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每次回娘家,都顺走我的东西,婆婆说她不嫌弃是给我长脸
发布时间:2025-09-26 06:21 浏览量:10
“妈,是我。”电话那头,婆婆的声音带着一股惯常的热络,像夏天午后的热风,扑面而来。
“小蔓啊,在忙吗?我跟小岚准备过去一趟,她刚从单位回来,说想吃你做的那个糖醋排骨了。”
我正对着电脑屏幕调整一张海报的配色,闻言,握着鼠标的手停顿了一下。
屏幕上的色块是柔和的莫兰迪色系,赏心悦目,但婆婆电话里提到的“小岚”两个字,却像一滴浓墨,滴进了这片宁静的色盘里。
小岚,我的小姑子,周明唯一的妹妹。
“好的,妈。你们大概几点到?我好准备。”我挪开鼠标,拿起桌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温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能抚平心里那一点点泛起的褶皱。
“快了快了,我们都快到你家小区门口了。”婆婆的语气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挂了电话,我看着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下午三点半。
这个时间点,不上不下,晚饭太早,下午茶又太晚。
我叹了口气,保存好做到一半的设计稿,起身走向厨房。
冰箱里有上周买的肋排,我拿出来解冻,又从储物柜里翻出冰糖、香醋和料酒。
我们这套房子是我和周明结婚时一起凑钱买的,面积不大,两室一厅。
我是一名自由设计师,大部分时间在家工作,所以专门把小一点的次卧改成了我的工作室。
我喜欢这个小天地,里面有我精心挑选的画具、一整面墙的书柜,还有一张宽大的实木工作台。
所有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每一样都有它固定的位置。
周明常说我有轻微的强迫症,但我觉得,那只是一个设计师对秩序和美的基本要求。
门铃响的时候,我正在给排骨焯水。
打开门,婆婆和小姑子周岚一前一后地站在门口。
婆婆手里提着一袋水果,周岚两手空空,脸上挂着理所当然的笑容。
“嫂子,我闻到肉香了。”她一边换鞋,一边朝厨房的方向探头。
“刚准备做呢,你们先坐,喝点水。”我从鞋柜里拿出两双客用拖鞋。
婆婆换上鞋,径直走到沙发坐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周岚却没去客厅,她像巡视领地一样,在屋里转了一圈。
她先是走到阳台,拨弄了一下我养的多肉,然后又踱步到我的工作室门口。
我的工作室门没有关。
“嫂子,你这工作室收拾得真干净。”她倚在门框上,眼睛却像扫描仪一样,在我工作台上来回扫视。
“还好,习惯了。”我应了一声,转身回了厨房。
我知道,真正的“戏肉”要开始了。
每次周岚来,都会上演这么一出。
她会以一种不经意的、欣赏的姿态,审视我家里的一切,然后,总会有那么一两样东西,在她离开时,也跟着“不经意”地消失了。
一开始,只是一些小东西。
比如我放在玄关的一瓶香薰,她说闻着味道好,下次来的时候,那瓶香薰就不见了。
再比如我买的一套进口的彩色中性笔,她说写字顺手,下次来,笔筒里就少了一半。
我和周明提过,周明总是笑呵呵地说:“嗨,多大点事儿,她是我妹,喜欢就让她拿着呗,你再买就是了。”
他的语气轻松得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可那不一样。
那瓶香薰是我熬夜改稿时,用来提神醒脑的;那套笔是我用来画设计草图的,每种颜色都有特定的用途。
它们是我生活和工作的一部分,不是可以随意取走的公共物品。
糖醋排骨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酱色的汤汁渐渐浓稠,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
我把排骨盛出来,又快手炒了两个素菜,端上桌。
“吃饭了。”
饭桌上,婆婆一个劲儿地给周岚夹排骨,“多吃点,看你瘦的。还是你嫂子手艺好。”
周岚一边啃着排骨,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是啊,比我妈做的好吃。”
我笑了笑,没说话。
吃完饭,周明也下班回来了。
他看到他妈和他妹都在,很高兴,陪着她们在客厅看电视聊天。
我收拾完厨房,想回工作室继续工作,却发现周岚正坐在我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我新买的一支手账专用钢笔。
那支笔是日本一个设计师联名款,我排了很久队才买到的,还没舍得用。
“嫂子,你这笔真好看。”她看到我,举起手里的笔晃了晃。
“嗯,一个限定款。”我的心往上提了一下。
“写字也舒服。”她说着,随手在我桌上的一张便签纸上划拉了两下,然后很自然地,把笔帽盖上,顺手就插进了自己随身的小包里。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停顿和犹豫。
我的眼睛跟着那支笔,一直到它消失在包的拉链后面。
屋里开着空调,我却觉得有点呼吸不畅。
“小岚,”我开口,声音比我想象的要平静,“这支笔我明天开会要用。”
周岚拉拉链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看我,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o-异,好像没料到我会开口。
“是吗?那你先用着,我就是看着好看。”她说着,慢吞吞地把笔从包里拿出来,放在桌上。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客厅里传来电视机的声音和周明的笑声,衬得我这小小的空间里格外安静。
“小蔓,小岚,你们在说什么呢?”婆婆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周岚立刻站起身,提高了音量:“没什么,妈。我说嫂子这支笔好看,嫂子说她明天要用。”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点委屈,好像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婆婆从客厅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桌上的笔,又看了看我。
“一支笔而已,小蔓,你也太小气了。小岚喜欢,就让她拿着玩两天呗,你那么多笔,还差这一支?”
我的心沉了下去。
“妈,这不是普-通的笔,是我工作要用的。”我试图解释。
“工作用?什么笔不是工作用?我看你就是不想给你妹妹。”婆婆的脸拉了下来,“小岚用你的东西,是看得起你,是给你长脸呢。别人想要,她还不要呢。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就是啊,嫂子,我又不是不还你。”周岚站在婆婆身后,小声地帮腔。
我看着她们母女俩一唱一和,突然觉得很无力。
我的丈夫周明,此刻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这里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或许他听见了,但他选择了沉默。
那天晚上,送走婆婆和小姑子后,家里安静得可怕。
周明洗完澡出来,看见我坐在工作室里发呆。
“怎么了?还在为那支笔生气?”他用毛巾擦着头发,语气轻松。
我没看他,只是盯着桌上那支失而复得的钢笔。
“周明,这不是一支笔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不就是我妹拿了你支笔,你又要回来了吗?多大点事,至于吗?”他走过来,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躲开了。
“至于。”我站起身,和他面对面,“今天是一支笔,昨天是一瓶香薰,上上次是一条丝巾。下一次呢?是不是我看中的任何东西,只要她喜欢,就应该双手奉上?”
“她是我唯一的妹妹,从小被我们宠坏了,有点不懂事。你当嫂子的,多让着她点不行吗?”周明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我让得还不够多吗?”我的声音有些发颤,“这个家里的东西,哪些是我的,哪些是可以随便被她拿走的,有界限吗?还是说,因为我是‘嫂子’,我的东西就自动归为‘家庭共同财产’,可以任由她取用?”
“林蔓,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什么叫任由她取用?她就是喜欢你的东西,觉得你品味好,这是一种认可,你懂吗?”
“我不懂。”我摇摇头,“我只知道,不问自取,视为偷。”
最后两个字,我说得很轻,但周明显然听见了。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你说什么?你说我妹妹是小偷?”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我没这么说,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这还不叫这么说?”他看起来是真的有些恼火了,“林蔓,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把话说得这么难听。那是我亲妹妹!”
“她是你亲妹妹,我就不是你亲老婆吗?”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我们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这是我们结婚三年来,第一次如此激烈地争吵。
最后,周明摔门进了卧室,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
我知道,第一次的正面交锋,我输了。
输得彻-底。
我不仅没有解决问题,反而让周明觉得我“小气”、“斤斤-计较”、“说话难听”。
而我失去的,不只是一支笔的安宁,还有丈夫的理解。
那晚,我独自在工作室待了很久。
我看着满屋子我亲手布置的一切,第一次对这个我称之为“家”的地方,产生了一丝疏离感。
接下来的几天,我和周明陷入了冷战。
他早出晚归,我们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
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试着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但效率很低。
脑子里总是会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天婆婆说的话——“小岚用你的东西,是给你长脸呢。”
这句话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我心里。
我开始反思,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
是不是在传统的家庭观念里,儿媳妇就应该无条件地奉献和包容?
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我妈是个很温和的退休教师,她听我讲完整件事,沉默了很久。
“蔓蔓,”她缓缓开口,“这件事,对错其实很清楚。但在一个家里,有时候光讲对错是行不通的。”
“那要讲什么?”
“讲情分,也要讲智慧。”我妈说,“周明的态度,是因为他从小到大的环境就是这样。在他看来,妹妹拿嫂子的东西,是亲近,是常态。你突然要讲‘边界’,他会觉得你是在挑战他整个家庭的习惯。”
“那我该怎么办?就这么一直忍下去?”
“忍,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得想个办法,让他们自己意识到,边界是需要存在的。”
我妈的话,像一扇窗,给我带来了一丝光亮。
我意识到,我不能再被动地等待问题发生,然后激烈地反抗。
我需要主动出击,但要用一种更柔和、更聪明的方式。
我不再纠结于是非对错,而是开始思考,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的,不是争吵的胜利,不是让周岚和婆婆对我道歉。
我想要的,是一个被尊重的、有边界感的家庭环境。
我想要的,是我的丈夫能够站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守护我们的小家,而不是永远把我当成一个需要去适应他原生家庭的“外人”。
我的思考模式,从“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转变成了“我该如何让他们明白我的底线”。
这是一个关键的转变。
我开始主动和周明说话,不再提之前争吵的事。
我像平时一样给他做饭,关心他的工作。
家里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
周明大概也觉得之前的话说重了,对我比平时更体贴一些。
但我知道,根本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那根刺,还在那里。
机会很快就来了。
周六,我正在整理换季的衣物,周明接了个电话,是他大学同学打来的。
“老同学结婚,在咱们市办一场,叫我一定得去。”周明挂了电话,有些兴奋。
“什么时候?”
“下周六。对了,他还特意说,让我一定把你带上,说想看看是何方神圣,能收了我这匹野马。”周明开着玩笑,捏了捏我的脸。
我笑了笑。
“那我得好好准备一下了。”
为了参加这个婚礼,我特意去商场逛了一天。
最后,我看上了一条淡紫色的连衣裙,款式简洁大方,很衬我的气质。
我又配了一双银色的高跟鞋,和一个小巧的手包。
我还特意把我妈送我当嫁妆的一条珍珠项链找了出来。
那条项链是我外婆传给我妈,我妈又传给我的,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大牌,但对我来说意义非凡。
我把整套行头搭配好,挂在衣柜里,心里充满了期待。
我期待的,不仅仅是一场婚礼,更是一个让我和周明能像一个真正的“整体”一样,出现在他朋友面前的机会。
然而,我没想到,这场期待,最终会把我推向一个更深的低谷。
婚礼前一天,也就是周五的下午,婆婆和小姑子又来了。
这一次,她们是来送东西的。
婆婆说老家亲戚送了些土特产,她给我们送点过来。
我客气地收下,请她们进屋坐。
周岚还是老样子,一进屋就开始“巡视”。
这一次,她的目标很明确,直奔我们的卧室。
“嫂子,我看看你衣柜,参考一下你今年都买了什么新衣服。”她笑着说,人已经推开了卧室的门。
我心里咯-噔一下,跟了进去。
她一眼就看到了挂在衣柜门内侧的那套淡紫色连衣裙。
“哇,嫂子,这裙子好漂亮!”她的眼睛都亮了。
“嗯,我明天要穿的。”我刻意强调了“明天”两个字。
“明天?你要去哪儿啊?”
“参加周明同学的婚礼。”
“婚礼?”周岚的眼睛转了转,“正好,我下个月也要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正愁没衣服穿呢。嫂子,你这裙子先借我穿穿呗?”
“不行。”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的拒绝干脆利落,让周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为什么不行?我就是借来穿一次,又不会给你穿坏了。”
“这是我明天要穿的,而且我们两个尺码也不一样。”我找着理由。
“尺码差不多嘛,我就是比你瘦一点点。”她说着,就伸手想把裙子拿下来。
我一把按住她的手。
“周岚,我说了,不行。”我的语气很坚决。
我们的动静惊动了客厅的婆婆。
她走进来,看到我们俩僵持的样子,立刻明白了七八分。
“又怎么了这是?”
“妈,”周岚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我看上嫂子这条裙子,想借来穿一次,嫂子不肯。”
婆婆的目光落在那条裙子上,然后又移到我脸上,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赞同。
“小蔓,一条裙子而已,小岚喜欢就让她试试嘛。你明天才穿,今天让她先看看怎么了?”
“妈,这不是看不看的问题。”我耐着性子解释,“这是我为了参加婚礼特意准备的,我希望自己能穿着它,完完整整地去。”
“什么叫完完整整?小岚穿一下就给你穿破了?”婆婆的声音高了起来,“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越来越不懂事了。小岚是你妹妹,别说借条裙子,就是要,你也该给!”
“妈,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看你就是存心不想借!”
就在这时,周岚的视线又落在了我放在床头柜上的首饰盒上。
盒子是开着的,里面那条珍珠项链,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咦,嫂子,你这条项链也好看,配这条裙子正好。”她说着,伸手就去拿。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别动!”我厉声喊道。
那是我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和周岚说话。
她和婆婆都愣住了。
“这条项链是我妈给我的嫁妆,对我意义不一样,谁也不能碰。”我的手紧紧地护住首饰盒。
周岚的脸涨得通红,大概是从没受过这样的对待。
“不碰就不碰,凶什么凶!不就是一条破项链吗?谁稀罕!”她说着,眼圈就红了。
接下来的场面,彻底失控了。
周岚开始哭,说我这个嫂子欺负她,看不起她。
婆婆抱着她,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没良心,嫁到他们周家,就是周家的人,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她说我自私、冷漠,心里根本没有这个家。
各种难听的话,像刀子一样,一句一句地扎在我心上。
我站在那里,浑身冰冷。
我护着的,是我的裙子,我的项链,更是我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最后一点尊严和边界。
但在她们眼里,我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周明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他一进门,就看到他妹妹在哭,他妈在骂,而我,像个雕塑一样站着。
“怎么了这是?”他问道。
周岚一看到他,哭得更厉害了,扑到他怀里。
“哥,嫂子她欺负我……”
婆婆立刻添油加醋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在她的版本里,我是那个小气刻薄、无理取闹的恶嫂子。
我等着周明问我。
我等着他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但他没有。
他只是抱着他妹妹,轻轻拍着她的背,然后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夹杂着疲惫和失望的眼神看着我。
“林蔓,”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就为了一条裙子,一条项链,至于吗?你就不能让着她一次吗?非要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才高兴吗?”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五年,同床共枕了三年的男人。
在最关键的时候,他甚至没有问我一句“发生了什么”,就直接给我定了罪。
我的辩解,我的委屈,我的坚持,在他的“你就不能让着她一次吗”面前,都成了一个笑话。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听不到婆婆的指责,也听不到周岚的抽泣。
我只看到周明失望的眼神。
那眼神像一把最锋利的剑,刺穿了我所有的铠甲。
原来,我拼尽全力想要守护的,不止是我的东西,还有我们这个小家。
可这个小家的另一个主人,却亲手把守护的城墙,推倒了。
那天晚上,婆婆和周岚是带着“胜利”的姿态离开的。
周明亲自开车送她们回去。
他走的时候,没有和我说一句话。
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卧室里,看着那条淡紫色的连衣裙,和那条静静躺在首饰盒里的珍珠项链。
它们完好无损,可我觉得,我失去了一切。
我失去了丈夫的信任,失去了家庭的和睦,也几乎失去了坚持下去的勇气。
我所珍视的关系、信念,在这一刻,似乎都崩塌了。
我把自己扔进绝望的深渊里,任由黑暗将我吞噬。
我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窗外的天色完全黑透。
周明还没有回来。
我没有开灯,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脑子里一片空白,又好像塞满了东西,乱糟糟的。
我想到了我和周明刚认识的时候。
他是个有些靦腆的理工男,会因为我说喜欢吃城西那家蛋糕店的泡芙,就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给我买回来。
我想到了我们结婚的时候。
他在婚礼上,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对我说:“林蔓,从今天起,我会用我的一生,来守护你,让你永远开心。”
誓言犹在耳边,可那个说要守护我的人,却成了伤我最深的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因为那条裙子吗?是因为那条项令吗?
不,不是的。
在黑暗中,我的思路反而渐渐清晰起来。
这件事的根源,不在于物品,而在于人和人之间那条看不见的线。
在婆婆和周岚的世界里,那条线是模糊的,“家”的概念是无限延伸的,她们认为的“亲密”,就是不分彼此。
在周明的世界里,他习惯了这种模糊,并且默认我也应该习惯。
而在我的世界里,线就是线,边界就是边界。
亲密,是建立在尊重和理解之上的,而不是无底线的索取和退让。
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遵循着完全不同的两套行为准则。
矛盾的爆发,是必然的。
我一直试图让她们理解我的准则,但失败了。
我也曾试图去适应她们的准则,但我做不到。
那么,现在我该怎么办?
离婚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很快被我否决了。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就因为这样的事情而终结。
我也不认为,逃避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就算我离开了周明,离开了这个家,将来我遇到下一个人,下一个家庭,可能还会遇到类似的问题。
人际关系的本质,不就是在一遍又一遍的磨合中,寻找那个平衡点吗?
那么,平衡点在哪里?
我突然想起了我妈说的话:“你得想个办法,让他们自己意识到,边界是需要存在的。”
之前,我把重点放在了“让他们意识到”。
但现在,我明白了。
我无法控制别人的思想,我唯一能控制的,是我自己的行为。
我不能指望他们主动建立边界,那么,就由我来,为我们这个小家,画上那条清晰的线。
这不是为了和谁对抗,而是为了保护我自己,也保护我和周明的这段婚姻。
我的自我价值,不需要通过婆婆的认可来证明。
我的生活方式,也不需要得到小姑子的“点赞”。
我的人生,应该由我自己来定义。
想通了这一点,我感觉心里那块压了很久的巨石,好像被挪开了一点点。
虽然还是很沉重,但至少,我能喘过气来了。
我站起身,打开了灯。
橘黄色的灯光洒满房间,驱散了黑暗。
我走到衣柜前,把那条连衣裙和珍珠项链收好。
然后,我拿出手机,给周明发了一条信息。
“我们谈谈吧。”
周明是半夜才回来的。
他看起来很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他看到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有些意外。
“还没睡?”
“嗯,等你。”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过来。
我们之间隔着一个抱枕的距离。
“周明,”我先开了口,声音很平静,“今天下午的事,我想和你好好聊聊。”
他沉默着,算是默认了。
“首先,我要告诉你,那条项链,是我外婆留给我妈的遗物,我妈在我结婚时给了我。它是我家的传承,对我来说,它不是一件首饰,是念想,是情感的寄托。所以,当周岚伸手去拿的时候,我的反应才会那么大。”
我看到周明的身体震了一下,他抬头看着我,眼神里有了一丝动容。
“这件事,你之前……没告诉过我。”
“是的,我没说。我以为,不需要说。我以为,作为我的丈夫,你应该能感受到它对我的重要性,应该会下意识地去维护它,而不是指责我‘小气’。”
周明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没关系。但你今天的态度,让我很受伤。”我继续说,“当你的母亲和妹妹指责我的时候,你没有问我一句缘由,就直接站在了她们那边。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外人,一个正在被你们全家审判的外人。”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她们在气头上,想让你先让一步,等事情过去了再说。”他试图解释。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让我让的那一步,是我的底线。”我看着他的眼睛,“周明,我们结婚了,我们组建了自己的家庭。这个家,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不是你原生家庭的延伸。我爱你,所以我尊重你的家人,也愿意孝顺你的母亲,照顾你的妹妹。但这不代表,我要放弃我自己的原则和底-线,无条件地去迎合她们。”
“我今天想了一下午,想得很清楚。以前,是我做得不对。我总想着息事宁人,总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结果,我退得越多,我的空间就越小。”
“所以,我决定,从今天开始,我要改变。”
“你想怎么改变?”周明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紧张。
“很简单。画一条线。”我说,“这个家,是我们两个人的。家里的所有东西,是我们共同的财产。你的家人来,我们欢迎,她们是客人。但是,客人要有客人的本分。不能随意进出我们的卧室,不能随意翻动我们的私人物品,更不能不问自取。”
“这……这让我妈她们听见,会觉得我们不欢迎她们的。”
“会不会,取决于我们怎么做,怎么说。而不是我们什么都不做,任由事情发展。”我看着他,语气坚定,“周明,这件事,我需要你的支持。我不是要你站在我和你家人之间做选择题,不是要你去和你妈你妹吵架。我只是希望,当我维护我们这个小家的边界时,你能站在我身边,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如果……如果我做不到呢?”他问。
“那我们就需要重新评估一下,我们的婚姻,是否还能继续下去。”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很平静。
这不是威胁,也不是赌气。
这是一个成年人,在深思熟虑之后,为自己的人生做出的一个清醒的选择。
周明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他的眼神里,有挣扎,有痛苦,有不舍,最后,都化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明白了。”他说,“林蔓,对不起。以前,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你说的对,这是我们的家。以后,我跟你一起守着。”
那一晚,我们聊了很多。
我把我所有的委屈和想法,都告诉了他。
他也跟我说了他作为儿子和哥哥的为难。
我们把所有的问题都摊开,放在了桌面上。
虽然过程很痛苦,但聊完之后,我感觉我们之间的那堵墙,好像消失了。
第二天,是婚礼的日子。
我穿上了那条淡紫色的连衣裙,戴上了那条珍珠项-链。
出门前,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和昨天有些不一样了。
周明从身后抱住我。
“你今天真美。”他在我耳边说。
婚礼上,周明的同学都夸我有气质。
周明一直紧紧地牵着我的手,脸上带着自豪的笑容。
那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我们是一个整体。
真正的考验,在一周后到来。
周岚给我打电话,说她看上了一款新出的手机,但是钱不够,想让我先借给她。
在以前,这种事发生过很多次。
她总是以各种理由找我“借”钱,但从来没还过。
周明也总是说,就当给她的零花钱了。
这一次,我没有像以前一样直接答应。
我说:“小岚,真不巧,我最近接了一个项目,刚垫付了一笔材料费,手头也挺紧的。要不,你问问哥?”
我把皮球,踢给了周明。
我知道,他就在我旁边听着。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哦,这样啊……那我再想办法吧。”周岚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失落。
挂了电话,我看向周明。
他对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脸上带着一丝赞许的微笑。
又过了一个周末,婆婆打电话,说要过来给我们做点好吃的。
我和周明都表示欢迎。
婆婆来的时候,周岚也跟着一起来了。
吃饭的时候,气氛还算融洽。
吃完饭,周岚又习惯性地想往我工作室里溜达。
我正准备开口,周明先站了起来。
“小岚,别去你嫂子工作室。她那里都是工作的东西,很重要,弄乱了不好。”
周明的语气很自然,就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周岚的脚步停在了工作室门口,她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周明,又看了看我。
我微笑着对她说:“是啊,里面有些客户的稿件,不太方便。你在客厅坐会儿吧,我给你拿点水果。”
周岚“哦”了一声,没再坚持,转身回了客厅。
婆婆看在眼里,嘴唇动了动,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那天,她们走后,我和周明相视一笑。
我们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要改变一个家庭长久以来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但我们都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
后来,周岚还是会来。
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随意地翻动我的东西。
她会客气地问:“嫂子,你这个杯子真好看,在哪儿买的?”
我会告诉她链接,说:“你要是喜欢,可以自己去买一个。”
婆婆有时候还是会念叨,说我们太“讲究”,不像一家人。
周明会笑着说:“妈,这是小蔓的生活习惯,我们得尊重她。再说了,有距离才有美嘛。”
日子就在这样一点一滴的改变中,慢慢地过着。
家里的气氛,不再是那种虚假的、靠我委曲求全来维持的“和睦”。
而是一种新的,建立在尊重和边界之上的,真正的平衡。
我和周明的感情,也比以前更好了。
因为我们都明白,一个健康的家庭关系,不是无原则的融合,而是两个独立个体的彼此守护。
我依然是那个我,喜欢把自己的小天地打理得井井有条。
但我的内心,却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开阔,更强大。
因为我知道,我守护的,不仅仅是我的物品,更是我的生活,我的人生,和我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