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宗正阳功

第一章 赤焰少年

大暑的日头烤得青石镇的路面冒烟，镇口的老槐树却投下一片浓荫，树荫里，一个赤着上身的少年正扎着马步，汗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脊背往下淌，在青石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少年叫林炎，是镇上铁匠铺的学徒。他天生异禀，寻常人在这日头下站半个时辰就晕，他却能扎着马步纹丝不动两个时辰，浑身的热气蒸腾，竟引得槐树叶上的露珠都簌簌往下掉。

“小炎，歇会儿吧！”铁匠铺的王掌柜扛着块烧红的铁坯从铺里出来，粗布褂子早已湿透，“再练下去，怕是要把自己烤化了。”

林炎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脸上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滴落，砸在地上“啪”地一声：“掌柜的，我感觉体内有团火在烧，不练舒坦了，晚上睡不着。”

他这话并非夸张。三个月前，他在铺后巷的垃圾堆里捡到块巴掌大的赤铜令牌，令牌上刻着“正阳”二字，背面还凿着团火焰纹样。自那以后，他就总觉得浑身燥热，力气也越来越大，抡起王掌柜的打铁锤竟毫不费力，夜里更是常常梦见自己置身火海，有个白胡子老道在火里教他吐纳的法子。

王掌柜摇摇头，知道这少年的倔脾气。他看着林炎后背那道淡红色的胎记——像团跳动的火焰，心里总隐隐觉得不寻常。青石镇地处偏远，几十年没出过像样的武林人士，可这少年身上的气息，却让他想起年轻时在江湖上见过的那些练家子。

“铛——铛——”

突然，镇外传来急促的铜锣声，伴随着马蹄声和哭喊声。林炎猛地收势，赤着脚就往镇口跑，王掌柜在后头喊他都没听见。

镇口的情景让林炎倒吸一口凉气。十几个骑着黑马的汉子正围着一辆马车，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脸上一道刀疤从额头划到下巴，手里提着柄带血的钢刀，正是附近山头“黑风寨”的寨主。马车旁躺着几个家丁打扮的人，已经没了气息，车帘被砍破，露出里面缩着个穿锦缎的少女，吓得瑟瑟发抖。

“把那玉如意交出来，爷还能饶你一命！”独眼龙用刀挑起车帘，语气凶狠。

少女哭着摇头：“那是我爹给知府大人的贺礼，不能给你...”

“敬酒不吃吃罚酒！”独眼龙怒喝一声，举刀就朝少女砍去。

林炎想也没想，抓起路边一块半大的石头就冲了过去，猛地掷向独眼龙。石头带着劲风，正砸在独眼龙的手腕上，钢刀“当啷”落地。

“哪来的野小子？敢管你黑风寨爷爷的闲事！”独眼龙捂着发麻的手腕，恶狠狠地瞪向林炎。

林炎挡在马车前，胸口起伏，体内那团火又开始烧，连带着眼睛都泛起红血丝：“光天化日，你们敢杀人抢东西？”

“杀的就是你这种多管闲事的！”旁边一个喽啰挥着斧头砍来，斧刃带着风声，眼看就要劈在林炎头上。

王掌柜吓得闭上眼，却听见“咔嚓”一声脆响，接着是喽啰的惨叫。他睁开眼，只见林炎不知何时抓住了斧柄，那精铁打造的斧头竟被他生生捏扁，喽啰疼得抱着手腕在地上打滚。

这下不仅黑风寨的人惊呆了，连镇上围观的百姓都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精铁斧头，别说捏扁，寻常壮汉能举起来就不错了！

独眼龙也愣了愣，随即眼中闪过贪婪：“好小子，有点蛮力！跟爷爷回山寨，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林炎没理他，转身去扶车里的少女：“你没事吧？”

少女摇摇头，怯生生地看着他，眼里满是感激。

“找死！”独眼龙见他无视自己，怒从心头起，拔出腰间的短刀就冲了过来。他的刀法狠辣，刀刀不离林炎要害，显然是想速战速决。

林炎虽然没学过武功，却凭着一股蛮力和灵活的身法左躲右闪。他体内的热气越来越盛，皮肤都泛起淡淡的红色，汗水刚渗出就被蒸发，在头顶凝成一团白气。

“小子，有种别躲！”独眼龙砍了几十刀都没沾到林炎的边，渐渐有些力竭。

林炎突然停下脚步，体内的热气在丹田处聚成一团，又猛地散开，顺着手臂涌向拳头。他想起梦里老道教的法子，深吸一口气，对着独眼龙的胸口就是一拳。

这一拳看似平平无奇，却带着股灼热的气浪。独眼龙被打得倒飞出去，撞在老槐树上，喷出一口鲜血，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你...你练的什么邪功？”

林炎自己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一拳竟有这么大的力道。低头看时，发现掌心竟泛着淡淡的红光，和那块赤铜令牌的颜色一模一样。

“滚！”林炎对着剩下的喽啰怒喝一声，体内的热气让他的声音都带着股灼意。

喽啰们见寨主被打伤，哪里还敢停留，扶起独眼龙就往镇外跑，转眼就没了踪影。

镇口响起一片叫好声，王掌柜跑过来，拉着林炎的手左看右看：“你这小子...藏得够深啊！”

少女也从车里出来，对着林炎盈盈一拜：“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苏婉儿，家父是青州知府苏大人。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我叫林炎，就是个铁匠学徒。”林炎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手心的红光渐渐褪去。

苏婉儿从怀里取出块玉佩，递给他：“这是我家传的暖玉，公子若不嫌弃，还请收下，日后到了青州，可凭此玉佩来府中找我，家父定会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

林炎刚想推辞，王掌柜却在旁边捅了捅他：“拿着吧，这是人家的心意。”

林炎接过玉佩，触手温润，倒让他体内的热气平复了些。

这时，他突然想起那块赤铜令牌，摸出一看，令牌背面的火焰纹样竟比平时亮了些，像是活了过来。他隐隐觉得，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恐怕都和这令牌有关，而梦里那个白胡子老道，说不定也不是凭空出现的。

苏婉儿的家丁很快赶来了，她再三感谢后，跟着家丁上了另一辆马车。临走时，她回头看了林炎一眼，眼里带着一丝好奇。

林炎站在老槐树下，看着马车远去，手里紧紧攥着赤铜令牌和暖玉。他知道，从今天起，自己的日子恐怕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平静了。黑风寨不会善罢甘休，而体内那团越来越盛的“火”，还有那块神秘的令牌，都在预示着他将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夕阳西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后背那团火焰胎记在余晖中仿佛真的燃烧起来。林炎深吸一口气，转身往铁匠铺走去，脚步比平时更加坚定。

他不知道，那块刻着“正阳”二字的令牌，正是三百年前失传的武林绝学《玄宗正阳功》的信物，而他体内的那团“火”，便是正阳功的入门征兆——赤焰气。

一场席卷江湖的风波，正从这个小小的青石镇，悄然拉开序幕。

第二章 令牌玄机

夜幕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压在青石镇的屋顶上。铁匠铺的灯还亮着，林炎坐在熔炉旁，手里捏着那块赤铜令牌，借着炉火的光仔细打量。

令牌边缘有些磨损，显然是有些年头了，正面的“正阳”二字笔锋刚劲，像是用烈焰烧刻而成，背面的火焰纹样更奇，凑近了看，竟能发现火焰的每一道纹路里都藏着细小的符号，密密麻麻，像是某种文字。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些符号？”林炎喃喃自语，用手指在符号上轻轻摩挲。指尖刚触到符号，令牌突然变得滚烫，吓得他差点脱手扔掉。

就在这时，熔炉里的炭火“噼啪”一声爆响，火星溅到他手背上。林炎下意识地缩回手，却发现手背不仅没被烫到，那点火星竟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似的，凭空消失了。而那块赤铜令牌，温度渐渐降了下来，背面的符号却亮起淡淡的红光，像一条条小火蛇在游走。

“难道要用火烤？”林炎心里一动，想起白天打拳时体内的热气让令牌发亮，他小心翼翼地将令牌凑近熔炉的火苗。

令牌遇火，突然发出一阵嗡鸣，背面的符号瞬间变得清晰无比，竟顺着他的指尖钻进了脑海！林炎只觉脑袋一阵剧痛，无数信息像潮水般涌来——那是一套完整的练功心法，从吐纳运气到招式演练，都记载得清清楚楚，最后还有四个大字：“玄宗正阳”。

“这...这是武功秘籍？”林炎又惊又喜，那些信息在脑海里自动组合，形成一幅幅清晰的图谱，正是他梦里白胡子老道所教吐纳法的进阶版本。

按照心法的记载，《玄宗正阳功》共分九重，每练成就会凝聚一道“正阳火”，练至第九重，可聚“正阳玄丹”，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而他体内的那团热气，正是第一重的“赤焰气”，需要以烈火淬炼，以阳气滋养才能精进。

“怪不得我总觉得热，原来是这么回事。”林炎恍然大悟，他按照心法口诀尝试着运转气息，引导着丹田处的热气游走全身。热气所过之处，原本因白天打斗有些酸痛的肌肉竟变得暖洋洋的，格外舒服。

就在他沉浸在练功的快感中时，铺外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是瓦片被踩碎的脆响。林炎猛地睁开眼，熄灭油灯，握紧了手边的打铁锤。

窗户被轻轻推开，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跳了进来，落地时几乎没发出声音。黑影穿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手里握着柄短刀，借着月光摸索着走向林炎刚才坐的地方。

林炎屏住呼吸，躲在熔炉后面。他能感觉到这人的气息比白天黑风寨的喽啰沉稳得多，显然是个练家子。

黑影在熔炉旁翻找了一阵，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低声骂了句，转身就要走。林炎突然从熔炉后冲出，抡起打铁锤就朝黑影砸去。

黑影反应极快，侧身避开，短刀反手刺向林炎胸口，动作快如闪电。林炎仗着身法灵活，连连后退，打铁锤虽然沉重，却被他舞得虎虎生风，逼得黑影一时近不了身。

“小子，把令牌交出来，饶你不死！”黑影的声音沙哑，显然是刻意变了声。

林炎心里一沉，果然是冲着令牌来的！他想起心法里的招式，尝试着将体内的赤焰气运到手臂上，打铁锤顿时变得滚烫，锤头竟泛起淡淡的红光。

“尝尝这个！”林炎大喝一声，锤头带着热风砸向黑影的肩膀。黑影没想到他的武器会突然变热，躲闪不及，被砸个正着，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肩膀上的衣服竟被烫出个洞。

“正阳火？！”黑影惊呼一声，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你竟然练成了玄宗正阳功？”

林炎没回答，趁他分神之际，又是一锤砸过去。这次黑影不敢硬接，转身破窗而逃，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夜色中。

林炎追到窗边，只看到远处黑影的身影钻进了镇外的密林。他喘着粗气，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手心还残留着灼热感，打铁锤的锤头竟被烧得有些发红。

“看来这功法是真的...”林炎喃喃自语，心里既兴奋又不安。能练出这么厉害的功夫自然是好事，可这黑影显然认识《玄宗正阳功》，而且来者不善，以后恐怕会有更多麻烦找上门。

他回到熔炉旁，重新点亮油灯，发现地上掉了块东西——是个银色的令牌，上面刻着只展翅的黑鹰，和白天黑风寨独眼龙腰间的令牌样式很像，只是材质更好。

“是黑风寨的人？可他们怎么会认识这功法？”林炎皱起眉头，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黑风寨不过是个小山寨，按理说不该知道三百年前失传的绝学。

就在这时，王掌柜披着衣服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个包裹：“小炎，我都听到了。这是我攒的一些银子，你拿着，连夜离开青石镇吧。”

林炎愣住了：“掌柜的，我走了，您怎么办？”

“我一把老骨头了，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王掌柜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眶有些发红，“你这孩子命不该困在这铁匠铺里。那黑影既然认识你的功法，肯定还会再来，而且会带更多人来，留在这就是等死。”

林炎看着王掌柜，心里一阵温暖。他自小无父无母，是王掌柜收留了他，教他打铁，待他如亲儿子一般。可王掌柜说得对，他不能连累掌柜的。

“掌柜的，您多保重。”林炎接过包裹，对着王掌柜深深一拜，“等我将来有出息了，一定回来接您！”

王掌柜点点头，转过身擦了擦眼泪：“走吧，顺着后山的小路走，能避开官道。记住，到了外面，凡事多留个心眼，别轻易相信别人。”

林炎嗯了一声，拿起赤铜令牌和苏婉儿给的玉佩，又带上那柄被他捏扁的斧头，最后看了一眼熟悉的铁匠铺，毅然转身走进了夜色中。

后山的小路崎岖难行，林炎却走得很快。月光透过树叶洒下来，照亮他脚下的路，也照亮他眼中的决心。他不知道前路有什么在等着他，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变强，不仅为了自保，更为了弄清楚《玄宗正阳功》的来历，还有那些对令牌虎视眈眈的人，到底是谁。

夜风吹过树林，带着草木的清香，林炎深吸一口气，运转起体内的赤焰气，脚步越来越快，身影很快消失在密林深处。

他不知道，在他离开后不久，青石镇外的密林中，那个被他打伤的黑影正对着一只信鸽低语：“报告教主，青石镇发现玄宗正阳功传人，功法已入门，是否立刻派人捉拿？”

信鸽扑棱着翅膀飞向夜空，带着这个足以震动整个江湖的消息，朝着远方飞去。而林炎，这个刚刚踏入江湖的少年，对此还一无所知。他只知道，自己的路，才刚刚开始。

第三章 道遇高人

晓雾未散，林炎已经走出了几十里山路。他按照王掌柜的嘱咐，专挑偏僻的小路走，饿了就啃几口干粮，渴了就喝山涧里的泉水，体内的赤焰气在不断运转中，竟比之前更加凝练了些。

正午时分，他走到一处山坳，看到前面有座破庙，庙门上书“纯阳观”三个褪色的大字，门前晒着些草药，看来是有人住的。林炎又累又饿，决定进去歇歇脚，顺便讨碗水喝。

推开虚掩的庙门，只见院子里晒着不少晒干的艾草，一个白胡子老道正坐在石桌旁喝茶，手里拿着个紫砂壶，慢悠悠地倒着水，神情惬意。

老道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头发用根木簪挽着，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很清亮，看到林炎进来，也不惊讶，只是笑了笑：“年轻人，进来坐。”

林炎有些拘谨地走过去，对着老道拱手：“道长，晚辈路过此地，想讨碗水喝。”

“无妨，坐吧。”老道指着石凳，给林炎倒了杯茶，“山泉水泡的野茶，尝尝。”

林炎端起茶杯，刚喝了一口，就觉得一股清凉顺着喉咙滑下，瞬间驱散了体内的燥热，连带着脑袋都清醒了不少。他惊讶地看着老道：“道长，这茶...”

老道捋着胡子，眯眼笑道：“是不是觉得体内的火气降下去了？看来你练的功法，性子倒是烈得很。”

林炎心里一惊，猛地站起来：“道长认识我的功法？”

老道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坐下说。看你年纪轻轻，身上的正阳火却已有小成，倒是块好料子，就是太急躁，根基不稳。”

“您真的知道《玄宗正阳功》？”林炎又惊又喜，这还是他遇到的第一个能认出自己功法的人，而且看老道的样子，似乎对这功法很了解。

老道点点头，喝了口茶：“三百年前，你这门功法的创始人玄阳子，曾在我这纯阳观住过半年。说起来，我还得叫他一声师叔呢。”

林炎彻底愣住了，他没想到这破庙里的老道，竟然和《玄宗正阳功》的创始人有渊源！他连忙对着老道深深一拜：“晚辈林炎，拜见前辈！求前辈指点！”

老道扶起他，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这孩子，倒是直率。不过，玄宗正阳功霸道得很，练不好容易走火入魔，你确定要学下去？”

“确定！”林炎毫不犹豫，“我不管它霸道不霸道，只要能变强，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我就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