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亲遇到38岁“妈宝男”硕士,其母如皇室选妃,我一招狠治他

发布时间:2025-09-11 13:34  浏览量:12

引子

那通电话打来时,我正在给一盆君子兰换土。

“岚岚啊,是我,张姨。”

电话那头的声音热情得像是夏天午后的热风,裹着一股子不由分说的熟络劲儿。张姨是我妈以前一个车间的同事,退休后成了我们这片老小区的“红娘专业户”。

“张姨好。”我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夹着手机走到窗边。

“哎,好,好!岚岚,姨和你说个大好事!”她语速飞快,像是怕我挂电话,“我给你介绍个对象,条件顶呱呱!你猜多大?三十八,属龙的!男人三十八,正是一枝花!”

我心里“咯噔”一下。三十八,比我大三岁。

“重点是,”张姨的声音压低了些,透着一股神秘和骄傲,“人家是硕士!985大学的硕士!现在在一家大公司当工程师,一个月工资小一万呢!”

我没作声,听着她继续。

“长得白白净净,戴个眼镜,斯文得很。就是……就是一直忙事业,耽误了。他妈妈也着急,托我好好给物色个本分、稳重的姑娘。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

本分、稳重。这四个字像个标签,稳稳地贴在了我,林岚,三十五岁的国企档案管理员身上。

我看着窗外灰扑扑的楼房,邻居家窗台上晒的被子在风里鼓动,像一张疲惫的帆。我本想拒绝,但脑子里闪过前几天我爸看着我欲言又止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谢谢张姨了。”

“哎哟,谢啥!就这么定了啊,周六下午三点,百花路那个‘慢时光’咖啡馆,二楼靠窗。男孩叫高伟,你可得好好打扮打扮!”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心头说不清是期待还是烦躁,就像这盆君子兰,根系盘根错节地纠缠在一起,看不清哪根是主,哪根是次。

周六下午,我提前十分钟到了。咖啡馆里放着舒缓的音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廉价香薰和咖啡豆混合的味道。

一个男人在我对面的位置坐下,他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五分钟。

“你好,是林岚吗?我是高伟。”

他确实如张姨所说,白净,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一件看起来洗过很多次的格子衬衫,袖口卷得一丝不苟。只是,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不敢与我对视。

“你好。”我朝他笑了笑。

接下来的十分钟,气氛尴尬得像是一场忘记台词的对手戏。我问一句,他答一句,多一个字都没有。

“你在国企工作,很稳定吧?”

“嗯,还行。”

“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看看书。”

我注意到,他的手机屏幕朝上放在桌角,每隔一两分钟就会亮一下,他会迅速瞥一眼,然后手指在桌下飞快地敲打着什么。

我内心第一个独白开始翻涌:这人是在跟谁聊天?工作上的事?不像。他的表情太紧张了,像个正在考场上偷看答案的学生。一个三十八岁的男人,在相亲的时候还这么魂不守舍,这可真有点闹心。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决定主动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高先生,你好像很忙?”

他愣了一下,脸颊微微泛红,连忙把手机收进口袋里。“没,没有。工作上的一点小事。”

谎言。我几乎可以确定。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铃声是那种老掉牙的《致爱丽丝》。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像是被老师抓了现行。

他拿着手机,几乎是逃也似的站起身,“不好意思,我,我去接个电话。”

他走到了楼梯口,压低了声音,但咖啡馆里很安静,我还是能零星地听到几个词。

“妈……在聊呢……挺好的……哎,我知道了,知道了……”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原来不是工作,是“妈”。

他打完电话回来,脸色恢复了正常,甚至还挤出了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不好意思啊,我妈她……比较关心我。”

我点点头,没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了,连那股香薰味都变得刺鼻起来。

我们又沉默地坐了五分钟,像两尊摆在橱窗里的假人。

突然,一个洪亮又尖锐的女声划破了咖啡馆的宁静。

“高伟!”

我循声望去,一个烫着时髦小卷发、穿着一身紫色连衣裙的阿姨正站在楼梯口,眼神像探照灯一样在我们身上扫来扫去。她手里拎着一个菜篮子,里面装着几根碧绿的葱,显得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

高伟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猛地站了起来,结结巴巴地说:“妈……您,您怎么来了?”

那阿姨没理他,径直走到我们桌前,目光像一把手术刀,从我的头发丝一直剖到我的鞋尖。

“你就是林岚吧?”她开口了,语气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我站起身,有些错愕,但还是礼貌地回答:“阿姨好,我是。”

“嗯。”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在高伟身边,把菜篮子“啪”地一声放在桌上,震得杯子里的咖啡都晃出了圈圈涟漪。

“我正好路过买菜,就顺便上来看看。”她说着,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我,“听我们家高伟说,你在国企上班?一个月工资多少啊?五险一金交齐了吗?家里房子是自己的还是租的?父母都退休了吧?退休金多少啊?”

一连串的问题像机关枪一样射过来,密集得让我喘不过气。

我彻底明白了。什么顺路买菜,这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面试”。高伟刚才那通电话,就是来通风报信的。

我的脸颊开始发烫,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一种被冒犯的愤怒。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位仿佛皇太后在选妃的阿姨,和她身边那个坐立不安、满头大汗的硕士儿子,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心里悄然萌芽。

第1章 那场面试

“阿姨,您这问题问得可真够细的。”我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就像我们单位整理档案一样,得把每一项都归类清楚。”

我这个比喻让刘阿姨,也就是高伟的母亲,愣了一下。她可能没料到我没有丝毫的局促不安,反而如此镇定。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里的审视意味更浓了。“那是自然。婚姻是大事,我们家高伟老实,我这个当妈的,必须得替他把好关。姑娘你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我笑得更灿烂了,“阿姨您考虑得周到。我一个月工资到手四千八,五险一金是单位按最高比例交的。房子是我爸妈留下的老房子,六十平,没贷款。我爸是退休钳工,我妈是家庭主妇,他们俩退休金加起来五千出头。您看,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吗?”

我像报菜名一样,把自己的家底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高伟在一旁拉了拉他妈的衣角,小声说:“妈,您少说两句。”

刘阿姨一把甩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这是为你好!”

她转回头,脸上重新堆起那种考察式的笑容:“嗯,条件嘛……算是一般。不过女孩子,工作稳定、家庭清白最重要。我们家高伟,可是985硕士,前途无量。以后你们要是在一起,生活上你可得多担待着点他。”

“应该的,应该的。”我连连点头,态度谦卑得像个准备进宫的秀女。

我内心第二个独白在咆哮:担待?怎么担待?是把他当三岁孩子喂饭,还是替他写工作报告?一个快四十的男人,还需要别人“担待”,这话说出来她自己不觉得脸红吗?我感觉自己不是在相亲,而是在应聘一个二十四小时全职保姆。

刘阿姨显然对我的“顺从”非常满意。她清了清嗓子,开始发表长篇大论。

“我们高伟啊,从小就学习好,没让我操过一点心。就是生活上,被我惯坏了,不太会照顾自己。别说做饭了,连酱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一下。所以啊,我希望未来的儿媳妇,首先得会做家务,我们家高伟工作忙,不能让这些琐事分了他的心。”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我的反应。

我继续点头如捣蒜:“阿姨说得是。男人就该以事业为重,家里的事,女人多做点是应该的。”

“嗯,你这思想觉悟还行。”刘阿姨满意地呷了一口高伟面前那杯已经凉了的咖啡,又嫌弃地咂咂嘴,“我们高伟,心肠软,耳根子也软。以后你们要是结了婚,家里的财政大权,我得帮你们管着。年轻人花钱大手大脚,存不住钱。我帮你们攒着,以后买大房子、养孩子,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我心里冷笑一声,图穷匕见了。原来症结在这儿,不光要人,还要钱。

“阿姨您真是深谋远虑。”我由衷地“赞叹”道,“我花钱是没什么计划,要是有您这么个‘总管’,我可就省心了。”

高伟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他几次想插话,都被他母亲用眼神给瞪了回去。他只能尴尬地搓着手,像个犯了错等待发落的小学生。

这场所谓的“相亲”,或者说“面试”,在刘阿姨一个人的独角戏中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她从高伟的童年讲到他的工作,把他夸成了一朵天上少有、地上绝无的奇葩。而我,全程扮演着一个忠实的听众和崇拜者。

临走时,刘阿姨还意犹未尽。她从菜篮子里拿出手机,对着我“咔嚓”就是一张。

“我加你个微信,把你照片发给亲戚们看看,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我微笑着,没有拒绝。

看着他们母子俩离去的背影,高伟微微佝偻着身子,跟在他母亲身后,亦步亦趋。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那场景说不出的萧瑟和滑稽。

回到家,我把自己摔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脑子里全是刘阿姨那张刻薄的脸和她说的那些话。

我内心第三个独白开始盘算:这场戏,我该怎么唱下去?直接拉黑,一了百了?不。那太便宜他们了。他们把我当成一个可以随意估价、明码标价的商品,这种冒犯,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让他们知道,档案管理员不仅会整理档案,更懂得如何利用信息,进行精准反击。

晚上七点,张姨的电话又来了。

“哎呀,岚岚,怎么样?见着了吧?高伟妈妈对你印象好得不得了!直夸你文静、懂事、识大体!”

“是吗?”我淡淡地回应。

“那可不!她都把你的照片发到她们家亲戚群里去了,说基本就定你了!哎呀,岚岚,你可真是好福气!这下可算要嫁个金龟婿了!”

挂了电话,我点开微信朋友圈,果然看到了张姨转发的一条动态,是刘阿姨发的,配图就是下午在咖啡馆偷拍我的那张照片,角度刁钻,显得我脸色蜡黄,神情呆滞。

配文是:“给儿子物色的对象,人很本分,条件一般,但胜在听话。总算可以放心了。”

下面一堆亲戚的点赞和评论。

“恭喜姐姐,要当婆婆了!”

“这姑娘看着面善,好生养。”

“还是刘姐有眼光,找儿媳妇就得找这种老实本分的。”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他们甚至都没问过我的意见,就已经单方面“官宣”了。

我没有删掉张姨,也没有去评论区理论。我只是默默地截了个图,保存了下来。

这场好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2章 搬家的考验

第二天是周日,我本打算在家好好休息一天,把脑子里的乌烟瘴气都清一清。

上午十点,高伟的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林岚,在忙吗?”

我看着那几个字,都能想象出他小心翼翼、探头探脑的样子。

我回了一个:“不忙。”

“那个……我妈说,我们家今天正好要搬点东西,一个旧书柜,挺沉的。你看……你下午有没有空,过来帮个忙?”

他发完这条消息,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我妈说,这也是想考验一下你,看你是不是个勤快、肯为家庭付出的好姑娘。”

我看着手机屏幕,气得差点笑出声。

考验?让我一个女的,去给他们家搬书柜,这叫考验?这不叫考验,这叫免费劳动力测试。

我内心第一个独白在冷笑:好一个“考验”。刘阿姨的算盘打得真是精明,一分钱不花,既测试了我的“服从度”,又解决了家里的体力活。她大概觉得,像我这样三十五岁还没嫁出去的“剩女”,为了抓住她儿子这根“救命稻草”,一定会任劳任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屏幕上敲下几个字:“好啊,没问题。地址发我,我下午过去。”

那一头的高伟似乎如释重负,立刻发来一个定位,还附带了一句:“太好了,我妈说她就知道你是个好姑娘。”

下午两点,我按照地址找到了他们家。一个典型的九十年代老小区,楼道里堆满了杂物,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开锁、通下水道的小广告,空气中飘着一股陈年的油烟味。

高伟家在五楼,没有电梯。我爬上去的时候,已经微微有些喘。

门是刘阿姨开的。她穿着一身家居服,看到我,脸上露出了“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得意笑容。

“哎呀,岚岚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我走进屋子,一股浓重的樟脑丸味道扑面而来。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但塞得满满当当。各种家具、杂物挤占了大部分空间,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高伟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我,表情有些不自然。“你来了。”

“嗯。”我点点头,目光落在客厅中央那个巨大的老式书柜上。那书柜是实木的,目测至少有两百斤重。

“就是这个。”刘阿姨指着书柜,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和高伟两个人弄不动,你来了正好,咱们三个人一起抬,把它从这个房间搬到那个房间。”

我看了看高伟,他身高约莫一米七五,但身形单薄,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再看看刘阿姨,年近六十,更不可能出什么力。

这哪里是三个人抬,分明就是想让我和高伟两个生手,去干搬家工人的活。

“行,没问题。”我把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的运动衫,开始挽袖子。

高伟愣愣地看着我:“你……你真的要搬?”

“不然呢?”我反问,“不是说考验我吗?我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刘阿姨在一旁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对了。过日子,就得实在。那些娇滴滴的大小姐,我们家可要不起。”

搬运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还要艰难。书柜又重又笨,在狭小的空间里几乎无法转身。高伟显然从没干过这种重活,没一会儿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哎,你这边高一点!”

“不行不行,要撞到门框了!”

“慢点慢点,我的腰……”

他在一旁手忙脚乱,不得要领,反而添了不少乱。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了我这边。我的手臂开始发酸,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内心第二个独白是无尽的嘲讽:这就是她引以为傲的硕士儿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一个书柜都搬不动,以后家里换个灯泡、通个马桶,是不是也得等他妈来“指导”?这样的男人,别说给我一个小一万的月薪,就是给我一座金山,我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伺候的命。

刘阿姨则全程背着手,在旁边当“总指挥”。

“岚岚,你那边使点劲啊!”

“高伟,你小心点,别磕了碰了!”

“哎呀,地板要刮花了!你们脚下垫点东西!”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像一把钝刀子,在我的耐心上来回拉锯。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我们总算把书柜挪到了指定的位置。我累得直不起腰,手臂都在发抖。高伟也是一副虚脱的样子,瘫在沙发上,大口喘着粗气。

刘阿姨走过来,象征性地用纸巾给我擦了擦汗,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满意。

“不错,不错。岚岚真是个能干的好姑娘。来,喝口水。”

她递给我一杯水,然后话锋一转:“你看,这家里啊,就是需要一个女人来操持。高伟一个大男人,心粗,很多事情想不到。以后你们要是在一起了,家里的活,你可得多多费心。”

我喝着水,点了点头,没说话。

她以为我默认了,兴致更高了。“对了,我听张姨说,你父母家离这里不远?”

“嗯,坐公交车四站地。”

“那感情好!”她一拍大腿,“以后周末,你就多过来。我呢,年纪大了,有些家务活也干不动了。你过来帮我打扫打扫卫生,做做饭,也算是提前适应一下儿媳妇的角色嘛。”

她这话说得如此自然,仿佛我已经是他们家板上钉钉的免费保姆。

我放下水杯,看着她,脸上依然是那副温顺的笑容。

“阿姨,您说得太对了。我早就想跟您说了,我这人,就喜欢做家务。我们单位领导都夸我,说我整理档案又快又好,特别有条理。”

我停顿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要不这样吧,下周六,我带上我全套的清洁工具,过来给您家做个彻底的大扫除。从厨房的油烟机,到卫生间的死角,保证给您弄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刘阿姨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捡了个大元宝。“真的?那可太好了!哎呀,岚岚,你可真是太懂事了!”

我笑了笑,心里却在说:好戏,还在后头呢。

我内心第三个独白在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她不是喜欢考验吗?那我就让她考个够。她不是想占便宜吗?那我就让她先尝点甜头。温水煮青蛙,等她完全沉浸在占尽便宜的喜悦中时,我再把火撤掉,让她好好感受一下从云端跌落的滋味。

我告辞离开的时候,刘阿姨把我送到门口,拉着我的手,亲热得像是对自己的亲闺女。

“岚岚啊,以后常来啊,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

我回头看了一眼屋里,高伟还瘫在沙发上,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我对他报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好的,阿姨。我一定会的。”

第3章 工资卡的风波

接下来的一周,风平浪静。

高伟偶尔会发来几条不痛不痒的微信,无非是“吃了吗”、“在干嘛”,我礼貌性地回复几句,不多说一个字。

刘阿姨那边则毫无动静,我猜她正在为自己“慧眼识珠”,找到了我这么一个“听话懂事”的准儿媳而沾沾自喜。她大概觉得,我已经彻底被她拿捏住了。

周五下班前,高伟的电话打了过来。

“林岚,明天……你真的要来打扫卫生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犹豫。

“当然。”我语气轻快,“说好了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妈她……她那个人就那样,你别往心里去。”

“怎么会呢?我觉得阿姨挺好的,快人快语,性格直爽。我很喜欢。”我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连自己都快佩服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他弱弱的声音:“那你明天……少带点东西,别太累了。”

我笑了笑:“放心吧。”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心里一片清明。高伟这个人,本质不坏,但他就像一根被水泡软了的面条,毫无筋骨。他的善良和犹豫,在刘阿姨强大的控制欲面前,不堪一击。指望他能有所改变,无异于缘木求鱼。

我内心第一个独白是冷静的分析:这场戏的观众,不只是刘阿姨,还有高伟。我要让他亲眼看到,他母亲的所作所为是多么荒唐,也要让他明白,一个独立女性的底线在哪里。如果他还有一丝一毫的清醒,就该知道怎么选择。如果他执迷不悟,那也正好让我彻底死心。

周六一大早,我并没有像我说的那样,带着全套清洁工具去他们家。我甚至连早饭都没吃,就接到了刘阿姨的电话。

“岚岚啊,你什么时候过来啊?我早饭都没做,等你过来一起弄呢。”

电话里的声音理所当然,仿佛我已经是他们家任劳任怨的保姆。

“哎呀,阿姨,真是不好意思。”我装出非常抱歉的语气,“我们单位今天临时通知全体加班,要搞档案数字化,一个都不能少。您看这事闹的,我本来还想着给您露一手我的拿手菜呢。”

电话那头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加班?周六加什么班?你们这是什么单位?”

“国企嘛,您知道的,有时候就是身不由己。领导一个电话,我们就得马上到位。”我继续胡诌,“要不这样,我加完班,晚上过去给您和高伟做晚饭?”

刘阿姨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权衡利弊。免费的大扫除泡汤了,但一顿免费的晚饭似乎也不错。

“那……行吧。那你早点过来。”她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好的好的,一定一定。”

挂了电话,我优哉游哉地去楼下吃了碗热腾腾的馄饨。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运筹帷幄的将军,正耐心地等待着敌人一步步走进我设下的包围圈。

傍晚五点,我拎着一袋子菜,准时出现在高伟家门口。

刘阿姨开的门,脸色果然不太好看。她接过我手里的菜,掂了掂,嘴里嘟囔着:“怎么才买这么点?够谁吃的。”

我笑着说:“阿姨,我厨艺一般,怕做多了浪费。咱们先简单吃点,以后有机会,我再给您做大餐。”

我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开始洗菜、切菜。刘阿姨就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像个监工一样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哎,你这肉丝切得太粗了!”

“油别放那么多,多不健康!”

“先放葱姜蒜爆锅,这你都不懂吗?”

我全程保持微笑,虚心接受她的“指导”,心里却在默数着时间。

高伟下班回来了,看到我在厨房忙活,愣了一下,然后默默地回了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晚饭很简单,一荤一素一个汤。刘阿姨吃得不多,席间一直在唉声叹气,抱怨我做的菜不如她做的好吃。

我也不辩解,只是一个劲儿地给高伟夹菜。

饭后,我主动收拾碗筷,刘阿姨则拉着高伟在客厅看电视,声音开得老大。

等我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走出来的时候,刘阿姨拍了拍身边的沙发。

“岚岚,过来坐,阿姨跟你说点正事。”

我心想,正戏来了。

我坐过去,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岚岚啊,阿姨看你也是个实在孩子,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刘阿姨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你和高伟要是真想奔着结婚去,有些规矩,得提前定下来。”

我点点头:“您说。”

“第一,家务活你得全包了。我们高伟是干大事的人,不能被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分心。”

“第二,结婚以后,你得尽快要个孩子,最好是个男孩,给我们高家传宗接代。”

我继续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你的工资卡,得交给我来保管。”

我内心第二个独白终于爆发了:来了,终于来了。这才是她最终的目的。什么考验,什么勤快,都是幌子。她要的是一个既能当保姆,又能生儿子,还能上交全部收入的“完美儿媳”。她不是在给儿子找老婆,她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养老的提款机。

看到我没有立刻表态,刘阿姨又放缓了语气,开始循循善诱。

“岚岚你别多心。我不是图你那点钱。我是怕你们年轻人花钱没数,我帮你们存着,以后都是你们的。再说了,一家人,钱放在一起花,才叫一家人,你说对不对?”

高伟在一旁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一言不发。

我沉默了足足一分钟,就在刘阿姨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我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阿姨,您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们单位有规定。”

“什么规定?”刘阿姨皱起了眉头。

“我们单位是涉密单位,所有员工的工资卡都和一张保密卡绑定的,每个月都要拿到单位的机器上刷一下,确认信息。这卡要是离了我本人,会很麻烦,甚至可能会影响我的工作。”

这个理由是我临时编的,但听起来却天衣无缝。

刘阿姨将信将疑地看着我:“还有这种事?”

“是啊。”我一脸“真诚”,“我们领导三令五申,工资卡不能离身。阿姨,工作是我的根本,要是工作丢了,别说工资卡了,我连饭都吃不上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把问题抛给了她。

刘阿姨被我堵得哑口无言。她总不能说为了让她保管工资卡,让我把工作丢了吧?

她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那……那等你以后不用上班了,再交给我。”

我心里冷笑,脸上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啊!阿姨您真是太聪明了!等我以后不用上班了,一定第一时间把卡交给您!”

这场关于工资卡的风波,就以我一个滴水不漏的谎言,暂时告一段落。

我起身告辞,刘阿姨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连送都懒得送我了。

走到门口,我回头看了一眼,高伟也站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歉意。

我内心第三个独白轻轻叹了口气: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你的歉意一文不值。一个男人,如果不能在自己的母亲和未来的妻子之间建立一道公正的屏障,那么他就不配拥有一个独立的家庭。你不是我的良人,我也不是你的救世主。

我关上门,把那个压抑的家,彻底隔绝在身后。

第4章 父亲的怀表

工资卡事件之后,刘阿姨那边消停了好几天。我猜她正在琢磨我的话是真是假,或者是在想新的法子来对付我。

高伟倒是联系得更勤了些,微信里充满了各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没话找话的尴尬。

“今天天气不错。”

“我们公司楼下的花开了。”

“晚上吃的什么?”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心里像明镜一样。他这是被他妈逼着来稳住我,怕我这个“煮熟的鸭子”飞了。

周四下午,他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

“林岚,这个周六……我妈说,想请你到家里来,和我姑姑、舅舅他们一起吃个饭。”

我握着电话,都能想象出刘阿姨在电话那头监视着他的样子。

“吃饭?”

“嗯,就是……大家认识一下。”高伟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妈说,这是我们这儿的规矩,结婚前,总要让亲戚们都见见,把把关。”

又来了,“把关”。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是那么的刺耳。

我内心第一个独白感到一阵厌烦:这就像一场没完没了的闯关游戏。见完了妈,还要见姑姑舅舅。是不是接下来还要见七大姑八大姨,远房表亲?他们家是皇室吗?娶个媳妇需要经过九族会审?这种不被尊重的感觉,像一根根细小的针,扎得我心里发麻。

“好啊。”我平静地回答,“几点?”

“周六晚上六点,还是在我家。”

“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没有像往常一样感到愤怒,反而是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我知道,决战的时刻,快要到了。

周五下班后,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坐公交车去了我爸妈那里。

我爸是个老派的钳工,退休前在手表厂工作了一辈子,修了一辈子的表。他话不多,但心思细腻,一双手布满了老茧,却能摆弄比米粒还小的零件。

我到家的时候,他正戴着老花镜,在台灯下摆弄一个旧怀表。灯光下,他花白的头发和专注的神情,构成了一幅宁静而温暖的画面。

“爸,还没歇着呢?”

他抬起头,看到我,脸上露出了笑容:“岚岚回来了。吃了没?”

“还没呢。”

“锅里给你留了汤。”

我妈已经去世五年了,这几年,一直是我爸一个人生活。他把自己的日子打理得井井有条,就像他修理的那些钟表一样,分毫不差。

我盛了碗汤,坐在他旁边,看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个齿轮。

“这怀表挺老的了。”我说。

“嗯,你爷爷留下来的。”我爸头也不抬地说,“有点毛病,我给它拾掇拾掇。”

我看着他布满皱纹的手,那双手曾经牵着我长大,教我写字,也曾在我犯错时,轻轻地敲我的脑袋。

“爸,我最近……在相亲。”我终于开口。

我爸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又继续了。他没有追问,只是“嗯”了一声。

我把遇到高伟和他母亲的事情,挑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轻描淡写地说了说。我没说那些糟心的细节,只是说对方家庭条件不错,就是……母亲管得比较多。

我爸一直安静地听着,直到我说完,他才放下手里的工具,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眼睛。

“岚岚。”他看着我,眼神温和而坚定,“一个人,就像这块表。外面看着光鲜亮丽,但里面要是有一个零件不对付,它就走不准,甚至会停摆。”

他拿起那个怀表,递给我。

“你看,”他指着里面密密麻麻的齿轮和弹簧,“每一个零件都有它自己的位置和作用,谁也替代不了谁。家庭也是一样。两个人在一起,是相互咬合,一起往前走。如果一个人总想着去控制另一个,去改变另一个零件的形状,那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都坏掉。”

我默默地听着,心里一阵酸楚。

我内心第二个独白是深深的感动:我爸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他说的道理,比那些985硕士深刻多了。他用一辈子的匠心,悟出了人生的真谛。尊严、平等、相互尊重,这些东西,比房子、车子、工资卡重要得多。刘阿姨他们不懂,但我和我爸都懂。

“爸,”我轻声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拍了拍我的手,重新戴上老花镜。“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爸相信你。只要你觉得对,就去做。天塌下来,有爸给你顶着。”

那天晚上,我在我爸那儿住下了。我睡在自己从小长大的房间里,闻着被子上阳光的味道,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

第二天,也就是周六,我没有去商场买什么新衣服,也没有去理发店做什么新发型。我只是穿了一身自己平时上班穿的、最舒服的衬衫和长裤。

下午,我花了一个小时,上网查了一些资料,然后用我爸的电脑,打印了一份文件。我把它仔细地折好,放进了包里。

傍晚五点半,我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家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像一排沉默的卫兵。

风有点凉,吹在脸上,却让我感觉无比清醒。

我内心第三个独白在对自己说:林岚,你要记住,你不是去参加一场鸿门宴,你是去上一堂课。给他们,也给自己。这堂课的名字,叫“尊重”。你不必愤怒,也不必畏惧。你只需要平静地,把事实和道理,摆在他们面前。

我按响了高伟家的门铃。

开门的依然是刘阿姨。她今天穿了一件崭新的红色唐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脸上化了妆,但厚厚的粉底依然盖不住她眼神里的那股精明和算计。

“岚岚来了,快进来!大家可都等你呢。”

我一进门,就感觉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客厅里,沙发上,乌泱泱坐满了人。一个看起来和刘阿姨有几分相像的胖女人,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男男女女,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像是在审视一件待售的商品。

高伟站在人群后面,脸色发白,朝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知道,最后的审判,开始了。

第5章 鸿门宴上的协议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聚光灯一样打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来来来,岚岚,我给你介绍。”刘阿姨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推到客厅中央,声音洪亮得像是在舞台上报幕。

“这是高伟的姑姑,这是姑父。这是高伟的舅舅,那是舅妈……”

她挨个介绍了一圈,我则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机械地跟着点头问好。每个人都只是“嗯”一声,或者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那姿态,仿佛是皇亲国戚在接见一个前来朝贡的小国使臣。

高伟的姑姑,那个胖女人,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撇了撇嘴,对刘阿姨说:“姐,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看着……是挺老实的。”

那句“老实”,在她嘴里说出来,分明就是“木讷”和“好欺负”的代名词。

我心里冷笑,脸上却依然挂着得体的微笑。

“都坐,都坐,别站着了。”刘阿姨招呼着,把我按在了一个最靠边的位置上,然后自己则众星捧月般地坐在了主位。

一时间,没人说话。所有人都在用眼神交流,气氛诡异而压抑。

我内心第一个独白感到一阵荒谬:这哪里是家庭聚餐,这分明就是一场三堂会审。他们每个人都像是一个考官,而我,是那个等待他们打分的考生。他们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建立在对我这个“外人”的轻视之上。他们根本不关心我是个怎样的人,只关心我能不能符合他们制定的标准。

终于,刘阿姨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

“今天呢,把大家请来,主要是有个喜事要宣布。”她满面红光地说道,“我们家高伟,和岚岚,准备定下来了。”

她这句话一出口,高伟的脸瞬间涨红,而我,则像是听到了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笑话。

“所以呢,请各位亲戚都来给掌掌眼,也做个见证。”刘阿-姨说着,从茶几下面拿出了一个文件夹,“啪”的一声放在桌上。

“岚岚啊,你和高伟虽然是自由恋爱,但有些老规矩,不能坏。”她说着,打开文件夹,拿出几张打印好的A4纸,“这是阿姨草拟的一份‘婚前协议’,你先看看。大家也一起听听,帮我参谋参谋,看有没有漏掉的地方。”

她拿起那份所谓的“协议”,像宣读圣旨一样,朗声念了起来。

“第一条:婚后,女方林岚自愿承担全部家务劳动,包括但不限于做饭、洗衣、打扫卫生,以保证男方高伟有充足的精力投入工作。”

“第二条:婚后,女方需在两年内生育子女,并以生育男孩为首要目标,以完成高家传宗接代的责任。”

“第三条:婚后,女方的工资收入,应每月按时上交由男方母亲刘某某统一管理,用于家庭共同开支和储蓄。”

“第四条:为保证家庭和睦,女方父母及亲属来访,需提前一周向男方母亲报备,并征得同意。每年探亲次数不得超过两次。”

……

她一条一条地念着,声音在小小的客厅里回荡。每念一条,那些亲戚们就跟着点点头,发出“嗯,应该的”、“这个说得对”的附和声。

高伟坐在角落里,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一丝波澜。那份协议的每一条,都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子,试图剥夺我作为一个独立个体所有的尊严和权利。

等她念完,整个客厅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等着看我的反应。他们大概以为,我会哭,会闹,会愤怒地起身离去。

然而,我没有。

我站起身,走到茶几前,拿起了那份协议,仔仔细

细地看了一遍。

然后,我抬起头,看着刘阿姨,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阿姨,您考虑得真是太周到了。”我说,“这份协议,写得太好了,我完全同意。”

我的回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刘阿姨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巨大的得意所取代。她大概觉得,我已经被这天大的“馅饼”砸晕了头,为了嫁给她优秀的硕士儿子,愿意接受任何不平等的条件。

“你……你同意了?”她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同意。百分之百同意。”我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不过,阿姨,既然是协议,就得是双方的,对不对?不能只有对我的要求,没有对高伟的要求。这样才公平。”

“那当然。”刘阿姨大手一挥,“你说,你对高伟有什么要求?”在她看来,我最多也就是要求高伟“对我好一点”之类的空话。

“我的要求很简单。”我从我的包里,拿出了我昨天打印好的那份文件,轻轻地放在了那份“婚前协议”的旁边。

“我也草拟了一份补充协议,请阿姨和各位亲戚也帮忙参谋参-谋。”

这一刻,我切换到了第三人称视角,仿佛灵魂出窍,看到了整个房间的全景。

在客厅明亮的灯光下,林岚,那个一直温顺沉默的女人,此刻挺直了背脊。她的脸上带着平静而疏离的微笑,眼神清澈而坚定。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所有人的惊愕。

对面的刘阿姨,脸上的得意还未完全褪去,就凝固成了一种滑稽的错愕。她身边的姑姑、舅舅们,也都伸长了脖子,像一群等待喂食的鸭子。而角落里的高伟,则猛地抬起了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恐惧。

林岚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她拿起自己的那份文件,用一种比刘阿姨更加清晰、更加冷静的语调,开始宣读。

“补充协议第一条:鉴于男方高伟先生与母亲刘女士母子情深,为全其孝道,婚后,高伟先生应继续与母亲同住,以便随时照顾,晨昏定省。女方林岚对此表示完全支持和理解。”

“第二条:为保证高伟先生能全心全意尽孝,女方林岚将独立居住,不打扰他们母子。女方承诺,每周探望一次,以尽儿媳本分。”

“第三条:根据刘女士提出的‘家庭财产统一管理’原则,女方林岚同意,从每月4800元工资中,提取500元作为‘孝亲基金’,上交刘女士,用于补贴其母子二人的日常开销。”

“第四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林岚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刘阿姨那张已经开始变色的脸上。

“我听闻阿姨祖上是书香门第,对此我深感敬佩。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我特意查阅了一些地方志资料。资料显示,清末民初,高家祖上确实在乡里颇有声望,以勤劳致富著称,是当地最大的……养猪专业户。每年出栏的生猪,远销邻县。”

“我认为,这种勤劳朴实的家风,比所谓的‘书香门第’更加可贵,更值得传承和发扬。因此,我提议,将‘勤劳朴"实的养猪家风’写入高家家训,并要求高伟先生身体力行,学习并掌握至少三门家务技能,以示对祖先的尊重。”

当“养猪专业户”这五个字从林岚嘴里清晰地吐出来时,整个客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高伟的姑父一口茶喷了出来。舅舅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而刘阿姨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红色变成了紫色,又从紫色变成了煞白。她那身崭新的红色唐装,此刻看来,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她手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你……你胡说八道!”

“阿姨,我可没有胡说。”我把另一张纸——我从网上打印的地方志截图——放在了桌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当然,职业不分贵贱,养猪也是光荣的劳动。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尊重事实,对吗?”

我看着刘阿姨,一字一句地,用她自己的逻辑,回敬她。

“您看,我的补充协议,完全是本着为您和高伟着想的原则。既成全了他的孝心,又发扬了您家的优良传统,还解决了财产管理问题。您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刘阿姨和她那些亲戚的脸上。

第6章 尊严的价值

“你……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刘阿姨终于从极度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她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因为愤怒,声音都变了调。

“你是在羞辱我们家吗?我们家好心好意看上你,给你脸,你不要脸!”

“阿姨,您这话就说错了。”我平静地迎着她的目光,“我不是在羞辱谁,我只是在跟您讲道理。是您先拿出协议,要求我放弃我的人格和尊严。现在,我只是用同样的方式,告诉您我的底线在哪里。”

我转向那些目瞪口呆的亲戚们,微微欠了欠身。

“各位叔叔阿姨,你们都是长辈,都经过事儿。你们扪心自问,你们愿意让自己的女儿,或者孙女,去签这样一份卖身契一样的协议吗?”

没有人回答。高伟的姑姑把脸转向一边,舅舅则低头假装研究地板的纹路。他们刚才那股子审判官的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

“结婚,是两个成年人,因为相爱,决定组成一个新的家庭。它不是扶贫,更不是一场交易。”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客厅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我,林岚,今年三十五岁。我有我自己的工作,能养活我自己。我想要的婚姻,是两个人相互尊重,相互扶持,一起把日子过得更好。而不是让我放弃自我,去当另一个家庭的免费保姆和生育机器。”

我内心第一个独白是前所未有的畅快:这些话,我憋在心里太久了。今天,我终于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堂堂正正地说出来。我不是为我自己一个人说的,我是为所有被物化、被轻视的女性说的。我们的价值,不应该由别人来定义。

“至于高伟先生,”我把目光转向那个一直躲在角落里的男人,“你是个硕士,是个成年人。但你连在你母亲面前,为你的未婚妻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你默许她对我提出各种无理的要求,你享受着她为你安排好的一切,包括践踏别人的尊严。”

高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不是在找妻子,你是在找一个能接替你母亲位置,继续照顾你的人。对不起,我不是那个人。我也没有那么伟大,去拯救一个精神上还没有断奶的巨婴。”

说完这些,我感觉心里所有的郁结之气,都一扫而空。

我拿起我的包,准备离开。

“你给我站住!”刘阿姨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今天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回过头,看着她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突然觉得有些可悲。

“我什么都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来告诉你们,我,不卖。”

我把他们那份“婚前协议”和我打印的“补充协议”并排放在桌上。

“这两份东西,就留给你们做个纪念吧。让你们知道,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大清早就亡了。想娶媳妇,就拿出该有的尊重来。想当婆婆,就先学会怎么当一个讲道理的人。”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拉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身后,传来了刘阿姨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和杯子摔碎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

我走下那段昏暗的楼梯,楼道里那股陈年的油烟味,此刻闻起来,竟有了一丝解脱的味道。

走出楼门,一股清冷的夜风迎面吹来,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肺里充满了自由新鲜的空气。

城市的霓虹在远处闪烁,路上车水马龙,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这个城市很大,我只是其中一个渺小的个体。但就在刚才,我为自己赢得了尊严。

我的手机响了,是高伟发来的微信。

“林岚,对不起。我妈她不是那个意思……”

“你别生气,我代她向你道歉……”

“我们……还能再谈谈吗?”

我看着那些苍白无力的文字,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只觉得可笑。

我内心第二个独白是彻底的了断: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为他母亲辩解,还在试图用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来抹平一切。他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根源在哪里。他就像一个永远活在母亲影子里的木偶,没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自己的担当。这样的人,不值得我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我没有回复,直接长按他的头像,选择了“删除联系人”。

世界,瞬间清净了。

我沿着马路慢慢地走着,路过一家小小的馄饨店,就是我上次“放鸽子”那天吃早饭的地方。老板正在炉火前忙碌着,热气腾绕,带着一股温暖的食物香气。

我走进去,要了一碗热腾腾的荠菜鲜肉馄饨。

馄饨皮薄馅大,汤头鲜美。我吃得很慢,一勺一勺地喝着汤,感觉一股暖流从胃里,一直流淌到心里。

我内心第三个独白是平静的感悟:婚姻不是人生的必需品,但尊严是。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一场不平等的婚姻,去放弃自己的底线和尊严,那才是最大的悲哀。我今天失去了一个糟糕的相亲对象,但我找回了更宝贵的东西——我自己。这碗馄-饨,比那场所谓的“鸿门宴”,美味一万倍。

吃完馄饨,我付了钱,走出了小店。

夜色更深了,但我的心里,却亮堂堂的。

第7章 父亲的匠心

那场“鸿门宴”之后的一个星期,我的生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每天按时上下班,在堆积如山的档案里,寻找着历史的碎片。我的工作枯燥而繁琐,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细心。每一份泛黄的文件,都要小心翼翼地拂去灰尘,重新分类,编号,录入电脑。

同事们都说我性子沉,坐得住。他们不知道,我喜欢这种感觉。在这些故纸堆里,我能感受到一种超越时间的宁静。每一份档案背后,都是一个曾经鲜活的人生,一段真实发生过的故事。整理它们,就像是在和过去对话。这份工作,让我学会了尊重每一个平凡的个体,也让我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这就是我父亲常说的“匠心”。把一件平凡的小事,做到极致,本身就是一种不凡。

我内心第一个独白是关于工作的思考:刘阿姨他们看不起我这份“死工资”的工作,觉得它没有“钱途”。但他们不懂,工作的意义,不仅仅是为了赚钱。它更是一种精神寄托,是实现自我价值的途径。当我把一份破损不堪的档案修复如初时,那种成就感,是再多钱也买不来的。我的职业,给了我安身立命的底气和尊严。

周三下午,张姨在小区花园里堵住了我。

她一改往日的热情,脸上挂着尴尬又带点埋怨的神情。

“岚岚啊,你……你也太冲动了。”她拉着我,把我拽到一棵大槐树下,压低了声音,“我听说了,你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亲戚的面,让你刘阿姨下不来台呢?人家可是985硕士的妈!”

我看着她,平静地说:“张姨,不是我让她下不来台,是她自己没给自己留台阶。”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懂呢?”张姨跺了跺脚,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女人嘛,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忍一时,以后过上的可是好日子!多少人想攀这门亲事还攀不上呢!”

“张姨,”我打断了她,“您觉得的好日子,对我来说,可能是地狱。我穿的衣服,是我自己买的;我吃的饭,是我自己挣的。我不需要靠依附谁来过活。如果结婚意味着要失去尊严,那我宁愿一辈子不结。”

张姨被我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她愣愣地看着我,像是不认识我一样。

“你……你这思想太危险了。”她憋了半天,摇着头走了,嘴里还嘟囔着,“真是读了点书,心都读野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没有生气,只觉得有些悲哀。在她们那一代人的观念里,婚姻就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找到一个“好人家”是毕生的追求。她们无法理解,这个时代,女性已经有了更多选择的权利。

这天晚上,我回了趟我爸家。

我爸还是在灯下修他的表。我把单位发的一点水果放在桌上,在他旁边坐下。

“爸,那事……黄了。”我说。

“嗯。”我爸应了一声,头也没抬,手里的活计没停。

“我把他们……得罪得挺狠。”

“得罪了就得罪了。”我爸吹了吹一个细小的零件,用镊子把它安进表盘里,“一辈子那么长,没必要跟不对付的人耗着。就像这表,一个齿轮坏了,就得换掉,不然整块表都得跟着遭殃。”

他把修好的怀表盖上,推到我面前。表盘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秒针“滴答、滴-答”地走着,声音清脆而有力。

“你看,修好了,就又活过来了。”

我拿起那块怀表,感觉沉甸甸的。我明白我爸的意思。有些东西,坏了,就要修,就要换。人也一样,一段错误的关系,就该及时止损。

我内心第二个独白是关于家庭的感悟:我庆幸我有一个这样开明的父亲。他没有给我任何压力,没有用世俗的眼光来绑架我。他用他最朴素的方式,教会我什么是独立,什么是尊严。他是我最坚实的后盾。这份理解和支持,比任何物质财富都更珍贵。

“爸,周末我休息,我给您做红烧肉吃。”

“好。”我爸笑了,眼角的皱纹像一朵绽放的菊花。

周六,我买了好菜,在我爸那儿忙活了一下午。厨房里,油烟机呼呼地响着,锅里炖着肉,咕嘟咕嘟地冒着香气。我爸就在客厅看报纸,时不时地跟我说两句话。

这种平凡而温馨的场景,让我感到无比的踏实和满足。

晚饭后,我和我爸一起在小区里散步。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岚岚,”我爸突然开口,“别因为这件事,就对所有人都关上心门。这世界上,不对付的人多,但对付的人,也总会有的。慢慢等,别急。”

“嗯,我知道了,爸。”我挽住他的胳膊,心里暖暖的。

回家的路上,我路过了那个“慢时光”咖啡馆。咖啡馆里依然放着舒缓的音乐,三三两两地坐着人。

我想起一个多月前,我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高伟。那时的我,带着一丝忐忑和期待。而现在,我只觉得云淡风轻。

生活就像一条河,总会遇到一些漩涡和暗流。但只要你掌好自己的舵,最终还是会流向开阔的远方。

我内心第三个独白是未来的期许:我不知道我的“良人”什么时候会出现,或者他到底会不会出现。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学会了如何爱自己,如何尊重自己。我可以一个人,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有滋有味。如果未来有那么一个人,他能懂得我的价值,尊重我的独立,那么我愿意与他携手同行。如果-没有,我也能坦然地,享受我一个人的清净和自由。

我抬头看了看天,月亮很亮,像我爸修好的那块怀表,在深蓝色的夜幕里,安静而坚定地走着自己的路。

我笑了笑,迈开脚步,向着自家的那片灯火走去。

明天,又将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