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农村的环境卫生为什么比现在好 官府也会查环保 穷人自发打扫

发布时间:2025-07-12 21:22  浏览量:18

七月的淮北平原,天白亮得晃眼,太皇河水也蒸腾着隐隐的热气。丘家大宅那高耸的青砖院墙内,天刚蒙蒙亮,便响起了“沙沙”的声响,像蚕食桑叶,又细密又清晰。

李银锁站在庭院中央,一身藕荷色细布衣裙衬得眉眼清丽。她目光扫过青砖地面,指点着几个粗使丫头:“那块砖水痕没干透,重擦!角落落叶扫净!”丫头们忙不迭舀水泼洒、布拖吸干,青砖在晨光下转瞬即干,只留下凉润的印子。

“仔细些,”李银锁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回廊底下柱子根儿,昨儿风大,怕是落了灰!”一个丫头立刻提着水桶小跑过去。庭院里弥漫着水汽蒸腾的清新,与墙外干燥的田野截然不同。

日头爬上东墙,明晃晃地有些刺目。通往内院的小门开了,丘家少夫人祝小芝款步走出。她一身淡青褙子,发髻一丝不苟,只簪素玉,通身沉稳。目光掠过庭院,对李银锁略一点头,便径直去了前院偏厅。

庄头丘尊农早已垂手恭立等候。他五十出头,黑红脸膛刻着风霜,靛蓝布褂半旧,双手粗糙,指缝嵌着洗不净的泥土色,微微佝偻着背。

“少夫人安好!”丘尊农忙躬身。

“农叔请坐!”祝小芝在主位坐下,声音平和却带着分量,“昨儿我往西洼那片刚犁过的歇茬地边上走了走!”

丘尊农屁股刚挨着半边凳子,一听这话,又站了起来,腰弯得更低:“是,少夫人!那片地……可是有什么不妥?”

“地犁得是透的,”祝小芝端起青瓷茶盏,轻轻拨着浮沫,“就是通到河沿排涝沟的那条土路,坑洼得不成样子了。车辙深得绊牛脚,沟沿上的杂草荆棘,看着一团脏乱!”她抬眼看向丘尊农,眉头微蹙,“上月不是才嘱咐,各处道路沟渠要勤修整?”

丘尊农额角沁出汗珠,用袖子揩了一下:“少夫人教训的是,这几日盯着佃户们给东岗那片高粱地间苗、培土,一时疏忽了西洼的路。我这就带人去平,今日必定弄清爽!”

“嗯!”祝小芝抿了口茶,语气稍缓,“你这就去,带上几个人,把西洼那段路,连带旁边几条引水沟、排涝沟都理干净。莫等官府的人来了,看着腌臜,丢的是丘家的脸面!”

“是!是!老朽明白!”丘尊农连声应着,匆忙退了出去,脚步带起一小股干燥的尘土。

日头愈发毒辣起来,太皇河一处河湾边,刘定喜家的鱼铺早早开了市。铺子临河的栈桥旁,几条小船系着,船板上银鳞闪烁,活鱼蹦跳。带着鱼腥气味的热浪,在灼热的空气里翻滚蒸腾,直扑人面。

掌柜刘定喜赤着古铜色的精壮膀子,和两个伙计在铺子门口的石台子上忙活。刮鳞,剖肚,水花鱼鳞四溅。几只绿头苍蝇嗡嗡叫着,执着地围着台子打转。

“当家的,麻利些!”春娘的声音从铺子里冲出来,带着焦灼,“看看这腥气!苍蝇都扑脸了!快,砧板、刮刀都拿进来,用滚开的艾草水狠狠刷!门口这青石地,多泼几遍艾草水冲冲!”

刘定喜闷头应了一声,端起沾满鳞血污物的沉重砧板就往里走。铺子一角,大铁锅里深绿色的艾草水翻滚沸腾,浓烈清苦的药香强势地压向腥气。砧板、刮刀浸入滚烫的艾草水中,“嗤”地腾起白气。刘定喜抄起硬毛刷子,蘸着滚水,狠命刷洗着缝隙里的残留。

春娘挽着袖子,提了一桶温热的艾草水出来,“哗啦”一声泼在门前的青石地上。深绿的水冲刷着石缝里的污物,浓烈的艾草味瞬间盖过鱼腥。她一边用力扫,一边高声叮嘱伙计。

“门口这片地,收市后必须这么泼洗!里头的家伙什,沾了腥的,都得用艾草水煮过、刷过!咱这鱼虾买卖,顶怕腌臜招虫惹眼,别到时候官差上门,大家脸面上都不好看!”她目光锐利一扫,几个想偷懒的伙计立刻又埋下头去。

午后的日头白花花悬在头顶,晒得土路发烫。通往村外的道上,吱吱呀呀驶来一辆牛车。拉车的老黄牛步子沉缓,牛车上堆着几个鼓囊囊、沉甸甸的麻袋,散发出一股浓烈、厚重、难以言喻的气息。

赶车的是养牛户刘大成和伙计,他妻子霜娘跟在车后。麻袋里正是他家沤制好的牛粪肥,在屋后土坑里经雨水浸润和伏天高温的合力发酵,早已褪去刺鼻鲜臭,变得深褐油润,成了庄稼地里实打实的“金疙瘩”。

“大成家的,这车肥送南坡张家?”路边树荫下歇晌的老汉扬声问,目光热切地扫过麻袋。

“是啊,三叔,”霜娘抹了把额头的汗,“他家刚点下的秋豆,正等肥催苗呢!”

牛车慢悠悠走着,那独特而浓烈的肥料气息在热风里散开。这气味仿佛带着无声的召唤。路边的树荫后、岔道口,悄然聚拢了三四个人影。提着旧箩筐的,拿着小铁锹的,攥着自制木头粪耙子的,目光都紧紧追随着牛车,更确切地说,是盯着老黄牛那偶尔甩动的尾巴根。

老牛慢吞吞踱了几步,尾巴向上一翘,“噗嗤、噗嗤”几声闷响,几大坨热气腾腾、湿漉漉、深褐近黑的新鲜牛粪,沉重地落在了被晒得发白的土路上。

几乎在同一刹那,那几个提着家什的农人如离弦之箭般敏捷地围扑上去。不过片刻,路上那几滩新鲜的牛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几块颜色略深的湿印子和几个极浅的凹痕。土路恢复了原状,仿佛什么都没落下。

“嘿,老栓叔,宝刀不老啊!”那精瘦汉子笑着打趣老汉。

“那是!”老汉把箩筐往身后一背,黝黑脸上皱纹里都溢着满足,“家里那两畦晚黄瓜,离了这‘乌金’可不行!手慢一星半点,连热乎气儿都赶不上喽!”众人一阵快活的哄笑。

刘大成夫妇见惯不怪,牛车依旧不紧不慢。霜娘回头笑着喊:“都当心脚底下!前头柳树湾岔路口,早起好像有泡野狗拉的,还没人收呢!”

整个村庄,就在这样的循环往复里保持着洁净的生机。路边杂草稍一探头,不等主家发话,路过的农人顺手就割了,捆扎好带回去塞灶膛。修剪下的果树枝杈、田间清出的豆藤麦茬,绝不会在日头下白白晒枯,总有人及时收走,堆肥或是晒干当柴烧。

从丘家大院光洁如水的青砖地,到田庄平整的阡陌,再到河边鱼铺门前泼洗得泛白的青石,以及村道上几乎不见垃圾污秽的黄土路,一切井然有序,透着一种与土地共生共荣的、朴拙的洁净。

过了两日,村道上来了三位公人。两名皂衣小吏跟着一位穿青色圆领官袍的巡官,沿着太皇河畔慢慢行来。他们走得不快,目光扫过道路、房舍、沟渠河岸。

巡官姓陈,面容清瘦。他背着手走在最前,皂隶偶尔用长杆拨开路旁草丛查看,或探头望望沟渠是否通畅。

他们经过丘家西洼田庄。那条曾被祝小芝点出的土路,已被丘尊农带人用新土填平、夯实,路肩铲得溜直。引水沟和排涝沟都清理过,水流顺畅。陈巡官目光掠过,脚步未停。

走到河边刘定喜家鱼铺,铺子门前青石地被冲刷得露着本色,湿漉漉的。空气里残留着淡淡的艾草苦香,盖住了若有似无的水腥。刘定喜和春娘垂手立在门口,神情恭敬。陈巡官目光扫过干净的地面和敞亮的铺内,未发一言,只微微颔首,便继续前行。

村道是寻常土路,此刻却显得格外平整干净。路面几乎看不到散落的垃圾或牲畜粪便。偶有深深的车辙或脚印,也被晒得发硬。路边沟壑清爽。农家院墙边,常能看到码放整齐的柴草垛,或是堆得方正、在烈日下蒸腾着丝丝热气的粪肥堆,气味浓烈,却自有其秩序。

陈巡官的脚步顿了顿,他背着手,目光平静地掠过眼前的一切。洁净的道路,清澈的沟渠,敞亮的屋舍,远处丘家整齐的屋脊,近处这象征土地馈赠的柴垛与粪堆。组成了一幅太皇河的美丽乡村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