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婆婆没社保，我算清养老账单后连夜分手

周末的阳光裹着暖意，透过陈默家的旧纱窗，在水泥地上织出一片斑驳的网。我蹲在客厅择芹菜，翠绿的茎秆在指缝间沙沙作响，突然被一道硬丝硌得指尖发疼——我倒抽口气，低头一看，指甲缝里卡着半根纤维，红得刺眼。

厨房传来“刺啦”一声油响，准婆婆张阿姨探出头，围裙上沾着星点面粉：“小满，你爱吃辣不？我今早特意去菜摊挑的辣椒，自家种的，香得很！”她眼角的皱纹堆成花，声音里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我应了句“少放点”，抬头时正撞进她的目光。那双手搭在我肩上，糙得像砂纸，指节因为常年搬菜肿成小馒头。她挨着我坐下择菜，絮絮叨叨：“小陈说你们年底要买房？我这儿还有两万块，卖了老家那亩地的钱，你们拿去凑首付。”

我喉咙突然发紧，刚要推拒，她又轻声补了句：“就是我这把老骨头啊，以后要是病了……可别拖累你们。我没社保，新农合去年才开始交，报销少得可怜……”

抽油烟机的轰鸣猛地刺耳起来。我盯着手里的芹菜，眼前突然闪过上周和我妈的视频——她皱着眉：“小满，不是妈势利，你二姨家表姐嫁的那家，公婆没退休金，现在俩孩子要养，婆婆住院又掏了八万，小两口天天摔碗。”

“发什么呆呢？”陈默从阳台晃进来，发梢还滴着水，伸手揉我头发，“我妈今早四点就去菜市场挑活鱼了，说你上次夸清蒸鱼鲜。”他身上带着熟悉的蓝月亮洗衣液味，可我望着他眼里的期待，喉咙像塞了团棉花。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小芸的消息弹出来：“我表姐离婚了，婆婆糖尿病要长期透析，男方卖了车还不够，现在怪我表姐不肯回娘家借钱。”我盯着屏幕上的字，突然觉得手里的芹菜重得拿不住。

那晚我没睡踏实。陈默老家的床垫硬得像石板，我翻来覆去，听着隔壁房间传来张阿姨轻微的鼾声，想起陈默说过的话——两年前她在超市当理货员摔了一跤，肋骨裂了三根，住院费还是陈默工作后攒的钱。

“怎么了？”陈默迷迷糊糊翻个身，手臂圈住我腰，“是不是床太硬？等咱们买了房，一定挑个软乎的床垫。”他的体温透过睡衣传来，我缩进他怀里，却觉得心口压着块大石头——他的工资在二线城市刚够还房贷，要是张阿姨生场大病，我们拿什么兜底？上个月他妹妹考研报班，五千块还是刷的我的信用卡。

转折来得比想象中快。

三个月后，我们看中套两居室，中介说房东急卖，价格能再压三万。我数着银行卡里的存款，正盘算着凑首付，张阿姨的电话突然打进陈默手机：“小默，妈今早头晕得厉害，县医院说脑供血不足，要住院观察……”

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人鼻子发酸。我蹲在医院走廊的塑料椅上，听医生翻病历：“老人家这情况得长期吃药，每年最好做次全身体检。没职工医保的话，新农合报得少，自费部分大概得准备两万。”

陈默捏着缴费单的手指泛白：“妈，不是说最近没不舒服？”

张阿姨缩在病床上，灰毛衣裹得严严实实，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就偶尔晕两下，想着忍忍就过去了……”

我躲进楼梯间给我妈打电话，声音带着哭腔：“妈，这两万要是出了，咱们买房的首付就差五万了。”

电话那头叹气：“小满，你们谈四年我没拦过。可过日子不是风花雪月，你爸上月住院，医保报了七成，咱们就掏三千。要是换成没医保的老人，一次住院就能掏空小家庭。”

那晚我们在医院附近的小旅馆吵架。褪色的墙纸印着过时的牡丹花，空调“嗡嗡”吹着热风。陈默红着眼眶：“我妈养我这么大，我不能不管她！”我急得眼泪直掉：“我没说不管！可咱们以后要生孩子，奶粉钱、学区房，哪样不需要钱？你妈才55，要是到70岁，这二十年得多少医疗费？”

他突然愣住，沉默好久才说：“要不把我妈的老房子卖了？县城那套能卖十五万，加上我的存款……”

“卖了她住哪儿？”我打断他，“住咱们六十平的两居室？等孩子出生，四个人挤在一块？”

空气像凝固了。陈默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原来你早就觉得我妈是负担。”

“不是这样的！”我抓住他胳膊，“我只是怕……怕咱们的爱情在现实面前，根本不值钱。”

一周后我去陈默公司找他，在楼下撞见他妹妹小慧。小姑娘眼睛肿得像两颗桃子：“姐，我哥不让我告诉你，可我实在憋不住——咱妈把老家的地契偷偷卖了，说要给你们凑买房钱，结果被中介骗了，只拿到八千块……”

我脑子“嗡”地一声。那晚跟着陈默回老房子拿东西，我翻到抽屉最底层的一沓药费单，最上面那张是去年的，“高血压药 自费1280元”几个字刺得眼睛疼。

“你早就知道？”我捏着单子问他。

他低头收拾行李，声音闷得像从地底下冒出来：“我妈说怕你有压力，不让说。”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张阿姨时，她往我手里塞了个红布包，里面是对银镯子，刻着模糊的牡丹花。当时我觉得土，现在摸着镯子上的刻痕，突然鼻子发酸——那上面还沾着她手心的温度。

我们终究还是分了手。不是不爱了，是我终于懂了，风花雪月的爱情能扛过暴雨，却扛不过生老病死的账单。

上个月路过陈默公司楼下，看见他和个穿护士服的姑娘有说有笑。听同事说，那姑娘爸妈都有退休金，家里还有套学区房。

今天整理旧物，翻出那对银镯子。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上面，泛着淡淡的光。突然想起张阿姨包镯子时的话：“这是老物件，以后你们有了孩子，传给孙女。”

现在才明白，有些期待，从一开始就错付了。

要是你，会为了爱情赌上后半辈子的安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