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星戴月人归晚——芒种

披星戴月人归晚——芒种

文/朱殿封

一年四季好似一出大戏，这出大戏里有两个最“高潮”——三夏、三秋生产。三夏生产是大戏里的头一个最“高潮”，小麦收割，是这个“高潮“中的高潮。北方的冬小麦，攒足了一个冬春的劲儿，在这一刻迎接生命的成熟。

古人制定24节气，是以北方地区地理气候特征为基础确立的。古人给节气命名很讲究，芒种，从字面上理解，“芒”是指麦类等有芒的作物进入收获。“种”，一是种子的“种”，一是指谷黍类作物播种。

摄影/桃源居士

俗话说：“芒种夏至天，走路要人牵；牵的要人拉，拉的要人推。”说的是夏天气温升高，人受湿气之染，四肢困倦，萎靡不振，容易懒散。然而，在“麦黄农忙，绣女出房”的季节里，男女老少都投入到三夏大忙中，谁还懒散的下来呢。

芒种时节，以小麦为代表的带芒农作物成熟，“四月芒种麦在前，五月芒种麦在后”。芒种赶在农历四月里，北方地区的小麦成熟了；芒种若是赶在五月里，小麦则还成熟不了（这与按照阴历计算年月有关）。

“芒种糜子急种谷”，糜子是一种生长期最短的禾本科植物，早熟品种80天，晚熟不过100天，是大秋作物中最后播种的庄稼。此时，也是晚（夏）谷子的最后播种期，谷子比糜子生长期长，晚秋容易出现霜冻，夏谷子播种太晚了有可能遭受冻害，所以说晚中争早“急种谷”。

“芒种栽薯重十斤，夏至栽薯光根根”。“夏豆播种不怕早，麦后有雨耧刺挑”。“夏种一天早下种，秋来提前十日熟”。芒种是地瓜、夏玉米、夏大豆等农作物的适宜栽种、播种期。

蚕老一时，麦熟一晌。枣花开，割小麦。早晨看上去还绿乎乎的麦田，中午时分，已被热风曝日漂染的一片金黄；原已泛黄的麦田，一根根麦芒“炸”开着，麦粒在麦皮里绽露出笑脸。农民披星戴月忙“三夏”的日子开始了。

麦浪滚滚，熏风阵阵，说笑不断、歌声串串。割麦中经常发生令人提神不期而遇的小惊喜：麦垄里，不时有未生翅膀的蚂蚱蹦蹦跳跳，农民叫它“蚂蚱腤（音）子”；还有一种个头不大，翅膀短小，飞不起来，蹦的很高跳的很远的蚂蚱，农民叫它“蹦跶蛮子”。麦垄密集处，不时会突然发现一窝鸟蛋，或者一窝羽翼未丰的小鸟，引来跟随大人下地的孩子们的惊喜。也经常有一只、数只刚会跑的小野兔在眼前逃跑，这时会有几个农民跳起身追逐，免不了引起短暂的小小骚动。

摄影/桃源居士

小惊吓也在不断发生着：麦垄间突然窜出一只急速奔跑的黄白色花纹相间的“蝎虎溜子”（蜥蜴——也叫四脚蛇），或者一条麦黄色、草绿色、昂着头、口吐血红信子的长虫（蛇）。胆小的农民看到“蝎虎溜子”乱跑乱窜，口吐唾沫骂它烦人、找死。看到长虫吓得连声惊叫着跳出几步远，好大一会不敢接近长虫呆过附近的麦垄。胆大的农民追着长虫不放，用镰刀把它斩为两截、三截。有的农民捉了长虫，拿过一杆旱烟袋，将一截细长麦莛（杆）插入烟袋杆，取出一些烟油（含尼古丁），抹到长虫嘴里。眨眼工夫，那条长虫浑身痉挛颤抖，一袋烟工夫被烟油毒死了。还有的农民捉到长虫，一手提着长虫尾巴，一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长虫尾部，然后从尾撸到头部，长虫就“死”了一般。你把长虫扔到地上不再管它，它就真死去了。如果你再提起长虫，如法将它从头部撸到尾部，长虫就又活了。

“蝎虎溜子”和长虫一类的小动物，虽然遭人厌恶，但那时候自然生态好啊，地里到处有它们的足迹身影。可惜，如今田野里的“蝎虎溜子”几乎绝迹了，长虫寥寥无几了，人们想厌恶它们都已经或者快没有机会了。

热藏麦子冷藏豆，不冷不热藏菜种。直到麦子入了仓，夏播作物种子落了地，农民才长舒了一口气：“老天爷，下雨吧，俺要睡个囫囵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