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小说:表嫂的一段情愫
发布时间:2025-05-26 15:10 浏览量:15
傍晚,徐大辉骑着电动车经过十字街时,车头灯扫过转角处的玻璃门,“映蓉理发店”五个红色LED灯箱字在暮色里明明灭灭。
他刹车时鞋底蹭到路边石子,忽然想起三年前表哥表嫂离婚那天,表嫂拖着行李箱从单元楼出来,他躲在楼道里没敢打招呼,只看见她后颈新烫的卷发在风里飘了一下,像只想要振翅的蝴蝶。
理发店的玻璃门有点松,徐大辉推门时发出“吱呀”声。
陈映蓉正在给一个老太太染头发,抬头看见他,指尖还沾着栗色染膏,愣了两秒才笑起来:“大辉啊,怎么有空来?”
她围在胸前的紫色围裙上有块淡色污渍,像是洗发水的痕迹,发梢别着个褪色的粉色发卡,还是三年前见过的那个。
“路过,想剪头发。”徐大辉把电动车钥匙攥在手里,金属扣硌得掌心发疼。
店里摆着两张老式转椅,墙上的镜子蒙着薄薄一层发屑,墙角的塑料筐里堆着儿童卡通围布,还有几瓶廉价洗发水,飘着甜腻的茉莉香。
老太太坐在椅子上打盹,陈映蓉用梳子轻轻拨开她的白发,动作轻得像在哄小孩。
“先坐会儿啊,王姨这头要等二十分钟。”陈映蓉指了指靠墙的长沙发,又从柜子里拿出个搪瓷缸,“喝热水还是茶?”
徐大辉这才注意到她左手腕上有道淡褐色的疤,像条小蜈蚣趴在细腻的皮肤上——以前在表哥家吃饭时,她总穿长袖衬衫,从来没露过。
“茶吧。”徐大辉坐下时,沙发弹簧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墙上挂着面穿衣镜,镜框掉了块漆,露出底下的木头茬。
他从镜子里看见陈映蓉弯腰拿茶叶的背影,围裙带子在腰间打了个松垮的结,露出后腰一小截皮肤,白得像刚蒸好的米糕。
“大辉现在还在汽修厂上班?”陈映蓉把茶杯递过来,指尖沾着几片茶叶。
徐大辉注意到她指甲剪得很短,没涂指甲油,指腹上有淡淡的茧子,应该是常年拿剪刀磨出来的。
他突然想起以前在表哥家,她总戴着蕾丝手套擦家具,连茶杯垫都要摆成对称的菱形。
“嗯,还是修车。”徐大辉吹了吹水面的茶叶,想起上次见她还是在表哥表嫂离婚后的家庭聚会上。
那时候她穿着黑色连衣裙,头发盘得整整齐齐,脸上没什么表情,像尊精致的瓷像。
后来听说她分了套老房子,带着积蓄搬出来开店,没想到再见面是在这样的小店里。
王姨的头发染好了,陈映蓉帮她围上蓝布,拿起剪刀时手腕灵活地转了个圈,剪刀“咔嚓”一声张开开始剪了起来。
徐大辉盯着她的手看,发现她剪发时嘴唇微微抿着,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比记忆中住在商品房里的表嫂更生动些。
“大辉,你头发有点自然卷,要不要试试碎剪?”陈映蓉忽然回头,剪刀尖在灯光下闪了一下。
徐大辉这才意识到自己盯着她看了太久,慌忙低头喝茶,热水烫得舌尖发麻:“行,你看着办。”
店里的挂钟敲了七下,王姨付了钱慢悠悠走出去,陈映蓉把转椅擦干净,朝徐大辉招手。
他坐下时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味,混着一点焗油膏的香气,比以前用的玫瑰香水更接地气。
“离婚后就没见过你,听说你开店了,没想到是真的。”徐大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胡茬冒了出来,显得脸更方了。
陈映蓉把围布系在他脖子上,手指在他后颈处轻轻一捏:“嗯,离了就搬出来了,住老房子太闷。”
她的语气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事。
剪刀在发间游走,细碎的头发落在围布上。
徐大辉从镜子里看见陈映蓉的侧脸,离婚三年,她眼角多了些细纹,下颌线却更清晰了,不像以前总带着点浮肿。
记得表哥总说她“懒”,连面膜都懒得敷,现在倒显得利落清爽。
“表哥……后来联系过你吗?”话一出口徐大辉就后悔了,指甲掐进掌心。
陈映蓉的剪刀顿了顿,又继续剪起来,动作比刚才慢了些:“没,听说他又找了个年轻的。”
她嘴角扯出个笑,却没到眼底,“离都离了,各过各的呗。”
店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剪刀的“咔嚓”声和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徐大辉看见自己后颈的头发被剪下,露出青白的皮肤,像被剥去一层壳。
他想起十六岁那年第一次去表哥家,陈映蓉穿着碎花连衣裙给他端水果,那时候她还是个shy的新媳妇,说话轻声细语,连笑都用手捂着嘴。
“好了,看看怎么样?”陈映蓉放下剪刀,拿过镜子从身后递过来。
徐大辉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头发短了不少,层次打得很自然,显得脸小了一圈。
他摸了摸发尾,触感柔软:“挺好的,比以前在县城剪的强。”
“喜欢就好,以后常来。”陈映蓉解下围布,抖了抖上面的头发,“一共十五块。”
徐大辉从钱包里掏出二十块,她找钱时指尖触到他掌心,像片羽毛轻轻划过。
他慌忙把钱塞进裤兜,听见自己心跳得厉害,像有只兔子在胸腔里乱撞。
出了理发店,夜风带着点青草香。
徐大辉跨上电动车,回头看见陈映蓉正在关店门,紫色围裙还没来得及解,身影在玻璃门后晃了晃。
他发动车子时,听见她在身后喊:“大辉,路上慢点开!”声音清亮得像春天的溪水。
接下来的半个月,徐大辉往理发店跑了三趟。
第一次是剪刘海,第二次是修鬓角,第三次他自己都找不出理由,只好说“想修修发尾”。
陈映蓉每次见他都笑,把转椅擦得干干净净,还给他泡不同的茶——茉莉花茶、菊花茶、大麦茶,有次甚至拿了袋速溶咖啡,说是客人送的。
“大辉,你这头发长得真快。”陈映蓉用梳子挑起他的头发,剪刀在阳光下闪了闪,“是不是该换个发型了?”
徐大辉盯着她胸前的围裙带子,看见上面新添了道口子,像是被剪刀划开的:“你说换啥样的?”
“要不试试侧分?你额头挺宽的,露出来好看。”她的指尖轻轻拨弄他的刘海,徐大辉闻到她身上的茉莉香,比上次更浓了些,可能是刚换了洗发水。
他忽然想起汽修厂的小张说过,女人换洗发水,有时候是为了换心情。
“听你的。”徐大辉闭上眼,感觉剪刀在额前游走,有细碎的头发落在睫毛上。
陈映蓉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额头,像春风吹过湖面,荡起细小的涟漪。
他想起三年前在表哥家的阳台上,她晒被子时不小心碰掉了花盆,他伸手去接,两人的手在半空相撞,花盆摔碎在地上,泥土里露出半粒没发芽的种子。
“好了,睁开眼看看。”陈映蓉的声音带着点笑意。
徐大辉睁开眼,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侧分露出额头,显得精神了不少。
他摸了摸鬓角,修剪得很整齐,连耳朵后面的碎发都修得干干净净:“真不错,你手艺挺好的。”
“瞎剪呗,都是给小孩和老人剪,要求不高。”陈映蓉把剪刀放进消毒盒,“不像你们年轻人,讲究造型。”
她转身去拿扫帚,徐大辉看见她围裙口袋里露出半截橡皮筋,粉色的,带着白色小花图案,和她发卡的颜色一样。
“其实你可以试试给年轻人剪,现在镇上也有不少小年轻。”徐大辉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朋友圈,“你看,我朋友圈里好多人问我在哪剪的头发,我说你这儿手艺好,收费便宜。”
屏幕上显示着他昨天发的照片,配文是“十字街宝藏理发店”,底下有二十多个赞。
陈映蓉凑过来看,头发扫到徐大辉的手背,痒痒的:“真的假的?别逗表嫂了。”
她的脸离他很近,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徐大辉能看见她眼角的那颗小痣,以前在表哥家从没注意到。
“当然真的,明天就有几个兄弟过来。”徐大辉把手机塞进裤兜,“你放心,都是老实人,不会闹事。”
他故意把“表嫂”两个字咬得很重,说完又有点后悔,怕她听出别的意思。
陈映蓉直起身子,把扫帚靠在墙上:“那敢情好,要是有年轻人来,我就进点好的发胶、定型水。”
她从柜子里拿出个笔记本,歪着头想了想,在纸上写下“发胶、定型水、彩色皮筋”。
徐大辉看见她写字时手腕悬空,字迹工整得像学生作业,想起表哥曾吐槽她“没事就爱抄歌词”。
“对了,你这儿有没有Wi-Fi?”徐大辉突然想起什么,“现在年轻人剪头发都爱刷手机,没网不方便。”
陈映蓉摇摇头,围裙带子滑到肩膀上,她伸手去扶,露出锁骨下方一小片皮肤:“哪有那玩意儿,我连智能机都是去年才换的。”
“我帮你装一个吧,不贵,我认识人。”徐大辉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就有点紧张,怕她拒绝。
陈映蓉愣了愣,随即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那太好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她掏出手机,屏幕上贴着hello kitty的贴纸,Home键都磨得发亮。
“不用,小事情。”徐大辉摆摆手,“明天我带设备来,一会儿就装好。”
他想起汽修厂隔壁的电信营业厅,小张的舅舅在那儿上班,装宽带应该能打折。
陈映蓉还要再说什么,门口进来个抱小孩的妇女,她赶紧迎上去,围裙带子又松了。
徐大辉站在一旁看着她给小孩围上卡通围布,轻声哄着“宝宝乖,剪完给糖吃”,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比记忆中任何时候都鲜活。
以前在表哥家,她总是端着“表嫂”的架子,说话做事都规规矩矩,现在却像棵扎根泥土的树,枝叶舒展,自在生长。
离开理发店时天已经黑了,徐大辉摸出手机给小张发消息,问宽带安装的事。
屏幕蓝光映在他脸上,他看见自己嘴角微微上扬,赶紧抿住嘴。
路过便利店时他拐进去,买了包茉莉花茶和一袋小熊饼干,想起陈映蓉说过“来剪发的小孩都爱吃甜的”。
第二天中午,徐大辉带着路由器和网线来到理发店。
陈映蓉正在给一个中年男人刮胡子,看见他扛着工具箱进来,手里的剃刀差点掉地上:“大辉,你还真来了?”
她声音里带着惊喜,围裙上沾着点泡沫,像朵开在紫色布料上的小花。
“说了来就来,我办事你放心。”徐大辉把工具箱放在地上,掏出螺丝刀,“路由器放哪儿合适?”
陈映蓉指了指墙角的柜子:“就那儿吧,电线能藏起来。”
她帮着递工具,袖口挽到肘部,露出小臂上淡淡的青筋。
装路由器时徐大辉不小心碰倒了柜台上的玻璃瓶,里面的彩色发卡撒了一地。
两人蹲下来捡,陈映蓉的手碰到他的,又迅速缩回去。
徐大辉看见她耳尖有点红,像涂了层淡色胭脂,想起小时候偷摘邻居家的桃子,咬一口,汁水也是这么粉粉的,甜中带点酸。
“好了,试试能不能连上。”徐大辉擦了擦手,掏出手机搜索Wi-Fi,“密码是12345678,简单好记。”
陈映蓉跟着输入密码,屏幕上跳出“已连接”的提示,她笑起来:“这下好了,小孩剪头发时能看动画片,大人也能刷抖音了。”
“以后你可以拍点剪发视频,发抖音上,说不定能火。”徐大辉收拾工具箱,看见柜台上的小熊饼干,“这是给小孩的?”
陈映蓉点点头,从袋子里拿出一块,掰成两半:“对啊,哄哄他们,不然剪头发老哭闹。”
她把半块饼干递给他,“你要不要吃?”
徐大辉接过饼干,咬了一口,甜腻的奶香在嘴里散开。
陈映蓉看着他笑,自己也咬了一口,碎屑掉在围裙上。
两人站在柜台前吃饼干,像两个偷糖吃的小孩,谁都没说话,只有挂钟在“滴答”作响。
下午果然来了几个年轻人,都是徐大辉的朋友。
陈映蓉有点紧张,给第一个男生剪发时手都在抖:“想剪啥样的?”
男生掏出手机,展示屏幕上的网红发型:“就这个,两边推短,中间留长。”
陈映蓉盯着图片看了会儿,拿起剪刀,手腕又灵活地转了个圈。
徐大辉坐在沙发上看她剪发,发现她虽然没剪过潮流发型,但手法很稳,推子在男生头上走得很顺,碎发簌簌落在围布上。
剪完后男生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掏出手机拍照:“姐,你这手艺可以啊,比县城里一百多块的剪得还好!”
陈映蓉笑了,从围裙口袋里掏出颗糖递过去:“喜欢就好,下次带朋友来。”
男生接过糖,放进嘴里嚼得咯咯响:“必须的!以后就认准你这儿了。”
他扫码付款后蹦跶着出去,阳光透过玻璃门照在陈映蓉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没想到真能剪好。”陈映蓉擦了擦手,眼睛亮晶晶的,“多亏你带他们来,不然我还不敢接呢。”
徐大辉看着她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小时候在河边看星星,水面倒映着星光,一闪一闪的,和现在她眼里的光一样。
“以后多练练,你肯定行。”徐大辉站起来,拍了拍裤腿,“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
陈映蓉送他到门口,风掀起她的围裙带子,她伸手按住,露出手腕上的疤:“路上慢点开,明天见。”
骑电动车回去的路上,徐大辉忍不住哼起歌。
路边的槐树开了花,白色的花瓣落在车把上,他想起陈映蓉发卡上的小花,和这槐花很像,都是淡淡的、不张扬的美。
路过超市时他拐进去,买了瓶护手霜,想起她剪发时指尖的茧子,应该需要好好保养。
之后的一段时间,徐大辉几乎每天都去理发店。
有时候是剪头发,有时候是帮着接待客人,更多时候只是坐着陪陈映蓉聊天。
有次陈映蓉不小心提起从前:“你表哥以前最讨厌我开店,说女人就该在家待着。”
说完她立刻闭了嘴,低头给客人染头发,耳尖又红了。
入夏后,理发店装了台旧空调,嗡嗡响着吹出热风。
徐大辉找了个休息日,买了工具来修。
陈映蓉递毛巾给他,看他趴在窗台上拆空调外机,汗水湿透了T恤,后背的肌肉线条隔着布料若隐若现:“大辉,要不别修了,买台新的吧。”
“修修还能用,买新的费钱。”徐大辉擦了把汗,指尖摸到空调外机的螺丝,“再说了,我学过汽修,修空调小菜一碟。”
他扭头冲她笑,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他脸上镀了层金边。
陈映蓉突然觉得喉咙发紧,转身去倒水,却碰倒了桌上的发胶瓶。
空调修好那天,陈映蓉煮了绿豆汤。
两人坐在沙发上喝,玻璃碗里浮着几片薄荷叶,清凉的香气弥漫在店里。
徐大辉看见陈映蓉的头发被汗水粘在额角,伸手想帮她拨开,又猛地收回手,假装去拿桌上的扇子。
“大辉,谢谢你啊,总帮我忙。”陈映蓉低头搅着绿豆汤,勺子碰到碗壁发出轻响,“等我攒够钱,一定请你吃顿好的。”
徐大辉看着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突然很想伸手摸摸她的脸,像摸一只受伤后躲在壳里的蜗牛。
“小事儿,别总说谢谢。”徐大辉把空碗放在桌上,“再说了,你给我剪头发也没收过钱,算两清了。”
其实他每次来都偷偷把钱放在柜台上,等陈映蓉发现时他已经走了,只好发消息说“预存的剪发费”。
陈映蓉没再说话,只是轻轻笑了笑。
窗外的蝉鸣声突然变得很响,阳光透过玻璃门照在她身上,把她的影子和徐大辉的影子叠在一起,像幅模糊的画。
徐大辉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盖过了空调的嗡嗡声,他知道,有些东西正在心里悄悄发芽,像春天里顶开泥土的种子,不管怎么压,都要往上长。
立秋那天,徐大辉带了袋糖炒栗子来理发店。
陈映蓉正在给一个小女孩编辫子,看见他手里的纸袋,眼睛亮起来:“哟,哪来的栗子?”
小女孩立刻转过头:“阿姨,我要吃栗子!”
陈映蓉刮了刮她的鼻子:“小馋猫,等编完辫子就吃。”
徐大辉把栗子放在柜台上,看着陈映蓉灵巧地给小女孩编三股辫,发卡上的小花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给他编辫子的样子,也是这样温柔的动作,这样耐心的神情。
“来,吃栗子。”陈映蓉递给他一颗剥好的栗子,果肉金黄发亮,“我记得你以前爱吃甜的。”
徐大辉接过栗子,指尖触到她的手指,比上次更凉了些,可能是刚用冷水洗过手。
栗子很甜,带着焦糖的香气,他却觉得喉咙发紧,差点噎着。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陈映蓉笑着递过纸巾,“对了,今天有个小伙子说要办会员卡,问能不能打折。”
她从抽屉里拿出个小本本,上面记着几个名字,“你说我要不要弄个会员制度?充一百送二十什么的。”
“行啊,现在都流行这个。”徐大辉又剥了颗栗子,放进嘴里慢慢嚼,“我帮你设计个会员卡吧,印上你的店名和电话。”
他想起汽修厂的会员卡模板,稍微改改就能用。
陈映蓉眼睛一亮:“那太好了,我正愁不会弄呢。”
两人凑在手机前商量会员卡样式,陈映蓉的头几乎靠在徐大辉肩上,他能听见她轻微的呼吸声。
屏幕蓝光映在她脸上,睫毛的阴影投在脸颊上,像蝴蝶的翅膀。
徐大辉闻到她头发上的茉莉香,混着栗子的甜香,突然有种想把她拥进怀里的冲动。
“就这个吧,简单大方。”陈映蓉指着屏幕上的设计图,“明天就去打印店做。”
她扭头看徐大辉,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看,眼神有点奇怪,不禁往后退了退:“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没……没事。”徐大辉慌忙低头,栗子壳在手里捏得粉碎,“就是觉得你现在这样挺好的,比以前开心。”
陈映蓉愣了愣,嘴角慢慢扬起:“嗯,自己开店虽然累点,但心里踏实。”
她顿了顿,又轻声说:“谢谢你,大辉,一直陪着我。”
店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挂钟的“滴答”声和外面偶尔路过的电动车铃声。
徐大辉看着陈映蓉的眼睛,想说点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想起三年前表哥表嫂离婚时的场景,那时的陈映蓉眼神里满是失落,而现在,她眼里有了光亮,有了对生活的期待。
“表嫂……”徐大辉终于开口,声音却沙哑得厉害,“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随时说。”
他故意又喊了“表嫂”,像个倔强的孩子,明明想靠近,却又怕被看穿心思。
陈映蓉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孩子,跟表嫂客气啥。”
这声“傻孩子”让徐大辉心里一酸。
他想起自己三十二岁了,还单着,母亲总说他“挑”,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早就被一个人占满了,容不下别人。
而这个人,现在就站在他面前,穿着紫色围裙,头发别着粉色发卡,眼里映着他的影子。
深秋的一个傍晚,徐大辉照常来理发店。
推开门却发现店里没开灯,陈映蓉坐在转椅上,头埋在臂弯里。
他心里一惊,慌忙打开灯:“表嫂,怎么了?”
陈映蓉抬起头,眼睛红红的,脸上有泪痕,手里攥着张纸。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徐大辉快步走到她面前,看见她手里的纸,上面写着“房屋租赁合同到期通知”。
他立刻明白了:“房东不续租了?”
陈映蓉点点头,眼泪又掉下来:“说要涨房租,涨到三千,我根本付不起……”
徐大辉在她旁边坐下,想伸手抱抱她,却只能拍拍她的背:“别急,总会有办法的。这片区房租本来就高,不行咱换个地儿,我帮你找。”
陈映蓉抬头看他,睫毛上挂着泪珠:“可是这儿位置好,老客户都认这儿……”
“老客户也会跟着你走的,你手艺好,不怕没生意。”徐大辉掏出手机,“我现在就问朋友,有没有合适的店面。”
他给小张和几个镇上的朋友发消息,不到十分钟就有回复:“汽车站旁边有个店面,以前是卖早餐的,租金两千五,面积跟这儿差不多。”
陈映蓉凑过来看手机,眼泪还没干:“汽车站那边人流量大,就是离居民区有点远。”
徐大辉看着她湿润的眼睛,突然伸手擦掉她脸上的泪:“先去看看再说,说不定合适呢。”
触到她皮肤的那一刻,他的心狂跳起来,手却没舍得拿开。
陈映蓉愣住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徐大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收回手,耳尖烫得厉害:“对……对不起,我……”
没等他说完,陈映蓉突然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大辉,谢谢你,一直对我这么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徐大辉能感觉到她脸上的温度,柔软的皮肤下有轻微的脉动,像春天里解冻的溪水,潺潺流动。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雷,看见陈映蓉的眼睛里有星光在闪,终于鼓起勇气,轻轻握住她的手:“表嫂,我……我喜欢你。”
这句话说出口,店里的空气都变得滚烫。
陈映蓉的眼睛睁得更大了,睫毛微微颤抖,像蝴蝶翅膀在振翅。
徐大辉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反应,感觉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
“大辉,你……”陈映蓉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你知道的,我比你大五岁,还离过婚……”
徐大辉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我不在乎那些,我只知道,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开心。你离婚不是你的错,表哥不懂得珍惜你,是他的损失。”
陈映蓉看着他认真的表情,眼泪又流了下来。
这次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感动。
她想起这一年来,徐大辉默默帮她做的一切——装宽带、修空调、拉客户、设计会员卡,还有每次剪完头发后,他偷偷放在柜台上的钱。
原来有些感情,早就藏在这些小事里,像种子在泥土里慢慢发芽,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其实我……”陈映蓉咬了咬嘴唇,“我也喜欢你,大辉。只是一直不敢说,怕你嫌弃我……”
没等她说完,徐大辉就把她拥进怀里。
她的头靠在他胸前,能听见他剧烈的心跳声。
窗外的暮色渐渐浓了,店里的灯光暖融融的,照在两人身上,像幅温馨的画。
“以后别再说这种傻话了。”徐大辉轻声说,下巴抵着她的头发,“我会一直陪着你,咱们一起找新店,一起把生意做好,好不好?”
陈映蓉点点头,眼泪沾湿了他的T恤,却露出了这一年来最开心的笑容。
半个月后,“映蓉理发店”搬到了汽车站旁边的新店。
开业那天,徐大辉一大早就来帮忙布置,挂横幅、摆花篮、贴窗花。
陈映蓉穿着新买的粉色上衣,头发烫了波浪卷,显得格外漂亮。
小张和几个朋友来捧场,店里热闹得像过年。
“大辉,来,帮我拍张照。”陈映蓉站在店门口,对着镜头笑。
徐大辉举起手机,按下快门的那一刻,阳光正好照在她脸上,把她的笑容照得明亮又温暖。
他知道,从今天起,日子会过得越来越有滋有味。
晚上打烊后,两人坐在新店的沙发上,看着墙上的新镜子。
陈映蓉靠在徐大辉肩上,轻声说:“大辉,谢谢你,让我重新相信爱情。”
徐大辉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愿意接受我。”
窗外,月光如水,一切都那么柔和美好。
理发店的灯箱亮着,“映蓉理发店”五个字在夜色中温柔地闪烁。
徐大辉握着陈映蓉的手,感觉她指尖的茧子触着自己的掌心,像朵开在粗糙土地上的花,虽不娇艳,却无比真实,无比珍贵。
他知道,爱情从来不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与公主,而是两个普通人,在生活的琐碎中互相扶持,互相温暖。
就像他和陈映蓉,一个是汽修厂的工人,一个是理发店的老板娘,曾经隔着“表嫂”和“表弟”的身份,如今却能手牵手,一起迎接未来的每一天。
“以后,我就叫你映蓉吧。”徐大辉轻声说,“不再叫表嫂了。”
陈映蓉抬头看他,眼睛里有星光在闪烁:“好,那我叫你大辉,我的大辉。”
这句话像一颗糖,在夜色中慢慢融化,甜到了心底。
徐大辉抱紧怀里的人,听见远处传来夜市的喧闹声,闻到店里淡淡的茉莉香,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在这间小小的理发店里,和心爱的人一起,慢慢变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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