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三年小职员老公,才发现老婆是总裁,我扭头就走,她当场哭崩

发布时间:2025-09-14 08:53  浏览量:8

那个跟我用一副碗筷扒了三年饭的人,居然就是捏着我饭碗的公司大老板。

她到底图什么,我脑子里一团乱麻,只晓得她陪我把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像一场看不到头的马拉松。

我为了她,把一个个能往上爬的梯子都亲手拆了,老老实实缩在公司里,当个谁也瞧不上的数据分析员。

她倒好,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把我的人生当提线木偶一样耍——升职的名单上从来没有我的名字,该到手的奖金也总缺斤短两。

我熬了好几个晚上捣鼓出来的创业计划,她一个电话,就让所有肯投钱的大佬把我当空气。

那些本该我坐的位子,换了张三又换李四,我挖空心思做的方案,一次次被当成废纸丢掉。

她嘴里那些关心我的话,像蜘蛛丝一样把我缠住,让我动弹不得,还以为这就是过日子。

等我亲手把那层画皮给扯下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慌了。

她哭着死死拽住我的手,不让我走,嘴里念叨着她做的所有事都是想让我变得更厉害。

升官。加钱。甚至还扔给我一张写着一大串零的纸条,说要给我那个黄了的项目投钱。

我知道,她打心眼儿里就不信我能干出什么名堂,不过是想换个笼子,继续把我关起来。

我没吭声,只是把那张纸条撕成了碎片。

这一次,我想自己把腰杆挺直。

她在我背后哭得嗓子都哑了。

最后一盘炒青菜刚从锅里盛出来,热气腾地一下冒起来,我把它稳稳当当地放在了桌子中间。

“叮咚——”

门铃偏偏在这时候响了。

我顺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手上的水汽,眼神飘向墙上挂着的钟——七点十五分。

这比她平常到家的时间,早了足足十分钟。

今天地铁没出毛病啊。

一个没来由的小念头,像颗糖在我心里化开了点甜味儿。

“来啦!”

我脚下步子快了些,往玄关那边走,手还不自觉地拽了拽T恤的下摆,想把上面的褶子抚平。

锁芯“咔哒”一声转动。

宋洁就站在门外,头发尖儿上还挂着亮晶晶的水珠子。

夏天的雨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说来就来。

她肩膀那一块白衬衫被雨水打湿了,变得有些透,紧紧地粘在皮肤上,让她看起来瘦得让人心疼。

我的眉头不自觉地就皱了一下。

“怎么不打个车?”

我伸手去接她手里的公文包,指尖碰到一片冰凉的湿润。

宋洁咧开嘴笑了笑。

那笑容里头,是我看了三年的那种累。

“省点钱嘛,雨也不大。”

我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顶了一下。

结婚三年,这句话就像房间里的背景音,每天都在我耳朵边上响着。

省钱。

为了这个五十平米的小出租屋,为了那个还不知道在哪儿的孩子,为了那些被生活压得快要断气的想法。

我抬起手,帮她把头发上黏着的水珠拨掉,手指上的凉意更重了。

“快去冲个热水澡,换身干爽的衣服。”

我的声音放得很轻,自己都没发现里头藏着的那点儿心疼。

宋洁“嗯”了一声。

她踮起脚尖,在我脸上留下了一个凉丝丝的吻,然后转头往卧室走。

我还站在原地。

空气里还飘着一点点她身上那股香水味儿。

那是去年她过生日,我在商场打折的柜台抢到的最后一瓶。

桌上摆着两菜一汤,热气正慢慢地散开来。

我盛好两碗米饭,等宋洁换了身家居服从卧室出来,饭菜的温度刚好下口。

“今天公司里怎么样?”

宋洁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嘴里细细地嚼。

我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老样子。”

“李明又抢了我一个客户,王总好像挺吃他那一套的。”

“就那个除了拍马屁啥也不会的李明?”

宋洁的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

“你们领导眼光有问题吧?他刚进公司那会儿,不还是你手把手教出来的!”

我只能咧开嘴,露出一个没什么力气的笑。

舒意集团是这行里的大公司,能进来的人,没一个是善茬儿。

可三年过去了,我还只是个初级的市场专员,跟我差不多时候进来的,有的当了主管,有的跳槽去了更好的地方。

“可能是我自己本事还不够吧。”

我扒拉了一大口米饭,想用吃的把心里那股子往下沉的感觉给堵住。

“胡说!”

宋洁的筷子在碗边上磕了一下,声音很脆。

“你是我认识的人里头,最棒的。”

“你忘了你大学那会儿做的那个创业计划了?那个线上教育平台的想法,就算放到现在,也一点都不老土。”

她一说这个,我胸口更堵得慌了。

那份计划书,我曾经信心满满地投给了舒意集团的战略投资部。

结果呢,就是一封冷冰冰的拒绝邮件。

可就在一个月之后,公司内部就搞了个差不多的项目,带头的人是市场部总监。

“吃饭吧。”

我嘴里只剩下这三个字。

吃完晚饭,宋洁很自然地把碗筷都收了。

我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她瘦瘦的背影在洗碗池前忙活。

三年前去领证的时候,宋洁说,她不图什么大富大贵,就想要个安安稳稳的家。

所以我就放弃了去深圳跟同学一起创业的机会,留在了这个城市。

我从来没觉得后悔。

至少,在今天之前,是这样的。

“哦对了,”

宋洁擦干了手,猛地回过头。

“下周三是我们结婚纪念日,地方我已经订好了。”

我有点没想到。

“哪家啊?花钱多不多?我把钱转给你。”

“不用,”

宋洁冲我眨了眨眼。

“公司发的内部券,花不了几个钱。”

我走过去,从她身后圈住她的腰,下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膀上。

“老婆,让你受委屈了。”

“跟着我,日子过得这么紧巴巴的。”

宋洁正在擦盘子的手停顿了一下,很快又动了起来。

“傻不傻,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夜已经很深了。

我躺在床上,能听见旁边宋洁均匀的呼吸声。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来,在她脸上照出一小块模模糊糊的亮光。

这三年里,我第一次,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宋洁总穿那些快消牌子的打折货,可她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感觉,是衣服盖不住的。

她在行政部,给总经理林檀雨当秘书,工资多少我心里有数,不算多。

她省钱省到了一种快要苛刻的地步,说是为了我们能早点在这个城市买个房。

我翻了个身,逼着自己别再瞎想了。

太累了。

明天还有个提案会,那个方案,已经被打回来五次了。

第二天。

我站在会议室的大屏幕前,手心里全是汗。

这个叫“星辰教育”的方案,已经是第六版了,几乎改得不像样了。

会议室里坐了一圈各个部门的领导,听说,集团总裁林檀雨等一下也会来。

“根据我们的市场调查,十八到三十五岁这个年龄段的用户,对利用零碎时间学习的需求,正在飞快地增加……”

我的声音在特别安静的会议室里飘着。

就在这个时候,那扇厚重的会议室门被推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一下转了过去,我的话也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女人走了进来,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那“哒哒”的声音,像鼓点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是舒意集团的当家人,林檀雨。

“林总好!”

我挤出一个笑,朝她点了下头。

林檀雨的眼神飞快地扫了一圈,在我脸上停了一秒,那眼神里没什么温度。

她在主位上坐下,朝市场部总监摆了摆手。

“继续。”

那一眼看得我浑身不舒服,就像在看一件有毛病的货。

“张建泽?你没事吧?”

市场部王总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刚想说话,林总的视线又扫了过来,带着点警告的味道。

“如果张先生身体不舒服,可以让别的同事来汇报。”

这句话像一勺冰水,从我脑袋顶上浇下来,一下子把我浇醒了。

我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到PPT上。

“……以上,就是我的提案,谢谢大家。”

讲完最后一个字,我感觉后背的衬衫已经湿乎乎地粘在了身上。

那些高管们开始小声议论,有人问问题,有人跟着点头。

只有那个叫林檀雨的女人,从头到尾,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最后,她合上了跟前的文件夹,没理会其他人眼睛里的惊讶。

“想法还行,执行的方案全是窟窿。”

“打回去。”

她的声音很轻。

“晚上加班,重新做。”

我冲进洗手间,用冷水一遍又一遍地拍自己的脸。

镜子里那张脸,白得像纸,又写满了失败。

晚上十一点十七分。

办公室里只有我工位上这盏灯还亮着。

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屏幕上的数字开始出现好几个影子。

这个月,这已经是第三回了。

就为了这份季度分析报告。

明天,我的顶头上司王磊会拿着它去高层会议上汇报,报告人的那一栏,肯定不会写我的名字。

手机在桌子上震了一下。

是宋洁。

“老公,别熬太晚了,锅里给你留着汤呢。”

短短几个字,让我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了翘。

三年了,不管多晚,家里总有那么一盏灯是为我开着的。

我飞快地打字回复。

“马上回,爱你。”

手指在发送键上停了一下,又添上了一个红色的心形表情。

保存文件的时候,电脑的风扇发出了快要散架的响声。

这台破旧的机器,大概跟我一样,已经撑不住了。

五年前刚进舒意集团的时候,我还盘算着三年当主管,五年当总监。

现在,我还是个中级分析师。

跟我一起进来的人,不是升官了,就是跳槽了,只有我还待在原地。

“小张,还没走啊?”

保安老张把头探进来,手里的钥匙串叮叮当当地响。

“这就走,这就走。”

我挤出一个笑,关上了电脑。

走出办公楼,一阵冷风直接钻进了我单薄的夹克里。

这件外套穿了四年,胳膊肘那块儿已经磨得发亮,还起了不少小毛球。

换一件新衣服的想法,总是在购物车里躺几天,然后就被水电费或者房租给挤出去了。

最后一班地铁里空荡荡的。

我找了个角落坐下,习惯性地点开了手机银行。

余额:7873.26。

宋洁的生日是下个星期天,礼物还没有影子。

去年那条打折的羊绒围巾花了二百九十八,她高兴得戴了一整个冬天。

今年呢……

手机相册里,最上面的是我们的结婚照。

照片上的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裙子,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婚礼是在老家的小县城办的,什么都从简了。

我们认识六年,谈了三年恋爱,结婚三年。

我曾经跟她保证过,一定会让她过上好日子的。

三年了,我们还挤在五环外这个五十平米的老旧房子里。

钥匙插进锁孔,拧开。

暖黄色的灯光混着饭菜的香气,一下子就把我包住了。

宋洁蜷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视还开着,屏幕上是某个财经人物的访谈。

她老是这样,说要等我,可每次都等不到。

我放轻了脚步,想拿起毯子给她盖上,结果还是把她弄醒了。

“老公,回来了?我去给你把汤热一下。”

她穿着那件领口洗得有点变形的家居服,头发随便扎着。

“我来吧。”

我按住她的肩膀,在她脑门上亲了一下。

“这么晚了,怎么不先睡。”

“等你呀。”

她笑着,转身进了厨房。

“对了,今天面试感觉怎么样?”

我的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

上周去的那家新成立的科技公司,是我瞒着她投的简历,对方给的工资是我现在的一倍半。

今天下午,我收到了拒绝的通知,理由写得不清不楚的。

“没戏了。”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失望。

“可能是我还不够厉害吧。”

宋洁端着汤走出来,从后面抱住我。

“是他们没眼光,我老公是天底下最好的。”

她的拥抱很暖,很有力,却让我心里的那份对不起的感觉更重了。

吃完宵夜,我去洗碗,宋洁先进去洗澡。

在一片哗哗的水声里,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我本来没想看,可发消息的人的名字让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舒意集团HR张”。

公司的人事,为什么会直接联系宋洁?

我擦干手,心里带着点儿疑惑,拿起了她的手机。

屏幕已经黑了,但锁屏界面上那行通知的预览还清清楚楚。

“关于张建泽先生的晋升评估会,请确认明天十点的……”

浴室里的水声突然停了。

我像被烫着了似的,立马把手机放回原位,心脏却开始咚咚咚地乱跳。

晋升评估?宋洁怎么会知道?

这件事,我压根就没跟她说过。

“老公,帮我拿一下睡衣好吗?”

宋洁的声音隔着磨砂玻璃门传出来,听着有点闷。

“哦,好。”

我几乎是手脚不协调地走向卧室,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衣柜里,那套真丝睡衣是我去年咬着牙给她买的生日礼物,标签上的价钱让我心疼了好几天。

她当时却跟我说,是打折买的。

把睡衣递给她的时候,我的眼神落在了梳妆台上的一套新护肤品上。

那个牌子我见过,宋洁的表姐在用,小小一瓶,价钱是四个零。

上个星期她还告诉我,是表姐给的小样。

现在想想……

“怎么了?”

宋洁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看我站在那儿发呆。

“没事。”

我硬是扯出一个笑。

“就是有点累了。”

躺在床上,我一点睡意都没有。

宋洁背对着我,呼吸很均匀,好像已经睡着了。

月光从窗帘缝里溜进来,照亮了她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块手表。

一块我从来没见过的,样子很简单但看起来很有质感的手表,表盘在暗光里泛着冷冷的光。

第二天,我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公司。

趁着办公室里还没人,我登上了内部系统,去查我的晋升评估状态。

申请结果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字。

“否决”。

操作否决的时间,是昨天下午。

也就是说,在我收到人事部的正式邮件之前,宋洁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建泽,来我办公室一下。”

王磊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来,吓得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门关上以后,王磊的脸色很难看。

“你的晋升,上头直接给按下来了。”

他把声音放得很低。

“说真的,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我的喉咙干得发紧。

“上头……是哪位?”

王磊摇了摇头。

“大领导的心思,谁能猜到。”

“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

“上个星期五,我好像看见林秘书拿着你的档案,进了总裁办公室。”

总裁?

林檀雨?

那个很少露面的女老板?

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会……

一个荒唐到极点的念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的脑子。

宋洁。

林檀雨。

不,不可能,她们只是凑巧都姓林。

我老婆只是个普通的行政,一个月工资还没过万,我们每个月都要为了几百块的水电费算来算去。

她怎么可能是……

可那些零零碎碎的,被我忽略掉的细节,这会儿正一点点拼凑出一个让我不敢往下想的轮廓。

“建泽?你在听吗?”

“不好意思王总,我走神了。”

我强迫自己回过神来。

“所以,这次晋升,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除非总裁改变主意。”

王磊拍了拍我的肩膀。

“放宽心,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走出办公室,我的手心全是冷汗。

我需要一个证据。

一个能证明,或者推翻我这个疯狂想法的证据。

如果宋洁真的骗了我……

如果这三年的朝夕相处,都只是……

我的目光,投向了那部只有特别授权才能到顶层的总裁专用电梯。

我得上去看看。

我像个做贼心虚的人,缩在舒意集团大堂的一个角落里,头上的鸭舌帽压得低低的。

今天是公司的季度全员大会,按规矩,很少露面的总裁林檀雨会来。

过去三年,我从来不关心这种事。

今天,我必须亲眼看到。

人群里突然有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我踮起脚,从人头的缝隙里,看见一行人从那部专用电梯里走了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女人,个子很高,穿着一套剪裁很好的深蓝色西装,头发干净利落地盘在脑后。

她走路很快,直直地朝着主会议厅走去,只留给我一个背影。

我的心跳,在那一下,好像停了半拍。

那个背影。

走路的时候身体会不自觉地往右边歪一点的习惯,完全一样。

不对。

我使劲晃了晃脑袋,想把这个念头甩出去。

宋洁今天早上还跟我说,她要去上海出差两天,还给我看了高铁票的订单截图。

会议开始以后,台上的人讲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那个背影在我脑子里来回地晃,怎么也赶不走。

趁着会议快结束的时候,我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溜了出来,守在走廊的拐角。

一个小时后,那群人又出现在了电梯间。

这一次,我看见了她的侧脸。

高高的鼻梁,下巴的线条很清晰。

她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妆比宋洁平时化得要浓一些,但是……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她抬起手,把一缕碎头发别到耳朵后面。

那个下意识的小动作——食指会不自觉地稍微蜷起来——跟宋洁一模一样。

我的手,开始发抖了。

我回到工位,立刻在搜索框里敲下“林檀雨 照片”这几个字。

跳出来的结果少得可怜,要么是看不清脸的远景,要么是好多年前的旧照片。

这位神秘的女老板,好像有意躲着所有人的镜头。

我点开公司内网,找到高管的公开信息。

林檀雨,30岁,哈佛商学院毕业,舒意集团创始人林志远的独生女。

30岁。

宋洁上个星期才过完29岁的生日。

年纪不一样。

我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了。

我老婆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怎么可能是……

太搞笑了。

可心底里那点不对劲的感觉,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下班回到家,屋子里冷冰冰的。

宋洁的“出差”开始了。

我拉开衣柜,她那几件上班穿的套装挂得整整齐齐。

我伸手摸了摸其中一件深蓝色西装外套的领子。

和今天林檀雨穿的那件,布料和颜色,几乎没什么两样。

手机响了,是宋洁发来的消息。

“刚到上海,进酒店啦。想你。”

下面还附了一张酒店房间的照片。

我把照片放大,仔仔细细地看,却找不到任何能看出是哪里的线索。

回了句“注意安全”,我打开电脑,开始查舒意集团总裁的公开行程。

凭我的职位,当然查不到什么。

但公司内部的论坛里,总会有些风言风语。

翻了几十页的帖子,一条没人注意的回复抓住了我的眼球。

“听说明天总裁要去上海参加亚太商业峰会,顺便见几个大客户。”

上海?

亚太商业峰会?

这个时间点,和宋洁的“出差”,对得严丝合缝。

我的喉咙有点发紧。

巧合,这也太巧了。

我继续往下找,翻到了一篇三年前的旧新闻。

《舒意集团新任掌门林檀雨低调接手》。

配图,是一张特别模糊的侧脸。

我把照片存下来,用软件把图片弄清晰、放大——她的右耳垂上,有一颗很小的痣。

和宋洁右耳垂上那颗痣,在同一个地方。

我“啪”地一下合上电脑,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我需要更直接的证据。

第二天一早,我跟公司请了病假。

宋洁说过,她今天要在一个客户公司开一整天的会,晚上才能回酒店。

如果她就是林檀雨……

我拉开了她梳妆台最下面那个抽屉,那个她平时总不让我碰的地方。

里面放着一个上了锁的首饰盒。

我找来一根回形针,凭着大学时跟同学学的开锁小技巧,轻轻地拨弄了几下。

锁,“嗒”的一声开了。

里面没有首饰。

只有几张黑色的银行卡,和一本护照。

我颤抖着手翻开护照。

姓名:林檀雨。

照片,是宋洁没化妆的样子。

出生日期,比她告诉我的,整整大了一岁。

护照下面,压着一份叠起来的文件。

是一份婚前协议的草稿,签协议的时间,在我们领证的前两个月。

协议上白纸黑字写着:乙方张建泽,无权了解甲方林檀雨的真实身份和财产情况……

我的眼前一阵发黑,手里的纸被我捏得咯吱作响。

三年的婚姻。

一个从头到尾的骗局。

盒子里还有一个U盘。

我把它插进电脑,里面只有一个需要密码的文件夹。

我试着输入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文件夹打开了。

里面的文件名,让我的血一下子就凉了。

“张建泽晋升评估报告驳回意见”。

“张建泽创业计划可行性分析风险预警”。

“张建泽外部求职机会调查干预方案”。

最新的一份文件,创建于昨天。

“张建泽近期通讯名单监控”。

里面详细列出了我最近联系的所有人。

包括上个星期联系我的那个猎头,还有我大学同学赵景徽。

文件最后总结说:目标有自己创业的倾向,建议继续观察,必要的时候采取行动。

我靠在椅子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哪是过日子。

这是一场持续了三年的,监控实验。

手机震了一下。

是宋洁——不,是林檀雨发来的消息。

“上海下雨了,你那边呢?”

我盯着这条再普通不过的问候,只觉得可笑到了极点。

她一边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一边扮演着关心我的老婆。

我站在舒意集团大厦的玻璃墙前,手心里攥着一张刚跟同事换来的工卡。

今天,本来是技术部副主管李明来28层总裁办公室,调试新装的智能会议系统。

他临时有事,正愁找不到人替他去。

我主动找到了他。

“我正好要去那边给王总监送文件,顺路。”

李明没多想,就把临时通行卡给了我。

按照规定,我这个级别的员工,是没资格进这一层的。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部门之间互相帮个小忙,领导们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刷开门禁,走进那部专用的电梯。

数字在飞快地往上跳,我的指节因为太用力而有些发白。

两天前,我在宋洁的平板电脑里,发现了一份加密的日程表。

上面写着,今天上午十点半,舒意总裁林檀雨,听取技术部的季度汇报。

而昨天晚上,宋洁在电话里告诉我:

“明天要去杭州出差,晚上才能回来。”

“叮——”

电梯门悄无声息地滑开,属于顶层的冷气扑面而来。

一位秘书样子的女士微笑着迎上来。

“您好,是技术部过来调试系统的吗?林总她们已经在会议室了。”

我点了点头,喉咙有点干。

推开那扇厚重的胡桃木门。

落地窗前,站着一个背对着我的身影。

笔挺的深蓝色套裙,一丝不苟的发髻,手腕上的豹子手镯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她旁边坐着的,是总经理林檀雨,这会儿正用见了鬼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参数不用念了,直接说重点。”

那个女人的声音,冷静,锋利,和我家里那个温柔的宋洁,完全是两个人。

她转过身。

我们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整个会议室的空气都好像凝固了。

宋洁——或者说,林檀雨——她的瞳孔,在看到我的一刹那,猛地收缩。

手里的钢笔“啪”的一声,掉在了光亮的桌面上。

她的嘴唇哆嗦着,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高跟鞋的鞋跟撞上了身后的皮椅,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我的视线像钉子一样钉在她脸上。

胸口里头好像有东西在烧,烧得翻江倒海,可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冷得跟结了冰的湖面似的。

我伸手把桌上的文件夹翻开,动作生硬得像个提线木偶。嘴里说出的话也一样,平淡得让我自己都觉得耳朵发麻:“林总,上午好。技术部那边递了个方案,是关于智能办公系统的,他们建议分成三步来走。”

我一字一句往下念的时候,眼角的余光能瞟到,林檀雨的手指一直在桌子边沿上来回蹭,那几个指头关节都绷出了白色。

我感觉得到她的目光好几次想往我这边飘,都被我硬生生地用文件挡了回去。

把最后一页念完,我“啪”地一下合上文件夹,看都没看她,扭头就往门口走。

“建泽!”

那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追过来,带着一种怎么也藏不住的慌张。

整个会议室里所有人的脑袋,都齐刷刷地转了过去,盯住了她。

我的手已经碰到了冰凉的金属门把,指尖顿了一下,就那么一秒。

我还是没有回头。

屋子里开着一盏昏黄的灯,光线软软地铺了一地。

我推开门的时候,林檀雨已经在那儿了。

她身上那件让人觉得有距离感的职业套装不见了,换成了她常穿的那件旧旧的棉布睡衣,头发也随便用一根皮筋挽了起来。

她好像在费力地想把那个高高在上的女老板从自己身上剥下来。

饭桌上摆着糖醋排骨,还有冒着白烟的清蒸鲈鱼,全是我爱吃的。那股子热气袅袅地飘上来,跟过去一千多个夜晚没有半点不一样。

可谁能想到,这三年来每天躺在我身边的人,竟然是手里捏着几十个亿盘子的商界女强人?

那个整天念叨菜市场葱又涨价了,出门打个车都要算计半天路线的宋洁,摇身一变成了舒意集团的实际控制人。

“为啥?”这几个字像是从牙齿缝里一个一个往外挤出来的。

林檀雨,我猜现在得这么叫她了,她深深吸了口气,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对不住了,亲爱的。我就是想找个不图我钱,不图我身份的人。所以,我就试了试你。”

“所以你就耍了我整整三年?”我的声音开始不听使唤地抖起来。

“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天天加个班搞到大半夜,为了省那几块钱跑去挤最后一班公交车,为了给你买个生日礼物啃一个月的方便面?你是不是觉得这特有意思?”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急着往前跨了一步,我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跟她拉开了距离。

“我只是……我得确定你不是装的。太多人都是奔着我的钱来的,我只能多留个心眼。”

我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那笑声听起来比哭还难听:“留心眼?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都扔掉了什么?

之前赵景徽拉我一块儿干,我没答应,因为你说想过安稳日子。

去年深圳那边有个薪水翻倍的活儿挖我,我也没去,因为你说怕两个人离太远了感情会变。”

我嗓门越来越大,控制不住了,“现在你告诉我,这所有的一切,就是你设计的一个该死的考验?”

林檀雨的眼睛里闪过点什么,我没看清,也看不懂:

“建泽,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对,但我对你的心是真的。这三年,是我这辈子活得最像个人的日子。”

“像个人?”我直接打断她,伸手指向被我扔在地上的一堆材料。

“那这些又算什么?我的升职报告被打回来,年终奖莫名其妙少了一大截,我写的创业计划书直接石沉大海,这些都是你干的吧?”

“我承认,你的升职申请是我压下来的。”她终于认了。

“但是那是因为……我想让你在基层再多待一阵子。一下子就上去当领导,对你没好处。”

我脑袋“嗡”的一声,一阵发晕,手赶紧扶住了旁边的墙,不然真可能站不住。

这三年来,我在公司碰到的每一鼻子灰,受的每一个窝囊气,根子竟然都在我最信得过的这个人身上。

“真是太替我着想了,林总。”我嘴里全是嘲讽的味道。

“那我那个创业的本子呢?你明明知道那是我琢磨了多少年的念想,你把它压着不让过又是为什么?”

林檀雨的眼圈红了,湿漉漉的:“我只是觉得那个点不对。那时候市场那么差,做起来能成的机会太小了。我是想护着你。”

“护着我?”我差点儿没笑出来,“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养在家里需要你罩着的小猫小狗吗?林檀雨,两个人过日子是搭伙过,不是你玩的那种养成游戏!”

她的眼泪到底还是淌下来了,一颗一颗的:“我知道我做错了,可你不能说我们之间什么都是假的。这三年,我怎么对你的,那些关心,那些付出,都是实打实的。”

“建在谎话上的真心?”我摇了摇头,觉得浑身都发冷。

“你知道最逗的是什么吗?我推掉深圳的机会,就是怕我走了你一个人没安全感。

结果呢?你压根就不需要我来给什么安全感,你只是在享受这种换个身份过日子的游戏!”

“建泽,你先别这样,咱们俩都冷静点,坐下来说清楚。”她伸出手,想来拉我,被我一把给甩开了。

“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转过身,大步走进卧室,弯腰从床底下拖出了那个积了层灰的行李箱。

那是我大学刚毕业那会儿买的,箱子角上还贴着一张“创业梦想”的贴纸,早就被磨得发黄掉色了。

“你到底想干嘛?”宋舒意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压不住的害怕。

“把这场闹剧收场。”我手上没停,一件一件把衣服往箱子里扔,动作死板得像个机器人,“我要和你分开。”

“不行!”她几步冲过来,双手死死按住行李箱的盖子,“建泽,你别一时脑热,你听我解释,我能给你补偿。”

“明天我就让你升职,不,直接当总监!你那个创业的点子,集团给你投钱,全投!你想要什么都行。”

我的手停在了半空,慢慢抬起头看她。那张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上,我没瞧见一点爱意,全是害怕,一种对事情脱离掌控的害怕。

“这才是问题所在,”我声音放得很轻,每个字都像飘在空气里。

“你到现在还是没想明白。我要的不是你的钱和位置,是两个人最起码的尊重和信得过。这两样东西,你一样都给不出来。”

她的眼泪终于憋不住,成串地往下滚:“建泽,你别走,我真的错了,要是你不在了,我活不下去的。”

我把箱子合上,“咔哒”一声,然后站直了身子。这三年来,我头一次这么清楚地看到了我跟她之间的那道鸿沟。

她总觉得,钱和权力能搞定一切,能留住我,就像她处理公司里那些麻烦事一样。

可有些东西,是写张支票或者给个职位换不来的。

“不,你活得下去。”我声音平平的,没什么起伏,“你还是会继续当你的宋总裁,管着你那一大摊子生意。我也要去干我三年前就该干的事了。”

“我求你了,”她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那身精致的睡袍下摆散开,让她看起来像个找不到家的小孩。

要是搁在以前,看到她这样,我心都得疼碎了。可现在,我只觉得累,从里到外的累。

我拎起行李箱,最后扫了一眼这个我们俩一起住了三年的小房子。

墙上还挂着我们的结婚照,照片里,我们俩都笑得没心没肺的。

现在再看,那笑脸里头,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呢?

“分家的文件,我会让我的律师给你送过去。”我说完,就转过身朝门口走去。

“你放心,我只拿我该拿的那份工资,你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多要!”

“张建泽!”她在背后尖叫起来,声音又尖又利,“你肯定会后悔的!没有我帮你,你那个创业梦根本不可能成!”

我在门口站住了,但没有回头:“也许吧。但起码这一次,就算是输,也是我自己选的。”

宋舒意突然从后面扑了上来,胳膊紧紧地箍住了我。

“别走,建泽,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你留下行不行?我来投钱给你,帮你把梦想做起来。”

“用不着了。”我一根一根地,慢慢把她的手指掰开。

“我不需要一个打心底里不信我能成事的人来投钱。”

深夜里,楼道里传来一声关门的巨响,听着格外扎耳朵。

电梯的数字一个个往下跳,我心里头却像是卸下了一块大石头,说不出的轻快。整整三年,我好像总算是能好好喘一口气了。

一走出小区大门,一阵冷风就迎面吹了过来,凉飕飕的。我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出一个差不多三年没碰过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是赵景徽吗?我是张建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回来。

“之前你跟我提的那个一起干的想法,我现在想加入了,不知道还算不算数。”

电话挂断后,我抬头往我们之前住的那个窗户望了一眼。

灯还亮着,窗帘后面有个模模糊糊的人影站着。

我没招手,只是转过身,朝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走向一个属于我自己的新开始。

这一次,我得为自己那个念想活一次。

赵景徽住的地方,比我想象的要干净利索多了。

那是个不大的两室一厅,最抢眼的就是客厅墙上挂着的一块大白板,上面用黑笔写得满满当当,全是些算法公式和市场图表。

“欢迎光临我的作战指挥部。”赵景徽笑着从我手里接过箱子。

他还是那个老样子,就是两边太阳穴冒出了几根白头发。他身上那件T恤印着个logo,看得出来他现在在一家小科技公司当技术头儿。

“真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搅和。”我眼睛四下里扫了扫,看到饭桌上堆着一摞外卖盒子和空的能量饮料罐子。

“瞧你这日子,过得还挺有滋味的嘛。”

“凑合活着呗。”他给我开了瓶啤酒递过来。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之前不还说要在家好好陪老婆吗?怎么突然又想起来要干一番事业了?”

冰凉的啤酒顺着嗓子眼流下去,带着一股子苦味。这么荒唐的一堆事,我该从哪儿说起呢?

“我要分了。”

赵景徽的眉毛往上一挑:“啊?你俩不是一直挺好的吗?”

“老赵,宋洁……她其实叫宋舒意。”

我把这个名字直接说了出来,在嘴里嚼了嚼,感觉陌生得很。

“谁?”他先是一愣,紧接着眼睛就瞪得像铜铃,“等等,你说的是舒意集团那个宋舒意?!”

我点了下头,看着他下巴都快掉地上了,居然觉得有点想笑。

“等等……那你这三年……”赵景徽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着我,“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我摇了摇头:“你看我像有心情开玩笑的样子吗?”

“那你不是应该过得挺爽的吗?怎么还想着要分?说真的,吃软饭又不丢人!”赵景徽一脸严肃地胡说八道。

“这有什么好爽的?”

“就跟个小白鼠似的,被人放在笼子里观察,看看一个男的在不知道自己老婆是超级富豪的情况下,能坚持多久不露馅。”

我苦笑着把手机掏出来,把那些文件和照片一张张翻给他看。

赵景徽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目瞪口呆,慢慢变成了冒火:“她压着不让你升职?还偷看你的聊天记录?这哪是过日子啊,这简直就是搞特务工作!”

“差不多吧。”我仰头把剩下的啤酒一口喝干,“关键是,我现在自由了,想跟你聊聊咱们当年那个计划。”

赵景徽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猛地站起来冲进书房,抱出来一台笔记本电脑。

“你来得可太是时候了!”

电脑屏幕上是一个看着很简单的界面,但背后是一套极其复杂的算法模型。

“还记得咱们当年琢磨的那个智能供应链系统不?我一直没放下,一直在改。现在这个版本,已经能……”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各种技术细节,我听着听着,感觉身体里那股子凉了很久的血又开始热乎起来了。

这三年来,我第一次重新感觉到了那种久违的冲动和盼头。

“咱们启动需要多少钱?”我问。

赵景徽抓了抓头发:“要是有个五十万,差不多能撑到第一个版本做出来拿去给客户看。但问题是……”

“问题是啥?”

“上哪儿找客户。”他叹了口气,“那些大公司根本不敢用咱们这种刚起步的小公司的东西,可咱们的算法又必须得有真实的数据喂给它才能跑起来。”

我想了想,说:“我认识舒意集团供应链那边的几个人,说不定……”

“不行!”赵景徽一下子就打断了我,“绝对不能再跟宋舒意有任何瓜葛。

听你刚才说的那些事,我觉得要是咱们找上门去,她能把咱们俩连皮带骨都给吞了。”

他说得没错。我捏了捏鼻梁,有点头疼:“抱歉,习惯了。我会想办法联系别的公司。”

那天晚上,我就睡在赵景徽家的沙发上,感觉却比在自己那个所谓的“家”里睡得安稳多了。

早上,手机的震动把我从梦里给弄醒了。屏幕上跳着“王磊(主管)”三个字,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

“张建泽!你跑哪儿去了?”王磊的嗓门大得我耳朵都嗡嗡响,“全公司都快把你给翻过来了!”

“我今天请假了。”我皱着眉头说。

“请假?哥们儿,你被破格提拔成技术部的老大了!十点钟开会宣布任命,总裁都要来!”

我捏紧了手机,满脑子都是问号:“怎么回事?”

“你还跟我装!人事部都说了,是宋总亲自点的头,你连跳三级,工资翻倍,还给股份!你没看公司邮箱吗?你现在在哪儿?我找车去接你!”

我直接挂了电话,手控制不住地抖。我划开手机,果然看到一封没读的公司邮件,标题是:“关于张建泽先生的任命通知”,点开一看,职位是技术部总经理,年薪调到了一百二十万,后面还跟着一长串的股份激励计划。

宋舒意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手机又响了,这回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我接起来,听筒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张先生您好,我是舒意集团法务部的张律师。宋总让我联系您,关于离婚的事情,她希望今天下午能和您见一面。”

“你告诉她,协议弄好了直接发给我律师就行。”我声音冷冰冰的。

“张先生,”对方顿了一下,好像有点为难。

“宋总说,如果您今天能出席就职仪式,她愿意跟您好好谈离婚的事。”

我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

赵景徽揉着眼睛从卧室里出来:“大清早的,谁啊?你老婆?”

“对,是宋舒意。”我苦笑着点点头,把手机递给了他。

“她给我升官了,技术部总经理。”赵景徽吹了声口哨:“哇哦,这条件可以啊。”

“要不,你就从了她得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毕竟还是你老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这不是钱的事儿,这是拿绳子捆我。”我站起来,开始往身上套外套。

“我得去公司一趟,把我的东西拿回来。”

“要不要我跟你一块儿去?”赵景徽问。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这是我自己的事儿。”

舒意集团的一楼大厅比平时要热闹一些。前台那个小姑娘一看见我,眼睛都瞪圆了。

“张经理!恭喜您啊!宋总在二十八楼等您呢!”

我径直朝着电梯走过去,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过来的各种眼神。

有羡慕的,有好奇的,更多的是在盘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新贵到底是什么背景?

我的工位已经被清空了,电脑和私人物品都不见了。

王磊一路小跑着过来:“张建泽!哦不对,张总!您的办公室在二十八楼,东西都给您搬上去了!”

“我就是回来拿我自己的东西。”我语气很平。

“别闹了!宋总等了一早上了,公司所有高层都在会议室等着呢,”他把声音压得特别低。

“哥们儿,你到底是搭上了哪条线啊?”

我没理他,转身又走向了电梯。二十八楼是高管区,我一次都没来过。

电梯门一开,林秘书已经等在门口了:“张总,这边请。”

她领着我走过一条很宽的走廊,两边都是挂着职位牌的独立办公室。

走廊尽头那间会议室的门半开着,我能听见里面传来宋舒意点评某个项目的声音。

林秘书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宋总,张总到了。”

会议室里的说话声戛然而止。门被完全推开,长条会议桌两边坐着的高管们,目光“唰”的一下全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坐在主位上的宋舒意,穿了一身象牙白的套装,妆容精致得挑不出一点毛病。

“建泽,你来了。”她脸上挂着微笑,好像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坐吧。”

她指了指自己右手边的空位。我站在原地没动:“我来拿我的私人物品。”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就凝固了。宋舒意脸上的笑僵硬了一秒,然后又迅速恢复了原样。

“各位,给我们几分钟。”

那些高管们立刻很有眼色地站起来往外走,最后一个离开的是总经理林檀雨,他很体贴地把门带上了。

宋舒意小心翼翼地向我走过来。

“建泽,别生我气了!”她隔着一张巨大的办公桌,伸手拉住我的袖子,声音放得很低。

“对不起,老公!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不用了,我今天是来辞职的。”我语气平静,把手里的辞职信放在了那张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上。

“还有,我想跟你把离婚的事谈妥,谈完我就走。”

她的目光扫过那个信封,嘴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建泽,咱们可以好好谈。”

她绕过办公桌,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昨天是我太冲动了。我知道我那么做让你伤心了,是我的不对。所以我给你重新安排了职位,你要是不喜欢技术部,我可以让你当分管创新的副总裁,直接对我汇报,你看怎么样!”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烫了金边的文件夹,翻开第一页,我瞟了一眼,确实是正式的任命通知。

上面写的年薪,比我现在的高了十倍不止。

“还有这张卡,”她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

“这里面有三百万,要是不够,以后我每个月再给你打五十万。你可以……”

“还有,建泽。”她又递过来一张支票,金额那一栏是空着的。

“我知道你想自己干,我可以给你投资!”

“你可以自己填数字,投资你的任何创业想法。当然,”

她补充道,“最好还是留在舒意体系内发展。”

我看着那张薄薄的纸片,上面舒意集团的 logo 特别显眼。

我盯着那张轻飘飘却又感觉沉甸甸的支票,上面舒意集团的 logo 闪闪发光,我突然笑了。

三年前,这样的机会会让我高兴得发疯。现在,我只觉得一阵悲哀。

“这就是你的解决办法?用钱和职位收买我?”

“这不是收买!” 她终于提高了声音,精心修饰的指甲在支票上留下一道痕迹。

“我只是想补偿你,而且这本来就是你该得的机会!

建泽,你这三年表现够优秀了,只是我想让你多沉淀沉淀……”

“该得的?” 我拿起那张支票,在她突然亮起来的目光中慢慢把它撕成两半。

“你一直在背后拖我后腿。” 我冷笑着说,“怎么?现在突然良心发现了?”

“我该得的是三年前就该给我的晋升,是两年前就该通过的创业计划,是作为一个丈夫最起码的尊重和信任!”

纸片从我的指间飘下来,像一场苍白的雪。宋舒意的脸色随着纸片一起沉了下去。

“我知道我错了……”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我惊讶地发现她的手在抖。

“建泽,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本来就打算在结婚纪念日告诉你真相的,谁知道你先发现了,你能不能忘了这三年……”

“忘记?” 我挣脱她的手,“忘记你像操控木偶一样操控我的工作?忘记你把我当成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她的眼里终于露出了我从没见过的慌乱。

“不是的,我其实我只是怕你会离开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哽咽起来。

“要是你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底细我想要的,是一个真心爱我的人。”

“你担心我对你的爱不是真心的,对吗?” 我冷笑着回应。

“难道我是为了你的钱才和你在一起?所以你宁愿编瞎话,试探我六年?”

我们相爱三年,结婚三年,整整六年,难道你还看不出我是不是真心爱你吗?”

她好像被打了一拳,后退了一步,精心梳好的头发有几缕散了下来,在脸颊旁边轻轻晃动。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忘掉那些误会,我给你机会和资源。”

“然后继续被你操控?我的项目由你说了算?” 我退后一步,“不必了。”

“对不起,亲爱的。”

“告诉我,宋舒意,” 我往前逼近一步,“这三年里,你有没有哪怕一天,是以真实的你在爱我?”

眼泪终于冲破了她精致的妆容,流了下来。“每一天……”

她颤抖着从脖子上摘下一条我一直以为只是装饰品的细链,上面挂着一把小巧的钥匙。

“这是舒意大厦顶层公寓的钥匙,从我们结婚那天起,我就一直戴着…… 我每天都在等,等你真正准备好接受完整的我……”

我盯着那把在灯光下闪着光的小钥匙,感觉胸口像被狠狠打了一下。

多讽刺啊 —— 她随身带着象征财富的钥匙,却把象征婚姻的戒指锁在了抽屉里。

“太晚了。” 我退后一步,“要是你不同意离婚,我会找律师,到时候让律师联系你处理离婚的事。”

她的眼睛开始红了:“建泽,你到底要怎样才肯不离婚,或者说你需要什么?钱?公司?你说出来!我都可以谈,都可以答应!”

“我需要你尊重我的决定。” 我直视着她的眼睛,“我要离婚。”

“那你要我怎么做?” 她的声音开始发抖,“跪下吗?”

“你还是不明白吗?” 我轻轻推开她的手,“问题不在于钱,而在于尊重。你到现在还觉得钱能解决一切。”

“建泽!” 她冲过来挡住我的去路,泪水把她的妆都冲花了,露出淡淡的黑眼圈。

“没了你,我根本没法活下去。”

“把离婚协议签了。”我扭身朝着门口走,“我的律师会跟你联系。”

自打我认识她到现在,这还是头一回见她这么失态。

以前那个不管啥时候都镇定得很的宋舒意,好像一下子不见了,眼前就只是个满是绝望的女人。

“张建泽!”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又尖又利,“你真觉得创业是件容易事?要是没有我帮你,你连间办公室都租不起!”

我停下脚,没回头:“那就算我失败了也认。至少,那是我自己选的路,输了也甘心。”

等我走出那栋楼,外面的太阳晃得我眼睛生疼。手机嗡嗡地震起来,是赵景徽发的信息:“你咋样啊?还好好的不?”

我回他:“好着呢,而且现在更想把创业这事干成了。今晚咱哥俩好好聊聊。”

那天晚上,我们俩熬了一整夜,就为了把商业计划弄得更完善些。

到了凌晨三点,我那部老手机突然震了下,收到条短信,是宋舒意用“宋洁”那个号发的:“建泽,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祝你能过得幸福。”

我盯着这条短信看了好半天,心里琢磨着,这到底能不能信啊?但不管咋说,我已经选好了自己要走的路,肯定不会回头了。

“咋了?”赵景徽从写代码的屏幕上抬起头问我。

我把手机递给他看,他吹了声口哨:“这是服软了?”

“不清楚。”我摇了摇头,“但不管她啥意思,明天咱就开始找投资人。”

赵景徽笑了:“舒意集团的那些对手们,估计会对咱这项目挺感兴趣。”

窗外,第一缕光把黑沉沉的夜撕开了个口子。这三年来,我头一次觉得未来好像有好多好多可能——这可不是靠别人给的,是靠自己双手能拼出来的。

我在赵景徽家的沙发上整整窝了一个礼拜,笔记本电脑的散热风扇一直嗡嗡响,屏幕上是我们改了二十七遍的商业计划书。

“老赵,你瞅瞅这段技术架构的描述——”我转过头,却看见他正皱着眉头看手机。

“你看,”他把手机屏幕转过来给我看,“这都第三个猎头打电话来了,说给一百五十万年薪,让我去国外。”

我冷笑一声:“她还真是够执着的。”

我翻出三年前的旧硬盘,找到了当年被宋舒意否掉的那个原始方案。那时候,她靠在我怀里,手指在屏幕上滑来滑去,说“这商业模式太不实际了”,“市场调研做得一点都不深入”,“想把这技术做出来,难度太大了”。现在再看,她当时标红的那些地方,正好是现在行业里最前沿的领域。

她其实早就看明白一切了,却故意让我守着个普通岗位,不让我往前冲。

赵景徽家的沙发,比我想的要硬多了。我一翻身,腰就撞到了一根弹簧,疼得我一下子就醒了。

早上的阳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我眯着眼看了下手机——早上六点二十三分。

厨房里传来咖啡机嗡嗡的声音。我一边揉着腰一边坐起来,看见赵景徽已经在笔记本电脑前忙开了,桌上扔着好几个空的红牛罐子。

“早上好啊,老板。”他头都没抬,跟我打了个招呼,“昨晚睡得咋样?”

“感觉像是在钉子上躺了一夜。”我伸了伸酸疼的背,“你天天都起这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