林工”了。
一个星期前,我被公司除名了。理由是“泄露项目核心数据”,一个我至今都觉得荒谬的罪名。
“林工,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王总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但是,现在只有你能救这个场了。整个公司,不,整个市里,T-13b这个结构,没人比你更熟。”
我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模糊,苍白。
“王总,我已经不是公司的员工了。”
“我懂!我懂!”他急切地打断我,“我们按项目外聘!请你当技术顾问,独立的技术顾问!只要你能把T-13b抢修好,让工期回到正轨,这个数!”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却像一颗炸雷在我耳边响起。
“二十五万。税后。签字就付一半,完工付另一半。”
二十五万。
我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笔钱,不多,但也不少。它恰好是我和陈阳那套婚房的首付里,我父母出的那部分。
我笑了笑,笑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单薄。
“王总,把合同发到我邮箱。另外,我需要现场的全部实时数据,还有,事故后的第一份勘察报告。”
“没问题!林工,我就知道你够爽快!我马上让法务去办!”
挂了电话,我没有动。
雨声似乎更大了。
我慢慢起身,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整整齐齐,左边是陈阳爱喝的气泡水,右边是我习惯的鲜牛奶。中间一层,放着一碗我昨天炖的莲藕排骨汤,已经凝起了一层白色的油。
两天前,我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两天前的晚上,我像往常一样,结束了连续一周的加班,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玄关的灯亮着,陈阳已经回来了。他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声音很小,像一种刻意的背景音。
“回来了?”他抬头看我,眼神有些闪躲。
“嗯。”我换下高跟鞋,脚踩在地板上,一阵冰凉。
“吃饭了吗?我给你下碗面?”
“不了,没什么胃口。”我把包放在一边,径直走向浴室。
热水冲刷着身体,带走了一部分疲惫,却无法驱散心里的那股莫名的滞涩感。
我和陈阳结婚十年。
从一无所有,到在这座城市扎下根,买了房,买了车。他是大学老师,温文尔雅;我是结构工程师,严谨理性。在外人看来,我们是天作之合。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座房子里的温度,正在一点点流失。
我们努力了五年,想要一个孩子,但始终没有结果。检查下来,是我的问题。
从那天起,一种微妙的愧疚感就像藤蔓,缠绕在我的心上。我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工作,用一项项出色的业绩来证明自己的价值,也像是在弥补某种亏欠。
我帮他评职称,通宵达旦地帮他整理论文,翻译外文资料。他如今是系里最年轻的副教授,风光无限。
而我们的交流,却越来越少。
他常常说:“你太累了,早点休息。”
或者说:“你别管我了,我自己能行。”
那些曾经无话不谈的夜晚,变成了各自抱着手机的沉默。
我走出浴室,陈阳已经把沙发收拾干净,他自己的手机就放在茶几上。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App的推送。
鬼使神差地,我拿起了他的手机。
没有密码。他一向对我“不设防”。
我点开那个他最常用的出行软件。几乎是下意识的,我点进了“常用同行人”那一栏。
一个陌生的名字赫然在列。
备注是:小安。
系统冰冷地显示着:近三个月,共同出行17次。
其中有几次,是在他告诉我他要去外地开学术会议的日子。
还有一次,是在我生日那天。他告诉我,系里临时有聚餐,回不来了。
我点开那些出行的轨迹,终点大多是市郊的一家温泉酒店,或者一家看起来很昂贵的新开的西餐厅。
我的血,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原来那些深夜的沉默,不是体谅,是敷衍。
原来那些闪躲的眼神,不是疲惫,是心虚。
原来这座房子的温度,不是自然流失,是被人偷走了。
我没有吵,也没有闹。
我只是拿着他的手机,走回卧室,把门反锁。
我一夜没睡。
窗外的天光从深黑变成灰白,再到微亮。我就像一个冷静的法官,在脑海里一遍遍地回放着这十年的婚姻录像带,寻找那些被我忽略的蛛丝马迹。
那些深夜里他悄悄删除的聊天记录。
他衣领上不属于我的香水味。
他突然开始注重的穿着打扮。
证据确凿,不容辩驳。
第二天早上,他敲门。
“岚岚,你开门啊,怎么了?”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我打开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看到我手里的手机,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喉结上下滚动,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阳,”我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念一份报告,“‘小安’是谁?”
他眼里的慌乱瞬间变成了狼狈和一丝被拆穿后的恼怒。
“你翻我手机?”
“回答我的问题。”我没有理会他的指责,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落在他的脸上。
“……一个,一个学生。”他避开我的视线,声音低了下去。
“一个需要你陪着去17次温泉酒店的学生?”
我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钉进我们之间那层摇摇欲坠的体面。
他彻底不说话了,肩膀垮了下来,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颓败的气息。
“我累了,林岚。”过了很久,他才沙哑地开口,“我真的累了。”
“这十年,我像活在一个精密的仪器里。你的生活、你的工作、你的规划,所有东西都像图纸一样,分毫不差。我喘不过气。”
他看着我,眼睛里泛着红血丝。
“和小安在一起,我很放松。她什么都不懂,会叽叽喳喳地问我很多傻问题。她看我的眼神里,全是崇拜。我感觉自己像个英雄,而不是你那个需要被你拉扯着前进的丈夫。”
他说得那么坦诚,那么……理直气壮。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以为我在为这个家添砖加瓦,原来在他眼里,我是在修建一座囚禁他的牢笼。
“所以,”我看着他,一字一顿,“这是你背叛的理由?”
“我没想过要和你离婚!”他急急地辩解,“我只是……我只是需要一个出口。”
“出口?”我重复着这个词,觉得荒谬至极,“所以,你就用我的加班费,用我给你挣来的体面,去为你的‘出口’买单?”
他被我堵得哑口无言。
“陈阳,我们之间的问题,我们可以谈。但你选择了一种最廉价,也最肮脏的方式。”
我把手机扔回他怀里。
“我需要见她。”
“岚岚,你别这样,这件事跟她没关系,是我一个人的错……”
“我再说一遍,”我打断他,“我要见她。时间,地点,你来安排。如果你做不到,那我们就直接去民政局。”
我的冷静,显然比歇斯底里更让他恐惧。
他看着我,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最终,他颓然地点了点头。
见面的地点,约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我提前到了。挑了一个靠窗的角落,可以看到门口。
那个叫“小安”的女孩,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脸上带着一种未经世事的纯真。
她跟在陈阳身后,看到我的时候,明显瑟缩了一下,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陈阳的表情很尴尬,拉开椅子让她坐下,动作里带着一种他从未给过我的小心翼翼。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沉默,有时候是最好的审讯。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咖啡机运作的轻微声响。
最终,是那个女孩先沉不住气了。
“林……林老师。”她怯生生地开口,声音很小,“对不起。”
我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让我的头脑更加清醒。
“你不用对不起,”我看着她,语气平和,“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做了一个选择。”
她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陈阳在一旁如坐针毡,几次想开口,都被我的眼神制止了。
“我今天请你们来,不是来听道歉,也不是来捉奸的。”我的目光从女孩脸上,移到陈阳脸上,“我是来宣布一件事。”
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桌子中央。
“这是我们的婚内财产协议。补充协议。”
陈阳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女孩则是一脸茫然,完全不懂我在说什么。
“婚姻,本质上是一份契约。双方在自愿、平等的基础上,缔结关系,共同承担责任,也共同享有权利。”我的声音不大,但咖啡馆里邻近几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若有若无地朝我们这边看。
“这份契约里,最核心的条款,是忠诚。一旦一方违背,即构成根本性违约。”
“陈阳,”我直视着他,“你违约了。”
他的嘴唇抖了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按照我们最初的约定,违约方,应净身出户。”我继续说,语气里不带一丝感情,“但是,考虑到我们十年的感情,也考虑到你目前‘需要一个出口’的脆弱状态,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我指了指那份协议。
“从今天起,我们家所有的共同财产,包括房产、车辆、存款、理财产品,全部转由我一人管理。你的工资卡,从下个月起,上交给我。每个月,我会给你五千块零花钱。所有超过一千元的重大开支,必须向我报备,并提供合理解释。”
“另外,你手机里所有社交软件,必须与我共享密码。你的行程,需要提前一天向我通报。”
“这……这太过分了!”陈阳终于忍不住,低吼道。
“过分吗?”我冷笑一声,“比起净身出户,这已经是最大的宽容。我不是在和你商量,陈阳。我是在给你两个选择:A,签了这份协议,我们还是夫妻,但必须按照我的规则来。B,我们现在就去谈离婚,法庭上见。”
我的目光转向那个叫小安的女孩,她已经吓得脸色惨白。
“小姑娘,你听清楚了。他口中的‘放松’和‘安全感’,都是用我的钱、我的资源、我的社会地位堆砌起来的。现在,我要把这些全部收回。一个每个月只有五千块零花钱、所有行踪都要报备、身家财产被我牢牢控制的男人,你还要吗?”
我看着她,继续说:“你想要的,是那个在讲台上侃侃而谈、意气风发的陈副教授。但你可能不知道,他评职称的论文,有一半是我熬夜帮他翻译、校对的。他用来请你吃饭、给你买礼物的钱,很可能是我在工地上顶着烈日、冒着风险挣回来的。”
“我不是在指责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成年人的世界的真相:所有看起来光鲜亮丽的背后,都有你看不到的代价。而现在,这个代价的支付方,决定停止支付了。”
女孩的眼泪掉了下来,一颗一颗,砸在桌面上。
陈阳伸出手,似乎想去安慰她,但在我的注视下,他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我给你十分钟考虑,陈阳。”我看了看手表,“签,还是不签。”
那十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陈阳的脸色从涨红到煞白,再到灰败。他看着我,眼神里有愤怒,有不甘,有屈辱,最后,只剩下无力的妥协。
他拿过笔,在那份协议的末尾,潦草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刻,我心里没有胜利的快感,只有一片荒芜的平静。
我收起协议,站起身。
“好了,我的话说完了。”我看着他们,“你们可以继续喝咖啡,聊聊你们纯洁的、能让他放松的感情。”
我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
走出咖啡馆,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感觉胸口依然闷得发慌。
我赢了这场谈判,但我输掉了十年的婚姻。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进书房,开始疯狂地工作。只有那些复杂的结构图和计算公式,才能让我暂时忘记心里的那片废墟。
然后,就在第二天,我接到了公司人事部的电话。
我被辞退了。
理由是,我负责的T-t3b节点的核心数据,出现在了竞争对手的投标方案里。
我成了商业间谍。
那一瞬间,我甚至都笑不出来了。
墙倒众人推。
陈阳的背叛,和我事业的崩塌,像两记重拳,几乎将我击倒。
我没有去争辩,也没有去申诉。我知道,这种事情,一旦被扣上帽子,就很难洗清。在公司高层的利益博弈面前,我只是一个可以随时被牺牲的棋子。
我只是默默地收拾了东西,离开了那栋我奋斗了八年的办公楼。
陈阳知道我被开除后,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愧疚和殷勤。
他包揽了所有家务,每天变着花样给我做饭。
“岚岚,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难过,工作没了可以再找,我养你。”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悔过”的脸,只觉得讽刺。
“你养我?用我给你规定的五千块零花钱吗?”
他瞬间哑火,脸涨得通红。
“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阳,收起你那廉价的同情心。”我冷冷地看着他,“我不需要。克制不是恩赐,是你的义务。同样,我自己能站起来,也是我的能力。”
那几天,我就像一个幽灵,在这个熟悉的家里游荡。
我把我们所有的财产都清点了一遍,房产证、车辆登记证、所有的银行卡,都锁进了保险柜。
我重新规划了家里的财务支出,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我只是在执行我们之间的新“合同”。
我把他当成一个需要严格监管的“合作方”,而不是一个可以交付真心的爱人。
他似乎也被我的冷静吓到了,每天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
这个家,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直到王总的电话打来。
那二十五万,像一道光,劈开了我眼前的黑暗。
它不仅仅是钱。
它是我的价值,我的专业,我的尊严。
是离开陈阳的光环、离开那个所谓“家”的庇护后,我自己站起来的底气。
……
思绪从回忆中抽离,我看着冰箱里那碗已经冰冷的汤,毫不犹豫地将它倒进了水槽。
属于过去的东西,就该被清理掉。
王总的效率很高,半小时后,附带电子签章的合同和一堆加密文件就躺在了我的邮箱里。
我打开电脑,书房里只有服务器散热风扇的嗡嗡声。
那些熟悉的图纸、数据、模型,像潮水一样涌入我的大脑。
T-13b节点,是我职业生涯中的一个得意之作。它位于整个南区交通枢纽的核心位置,结构极其复杂,施工难度极大。我当时为了这个方案,熬了三个多月,每一个细节都了然于胸。
小张改了我的方案。
我看着事故报告,眉头越皱越紧。
他不是“改了”,他是“简化”了。为了抢工期,他取消了两个关键的预应力锚固点,还用次一级的材料替换了原定的高强度合金。
这是在玩火。
不出事是侥幸,出事是必然。
我花了一整夜的时间,重新建模,计算。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我的新方案,出现在了南区枢纽的抢修指挥部。
那是一个临时搭建的板房,里面烟雾缭绕,挤满了愁眉苦脸的工程师和领导。
王总看到我,像看到了救星,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林工,你可算来了!”
他把我拉到巨大的工程图前,周围的人纷纷侧目,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是项目总负责的人皱着眉问王总:“老王,这就是你说的专家?这么年轻?”
另一个穿着工装的,应该是现场的施工队长,语气更冲:“现在是火烧眉毛的时候,不是让实习生来练手的地方!王总,你这二十五万,别是打水漂了吧?”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质疑。
我的目光,落在了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小张。
他站在角落里,脸色惨白,看到我时,眼神躲闪,头几乎要埋到胸口里去。
我收回视线,拿起桌上的激光笔,指向图纸。
“问题不出在主体结构,而出在你们所谓的‘优化方案’上。”
我的声音清脆而冷静,瞬间压过了现场的嘈杂。
“原设计中,T-13b的受力模型是一个动态平衡系统。A点和B点的预应力锚固,是为了抵消列车通过时产生的瞬时剪切力。你们取消了这两个点,等于把一个柔性结构,强行改成了刚性结构。”
“平时看不出问题,一旦遭遇连续高强度的震动,应力就会集中在C点和D点。这两个点,用的还是C30标号的材料,而不是我要求的C50特种合金。”
我关掉激光笔,看着那个金丝眼镜。
“所以,塌方不是意外,是你们亲手埋下的炸弹。现在,它炸了。”
指挥部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我这番不留情面的话镇住了。
金丝眼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施工队长的表情也从不屑变成了凝重。
王总在一旁,既解气,又有些尴尬,轻轻碰了碰我的胳un。
“林工,那……那现在怎么办?”
“拆。”我吐出一个字。
“拆?!”施工队长叫了起来,“现在拆了重建,工期至少再拖一个月!我们赔都赔死了!”
“不全拆。”我重新打开图纸,调出我昨晚做好的新模型,“从E点和F点切入,把已经产生结构性损伤的部分整体剥离。然后,用液压千斤顶组,从底部进行支撑和复位。同时,重新植入A、B两个锚固点,但需要用升级版的Z-5型锚栓。”
“最关键的,是C点和D点的材料。必须立刻联系厂家,空运C50特种合金过来。这个钱,不能省。”
我语速极快,条理清晰。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理论上,如果所有设备、材料、人员全部到位,二十四小时三班倒,七十二小时内,可以完成抢修。”
我说完,整个指挥部鸦雀无声。
过了足足半分钟,金丝眼镜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看着我的眼神,彻底变了。
“就按林工说的办!”他一拍桌子,对身后的助理吼道,“马上去联系!不惜一切代价,所有林工需要的东西,三个小时内,必须全部给我运到现场!”
王总在我身边,激动地搓着手,压低声音说:“林工,牛!太牛了!”
我没什么表情。
这不是牛,这是专业。
是我用无数个不眠不休的夜晚,用牺牲了健康和生活换来的专业。
抢修工作立刻展开。
我换上工装,戴上安全帽,第一个走进了那个一片狼藉的塌方现场。
空气中弥漫着混凝土的粉尘和金属的铁锈味。
脚下是碎石和扭曲的钢筋。
头顶,是摇摇欲坠的结构体,像一头沉默的怪兽。
我没有丝毫畏惧。
这里,才是我的战场。
我拿着对讲机,冷静地指挥着现场的每一个步骤。
“切割组注意,角度再往下调三度,避开主承力筋!”
“液压组,压力保持在80兆帕,监控形变数据,每五分钟报一次!”
“材料组,C50合金的预热温度,必须达到1200度,不能有偏差!”
我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到工地的每一个角落。
那些一开始还对我持怀疑态度的工人们,此刻看我的眼神里,只剩下敬畏和信服。
他们或许不懂那些复杂的力学原理,但他们看得懂,谁是真正的行家。
三天三夜,我几乎没有合眼。
饿了,就啃几口面包。渴了,就灌几口凉水。
我的大脑像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处理着从现场传来的海量信息,不断做出判断和决策。
陈阳给我打了很多个电话,我都没接。
他发来信息。
“岚岚,你在哪?我很担心你。”
“我给你炖了汤,给你送过去好不好?”
“接电话,求你了。”
我看着那些信息,心里毫无波澜。
汤?
我已经不需要了。
当一个人能自己发光发热时,就不再需要别人施舍的廉价温暖。
第三天下午,随着最后一颗Z-5型锚栓成功植入,总指挥部里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
T-13b节点,抢修成功。
经过专家组的联合检测,所有数据指标,全部优于原始设计标准。
我走出工地,摘下安全帽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
阳光照在脸上,有些刺眼。
王总和那个金丝眼镜快步迎了上来,两个人脸上都是无法掩饰的激动。
“林工,你真是神了!你救了我们整个项目!”金丝眼镜紧紧握住我的手,用力地摇晃着。
王总更是直接,当场让财务把剩下的十二万五千块,转到了我的卡上。
“林工,这次的事,是我们公司对不住你。那个泄密的事,我已经让纪委去查了,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王总拍着胸脯保证。
我看着手机里收到的到账短信,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清白?
我已经不在乎了。
当我拖着一身的疲惫和尘土回到家时,陈阳正坐在客厅里等我。
桌上摆着几个菜,还温着。
看到我,他立刻站了起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关切和一丝讨好。
“你回来了?快,快去洗个澡,饭菜都热着呢。”
他想上来扶我,被我侧身避开了。
“不用。”
我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那个满脸灰尘,眼窝深陷,但眼神却亮得惊人的自己,突然笑了。
这才是我的样子。
不是那个在婚姻里患得患失、企图用付出来换取安全感的怨妇。
而是一个能独当一面,能凭自己的本事,赢得尊重和价值的,林岚。
洗完澡出来,陈阳已经把饭菜都端到了我面前。
“快吃吧,都是你爱吃的。”
我坐下来,拿起筷子,却没有动。
“陈阳,”我看着他,“我被公司开除那天,你是不是松了口气?”
他愣住了,脸上的笑容僵在那里。
“岚岚,你……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了工作,就只能依靠你。我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家庭主妇,你就再也不用感觉‘喘不过气’了?”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敲在他心上。
他张了张嘴,眼神躲闪,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告诉你,你错了。”我放下筷子,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说,“我林岚,从来不靠任何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更不是。”
我拿出手机,点开银行App,把那个“250000.00”的余额,展示在他面前。
“这是我三天挣的。”
陈阳的眼睛瞬间睁大了,瞳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二十五万?怎么……怎么可能?”
“南区枢纽塌了。我去做技术顾问,抢修好了。”我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数字,又看看我,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神里的震惊,正在慢慢转变成一种……恐惧。
他恐惧的,不是这笔钱。
而是这笔钱所代表的,我那份他以为已经被摧毁、实际上却毫发无损的独立和强大。
他以为他折断了我的翅膀,我就会乖乖地待在他建造的笼子里。
他没想到,我的翅膀,是钢铁做的。
“所以,陈阳,”我收回手机,看着他灰败的脸,“我们之间的那份‘补充协议’,依然有效。而且,鉴于你之前可能存在的侥幸心理,我决定增加一条。”
“从今天起,这个家的房贷,由我一个人来还。相应的,房产证上,必须加上一条:如果离婚,此房产的百分之七十,归我所有。”
“林岚!你不要欺人太甚!”他终于爆发了,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欺人太甚?”我冷眼看着他,“陈阳,你搞清楚。现在,是我在给你机会。是我在决定,要不要继续这段已经烂到根子里的婚姻。”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被公司开除,背后有你的‘功劳’吗?”
我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中了他。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都知道了?”
“我不需要知道。我只需要推测。”我站起身,一步步逼近他,“T-13b的数据,除了我,只有你能从我的电脑里拿到。而你,恰好有一个在竞争对手公司当高管的学长。”
“你把我的数据给你学长,让他赢得项目。作为回报,他帮你把那个叫‘小安’的女孩,安排进他们公司。我说的对不对?”
陈阳的身体开始发抖,冷汗从额头渗出。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仿佛在看一个魔鬼。
“你……你怎么会……”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停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但你忘了,你的对手,是一个玩结构和逻辑的工程师。在我眼里,你的那些小聪明,漏洞百出。”
他“噗通”一声,跌坐在椅子上,彻底崩溃了。
“我不是故意的……岚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想让小安有个好前途……我没想过要害你……”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够了。”我打断他,“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你的动机,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明天,我们就去房管局,办手续。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们就直接去法院。到时候,我会把你婚内出轨、以及涉嫌盗窃商业机密的事情,一并作为证据,提交上去。”
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怜悯。
我不是善良,我只是不喜欢脏。
而他,已经脏透了。
第二天,陈阳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跟着我去了房管局,办完了所有的手续。
走出大门的那一刻,他拉住我,声音沙哑地问:“岚岚,我们……还能回去吗?”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
“陈阳,有些东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从那天起,我们的关系,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他彻底放弃了抵抗,严格遵守着我们之间的“合同”。
按时上交工资卡,每天报备行程,不再有任何秘密。
他开始学着做家务,研究菜谱,努力扮演一个“好丈夫”的角色。
而我,则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凭借在南区枢纽项目里建立的声望,我的业务很快就走上了正轨。
一个又一个棘手的项目被我拿下,我的名字,在业内成了一块金字招牌。
我越来越忙,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常常是我深夜回到家,陈阳已经把温热的饭菜给我留好,自己则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会惊醒,然后睡眼惺忪地对我说:“回来了?快趁热吃。”
我看着他日渐憔悴的脸,和他眼里的那份小心翼翼的讨好,偶尔也会有一丝恍惚。
我们好像角色互换了。
他变成了当年那个在家等待的我。
而我,活成了他曾经口中那个“太累了”的模样。
但我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我累,但我心安理得。因为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我自己。
一天晚上,我妈打来电话。
“岚岚啊,我听你婆婆说,你和陈阳最近……闹别扭了?”
“妈,我们没事。”
“还没事?你婆婆都跟我哭了,说陈阳现在在家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什么都听你的。你一个女人家,在外面那么强势干什么?夫妻之间,总要有一方服软的。陈阳他都认错了,你就给他个台阶下吧。”
我听着我妈那套传统的“劝和”理论,只觉得疲惫。
“妈,时代不同了。现在不讲究谁给谁台阶下。我们讲究的是,契约精神。”
“什么骑……骑月精神?我听不懂。我只知道,家和万事兴。你别把陈阳逼得太紧了,男人在外面也是要面子的。”
“他的面子,是他自己丢的,不是我剥夺的。妈,我很忙,先不说了。”
我挂了电话,不想再进行这种无意义的代际对话。
她们那一代人,把婚姻当成一辈子的归宿,把男人当成天。
而我这一代人,只信自己。
婚姻,可以是港湾,也可以是战场。当它不再能提供庇护时,我至少要保证自己有随时拔剑而起、捍卫领地的能力。
秋天的时候,院子里的石榴树结果了。
红彤彤的,像一个个小灯笼。
陈阳摘了最大最红的一个,剥好了,用白瓷碗装着,一粒粒晶莹剔T,送到我书房。
“尝尝,今年的石榴,特别甜。”他把碗放在我手边,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
我拿起一粒,放进嘴里。
确实很甜。
但我心里,却泛不起一丝波澜。
一块玉,摔碎了,就算用最好的胶水粘起来,那裂痕也永远都在。
我以为,我们的生活就会在这种“相敬如冰”的平静中,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我收到那条短信。
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刚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
手机震了一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
短信很短,只有一句话。
“林工,南区枢纽T-13b的事故,不是意外。去查一下事故发生前,陈阳所在部门提交的那份‘地质勘探补充报告’。”
我的心,猛地一跳。
地质勘探补充报告?
我立刻回想起来。那份报告,是在塌方前三天,由陈阳他们学校的土木工程系提交给项目部的。报告结论是,T-13b节点下方的地质结构稳定,无需额外的加固措施。
正是这份报告,给了小张“简化”我方案的胆量和依据。
而现在,这条短信告诉我,这一切,可能不是巧合。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疯狂地滋长。
如果……如果连那场几乎毁掉我职业生涯的事故,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呢?
他先是偷走我的数据,让我被公司开除,斩断我的事业。
然后,再制造一场不大不小的“事故”,让我陷入更深的绝望和自我怀疑,从而彻底依附于他。
他要的,或许根本不是什么“出口”。
他要的,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对我这个“强势妻子”的、精神上的绞杀。
我看着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厨房里,传来了陈阳在准备晚餐的声音。
那切菜的“笃笃”声,曾经是我觉得最安心的家的声音。
而此刻,听在我的耳朵里,却像是一场漫长阴谋的,倒计时。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王总的电话。
“王总,是我,林岚。我想请你帮我个忙。帮我调一份,南区枢纽事故前的,全部地质勘探资料。对,包括陈阳他们学校提交的那份补充报告。我需要原始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