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人家：（一百零二）双喜魂归初始地，孙辈续写人生路

老双喜正在社区书记处大喊大叫：“我三天没吃饭了，没人管我。”40多岁的女书记一听很生气，说：“这太不像话了，领我找你儿子女儿去。”这时，社区门口已聚集起一些人们，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二女儿这时正好赶到了。听着人们议论：“这么大岁数的老汉，子女不管，三天没吃饭，太不像话了。”二女儿羞噪的满脸通红。

正这时，老邻居月牙儿妈说：“这老汉瞎说呢！人家二女儿多少年来，月月给钱。一来他爹这儿，什么东西都给带的全全的。现在每天在这儿伺候着，怎么会三天没吃饭呢？”贾沛的媳妇也说：“这老汉老年痴呆了，瞎说呢。”

二女儿走过去，问双喜：“中午吃什么了？”双喜想了想：“大米饭，过油肉。”二女儿又问：“那刚才为什么说三天没吃饭呢？”双喜说：“我刚才忘了。”人们大笑。书记说：“这老汉，我还以为是真的呢。不过，如果是老年痴呆的话，真得注意，别让自己跑出来走丢了！”二女儿说了声：“谢谢！”就领着双喜回来了。

后来，双喜又多次给媳妇们、侄儿等打电话，说三天没吃饭。幸亏这些人都了解情况，没人相信。二女儿心想：“怪不得人们说，谁伺候老人谁落埋怨，现在自己可体会到了。不过，都是病闹的，没办法。父亲没病的时候，根本就不是这样。”因此，她毫不怪怨。

一天，双喜忽然有些明白了，问：“我病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大女儿也不来看看我？”二女儿不敢让他知道姐姐已去世，只说：“她也身体不好，有病过不来。”双喜说：“那你拨通她家电话，我问问她。”二女儿只好把姐姐家电话拨通了。大外甥接的电话。他也说：“我妈有病住院了。”双喜还不相信。

这时，二儿子正好来了，又问二儿子。二儿子觉得瞒不过去了，只好说：“大姐不在了。”双喜一听，问道：“是不是死了？”二儿子点了点头。双喜又问二女儿什么时候的事。二女儿说：“你忘了，你在我们家时，有一次我两三天没在家，我小姑子来给做的饭？就是那次。”

双喜努力回想了一下，忽然号陶大哭，说：“你怎么走到我的前头了？哎呀！这咋办呀！从小我就说的你多一些，还打过你，都是嫌你不争气，都是为你好呀！”双喜哭了一会儿，就说要上床睡觉呀！

双喜的神志已经乱了。他睡在床上，忽然对着空中生气地说：“你抱住我煤油桶干啥？我不卖煤油，咱们俩家吃什么？”二女儿问：“这是和谁吵架呢？”双喜说：“和贾润女人。"

二女儿说：“贾润女人已死了60多年了，你怎么和死了60多年的死人吵架呢？”双喜说：“这不又来了，又抱住煤油桶不让我走。”还说已经死了10多年的帅府街的女人刚才来了，给他送来以前欠的拉炭钱600块钱。

又过了几天，双喜呼吸有些困难，二女儿给买了吸氧机；又说感到家冷，二女儿的儿子又给买了个电热风扇。

后来，双喜精神很不好。二女儿和二儿子又送到医院。大夫检查后说：“内脏已经全部衰竭了，不行了，输上几天营养液回家吧。”

不料第二天，双喜的左脚和左腿全部成了黑紫色。大夫全身透视后，说两条腿里全是血拴了，右腿和右脚也很快会变成黑紫色。另外，胃里有个瘤子，估计是癌症。这两样如果是年轻一些的，都得做手术。老汉已经没多长时间了，没必要了。

输了两天液，双喜又要回家，说：“把我弄来医院干什么？”于是只好又回了家。

一天下午，双喜睡梦中忽然睁开眼，对二女儿说：“你妈说我老成啥了。”二女儿问：“我妈来了？”双喜“嗯”了一声。二女心想：“我妈走时70岁，又比较胖，我爸已经84岁了，又很瘦。肯定显得老多了。”

一天晚饭后。双喜睡着了，二女儿在沙发上织毛衣。忽然电灯一会儿灭了，一会儿又自己着了。几次以后，灯虽亮着，但昏惨惨的，比平时暗了不少。

忽然，双喜从口袋里掏出200块钱，说家里来了许多人，让二女儿去买些羊肉、猪肉来。二女儿问：“都是谁来了？”双喜说：“有你妈，你姐，你大弟弟，还有贾润，贾润女人，还有你死去的大老妈。”二女儿听得全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但又不敢说不给买，只好说：“现在天黑了，卖肉的下班了。明天再买吧。”

过了一会儿，双喜又说：“以后，那两个弟弟，你得管哪！”二女儿说：“人家过得也不错，以后老了都有退休费。哪用得着我管？”不料，双喜突然放声大哭，说：“这还是亲姐姐呢！你不管他们，以后谁管他们？”二女儿一看，急忙说：“行，不管是谁，我都管。”双喜这才不哭了。

从这天开始，双喜连着一个星期，稀大便不断。尽管刚换了卫生垫，还是弄到了被褥上。二女儿只好三套被褥轮着拆洗，轮着换，弄得挺紧张。

一天，已是晚上八点多了，外面下起了雪。二儿子回来后，说开车先送送二姐。

二女儿走时，双喜留恋的目光追着她，直到她出了门。

半夜，双喜先是觉得自己出不来气，憋得难受。后来，便轻飘飘地出了家门，向远处飘去。他觉得自己又成了四岁的幼童小四。他看见自己的亲生父母远远地望了他一眼，便消逝在云雾中。他想，自己离开胡家太年长了，亲生父母也不亲了。于是，他在黑暗中，努力寻找着把自己拉大的养父母，却怎么也找不着。

他一转身，却见自己的妻子仙存和慧子二人相伴而行，后面还跟着同学巧英，她们三人还都是十七、八岁模样，俏丽可人。他急忙上前询问：“你们三个怎么走到一块儿了？”那三人看了看他，似乎并不认识，只顾走自己的路。他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不理自己。

这时，他却看见养父养母迎面而来，养母热泪盈框，说了声：“双喜，跟妈走吧。”他激动地连喊几声：“妈！”，就随着养父母而去。

睡在外面厅里，和双喜仅隔一扇玻璃窗子的二儿子迷迷糊糊听双喜叫了几声：“妈！”就说：“睡吧，天还早呢。”等他上午六点多起来一看，父亲已经去世了。就赶紧给二姐打电话。

二女儿来后，一摸父亲胸部还很热，想起有本医书上说，人刚去世后，大脑还有感知，还有思维。于是，急忙趴在父亲耳边大声说：“爸，你就放心吧，不管什么事，都有我哪！”于是和二弟弟流着泪给老父亲擦洗身体，换装老衣服。

三弟弟，还有弟媳们，孙子们，外孙们，侄儿们等都来了。弟弟们买了棺木，把父亲葬在了贾家祖传坟地里。

当他们离开墓地时，似乎传来了隐隐的笙和二胡等鼓乐的声音，再凝神细听，原来是凛冽的北风嘶吼着，不断地卷起枯草、树叶在坟地里打着转，发出哨子一样的忽高忽低的声音。

后来，二女儿实现了自己对老父亲的承诺，把养殖场赚的10万块钱全部给了三弟弟。后来又让得了心梗，不能继续开出租车的二弟弟和自己一块儿照顾小郑，先后给了二弟弟20多万，使他度过了最困难的阶段。

从此后，每年，几个子女及孙子女，外孙子女都一块儿来给双喜上坟。现在孙辈已经三、四十岁了，都书写着自己的人生道路。

其中二孙子在一个全国性的大型私营病理检测机构任部门负责人，媳妇是硕士研究生，在一家会计事务所任注册会计师；三孙子在华为任工程师，媳妇也是硕士研究生，牙医。

大女儿跟前的二外孙夫妻俩现都是处级干部；二女儿跟前的小外孙自己开的公司被命名为云城市高、精、尖技术企业，正在拓展海外市场；二女儿跟前的外孙女儿两口子在深圳自己办了个公司，产品出口北欧市场。

双喜的84年漫长而艰难的一生，终于有了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