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会:难忘儿时割麦忙
发布时间:2025-06-09 06:24 浏览量:2
麦收时节,一阵阵热风裹挟着麦香在空气里肆意飘散。我逃离城市的钢筋水泥,循着麦香望去。马路边的麦田里,尽是明晃晃的麦茬,仅存的少数金黄麦穗,正被大型联合收割机迅速收割,麦秸秆也被机械快速回收。又一阵热风裹着麦香扑面而来,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的麦收季。
我年少时正值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还没有收割机,割麦全靠人工镰刀。小满节气一过,麦梢泛黄,庄稼人就开始准备开镰收割。
俗话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割麦前,父亲从本村 “没牙颌” 的铁匠铺买回两把新镰刀,又取下堂屋墙上挂着的几把旧镰刀,蹲在院子里打磨。磨镰刀时,父亲让我蹲在一旁学着看。他那双古铜色的手握着镰刀两端,在长方形磨刀石上来回打磨,镰刀渐渐锃光瓦亮。“噌噌噌” 的磨刀声,伴着明晃晃的亮光,好似奏响了割麦的序曲。
磨到差不多时,父亲就用大拇指在刀刃上试试锋利度,试好便放在一边,接着磨下一把。那时我一直不解,家里这么多“没牙颌” 打的镰刀都没坏,一人一把还多出四把,根本用不完,父亲为何还要新买两把。后来才听说,“没牙颌” 为本村人修理锄头、镢头等农具,向来不收钱。
月光洒在窗台上,天还未亮,父亲就把我和哥哥、姐姐从睡梦中叫醒,说割麦要趁早,免得中午太阳毒辣,掉麦头。
展开剩余63%“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一望无际的麦田里,已是一片繁忙景象,到处都是农民伯伯弯腰割麦的身影。人们借着月光,悄然开启 “麦收模式”。我打着哈欠,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父亲和哥姐后面。到了自家麦田,父亲和左右正在割麦的邻居打过招呼,便开始劳作。只见他上身微倾,左腿前迈,左手揽麦,右手挥镰,伸拉之间,只听“唰唰唰” 几声,怀中的麦子便齐刷刷倒地。哥哥、姐姐也不甘示弱,面朝麦田背朝天,镰刀在麦秆间起落,大片麦子被割倒。
我有样学样地割起来,可锋利的镰刀却割不动麦秆。我猛地用力,镰刀差点割到脚趾,好在布鞋厚实,才逃过一劫。父亲见状快步上前,严肃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割麦时,镰刀要放平,紧贴麦根,这样省力。你力气小,左手少揽些麦,右手用力要均匀。循序渐进,别贪快,慢慢练,熟能生巧。” 在父亲的言传身教下,我放慢速度,练习一会儿就掌握了镰刀的使用方法。望着自己割倒的一片麦子,满是成就感,干劲更足了。不知过了多久,手掌磨出大水泡,即便穿着长袖衬衫,麦芒扎在皮肤上依旧又痒又疼。我顾不上这些,一心只想在中午前割完。可越割越疲惫,腰都直不起来,困意袭来,实在撑不住,便躺在麦地里睡着了。
父亲、哥哥和姐姐在前面抢收,他们一心赶时间,生怕中午麦粒脱落,根本无暇顾及我是否困倦、干不干活。
休息片刻后,我打起精神,咬牙坚持着,继续一镰一镰地往前割起来,额头上的汗水不断滚落。太阳越升越高,麦田里闷热无风,毒辣的阳光晒得我满脸通红,我仿佛置身蒸笼,汗流浃背,衣服湿透,头晕目眩。最终实在坚持不住,鼻子突然流血。父亲赶忙在麦田里找来一棵“刺角芽”,顾不上扎手,搓碎后捻成条塞进我鼻孔,血竟真的止住了。他把我这个 “娃娃兵” 背到地头杨树下休息,又转身投入割麦。
中午,母亲来送饭,见我这般模样,心疼得直掉眼泪,埋怨父亲,说我太小了,没有体力,不该让我干这么重的活。
时光荏苒,曾经分田到户的小农经济,如今已变为土地集中、专业大户规模化经营。随着乡村振兴和农业机械化发展,收割机逐渐取代了人工割麦,儿时那热火朝天的割麦场景再难重现。但那段与家人一起割麦的岁月,成了我此生最难忘的回忆。父亲磨过的那几把镰刀,早已锈迹斑斑,却仍静静地挂在老屋墙上,诉说着往昔。
作者简介:杨明会,河南邓州人,邓州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报刊及网络文学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