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年父亲住院,我们三姐妹回家给玉米浇水,刚到地头来了几波人
发布时间:2025-06-04 10:18 浏览量:9
文/七月晚风 素材/贾静
(声明:作者@七月晚风在头条用第一人称写故事,非纪实,情节虚构处理,请理性阅读!)
1992年夏天爹身体不适去医院检查,结果回不来了。医生说爹是黄疸肝炎,会传染。一起去的娘因为照顾爹,也被留在了病房里。
我们姐妹仨坐着拖拉机,赶到了市区医院。爹娘在病房的窗口站,我们仨仰着脸焦急的望着他们。
爹拍着胸脯,笑嘻嘻的跟我们说:
爹没事,身体好得很。
小静,你回去看看咱家的玉米长的啥样了?这些天干旱少雨,咱家玉米怕是缺水了。
小静,玉米要是缺水了,你去你姑姑家,告诉你姑夫,让你姑姑姑父,过来帮咱们浇水。
小静,听话啊,当姐要有个当姐的样,在家照顾好妹妹。
娘给我们挥着手,说道:“在门口揽个拖拉机,回去吧,别忘了给人家说谢谢。”
这一年我12岁,二妹贾璐10岁,三妹贾苗8岁。
我们在医院门口拦了个拉砖的拖拉机,师傅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伯,他在前面认真的开,我和妹妹坐在砖上面絮叨了起来。
三妹掉着泪说,爹让找姑姑,姑姑不来怎么办?
二妹说,咱姑姑亲咱肯定来。
我安慰着两个妹妹:咱姑一定会来的。
拖拉机在村东的小路口停了下来,我们和大伯道了谢,便下车了。从小路口到家四里半路,两边全是玉米地,玉米苗大概有筷子那么长了,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卷着叶,就像霜打的茄子的一样,蔫儿吧唧的,无精打采。
六月的风,带着酷暑的味道,略过发梢,有一种热风扑面的感觉。凉鞋走在土地上,脚底热乎乎的,小路中间的土晒得瓷实滚烫,踩上去能烫的人直跳脚。
我们姐妹仨溜着麦茬边,慢慢的走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我在门口的碎砖下,找出来钥匙,开了门,压了点儿水,和妹妹一起洗了脸,胳膊,脚,顺便又喝了两碗清凉的压井水。
身上的热气散去,我们仨又跑到地里转了一圈。
我们家八亩五分地,爹全部种的玉米,虽说是黄土地,因为干旱少雨,叶子卷到了一起,打成了结,一个个歪着头,张着嘴。
三妹叹着气蹲在玉米旁,小手一摊,嘟囔着说:我好渴啊,再不给我们喝水,秋天便不给你们家结玉米棒子。
哼。
三妹的表情逗乐了我。
我骑着二八杠的自行车,带着妹妹去找姑姑,三妹坐前面横梁上,二妹坐在后座。顺着大路,摇摇晃晃的赶到了八里外的姑姑家。
姑姑家大门紧锁。
邻居大娘告诉我们,姑姑在村南浇地,我们又跑到村南,姑父正抱着水管浇的欢实,姑姑在地中间卷着水管。
我大声喊“姑姑姑父”,姑姑冲我们摆摆手走了出来。我把爹说的话,讲给姑姑,姑姑一时犯了难,皱着眉头说:“小静,你先带妹妹回去,姑姑家刚开始浇地,三块玉米地,一共12亩,估计得一周浇完,浇完了,姑姑便去给你们帮忙。”
姑父抱着水管,水花溅起来很高。
我们仨在地头站了一会儿,便回来了。
二妹把自行车车铃拨的“铃铃响”,嘴里嘟嘟噜噜:“姐啊,一周咱家的玉米就s了。”
三妹抱紧了我的腰:“那爹的医药费怎么办?秋天开学我们的学费怎么办?”
二妹三妹叽叽喳喳的,把我的思绪也给扰乱了。
到家后,坐在门口的槐树下,我们姐妹仨头碰头嘀咕了起来。
我说,大姐带着你俩去浇地,愿意不?
二妹说,大姐,你说咋干,我咋干。
三妹说,我抱的动水管,我也去。
说干就干,我们仨当即跑到西屋,把水管一个个抱出来,放院子里,水泵是个铁疙瘩,沉的像块石头。我在前面拽绳,二妹在身面推,三妹掂着脚使劲踢了两下泵身,头上的羊角辫一动一动。
“谁让你长那么重的?害我们抬不动。”三妹歪着脑袋说。
水管抱架子车上,水泵拽上去,闸刀盒,电线绳,我想象着昔日里父亲浇水都带的工具,在本子上记了一遍,车上有的划掉,排查了又排查。
这才带着妹妹做起了晚饭。
穷 人的孩子早当家,尤其是农村出生的小孩,个子没有灶台高,便踩着小椅子学做饭了。
当然,我也不例外。七八岁,我便会烙馍、蒸馒头了。
烧了点儿稀饭,炒了豆角菜,吃了饭,我们仨便早早睡下了,心里惦记着去给玉米地浇水,数了一夜的小羊羔、老绵羊。
天亮了,我拉着架子车,两个妹妹一左一右在后面推,很快便到了地头。
到了地头,傻眼了。
我家地头就有一个老水井,宽宽的井口,没有任何遮挡的物件,我走了几步,小心的往井里瞥了两眼,顺手扔了几个土坷垃,听了听水声,声音很深,连回响都带着干净利索的清脆。
这时我才想到,要先把水泵下井里。
可是怎么下里面呢?光站在井边,看着宽宽的井口,我汗毛都立起了很高。
二妹三妹更不用说。
最 后,我决定一桶桶打水,溜着玉米苗一点点泼。
系好了绳子,我把水桶扔到了井里,一桶水拉不动,半桶也拉不动,最 后只拉了半桶的半桶,好容易拽上来半桶水,我手心里全是汗,衣服也湿透了。
二妹拎着水桶溜着玉米苗,慢慢的浇了起来。
三妹拿着水舀子,一棵棵的浇。
我们仨想的很简单,一天浇不完,两天浇,总能浇完吧。
刚拉了五小桶水,二狗婶子啃着西红柿来了,她看见我站在井口拽绳子,慌慌张张扔了西红柿跑到我跟前,一句话没说,拽着我走出十几步远。
二狗婶脸色煞白的盯着我:“大妮儿,你站井边干啥?”
我也吓了一跳,手里的绳子掉在了一边,定了定神回答道:“婶,我爹病了,我娘去医院陪护了,我家玉米叶子都卷的不像样子了,再不浇水都得旱s了。”
二狗婶拍拍胸口:“你把婶子吓着了,傻闺女,你姐妹仨这么小,一桶桶浇到啥时候?再说了,井口那么宽,边上的土都松了,掉下去怎么办?”
我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三妹说:“婶俺们不往下跳,俺们只给玉米浇水。”
二狗婶弯腰捡起绳子,井下响起哗哗的水声,不一会儿,拽上来满满一桶水:“二妮儿,三妮儿,拎着浇吧,浇完都回地头坐着,谁也不能往井边,听见没有?”
二狗婶说完,把我拽到了路边,接着两个妹妹也走了出来。
正在这时,村西的文志叔骑着自行车来了,到了跟前,他停下来问:“你几个齐刷刷站那干啥呢?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二狗婶搭了腔:“俊山病了,两口子都在医院,仨闺女拎着水桶非要给玉米浇水,我把她们拽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文志叔连忙下了车,停好了自行车,背着手站在了我仨跟前。
“大人不在家,小孩不能到井边玩,知不知道?”
我辩解着说:“我们是给玉米浇水的,不是来玩的。”
文志叔一本正经的说:“那也不行,只此一次,可不能有下一次,下次叔可得招呼你。”
文志叔刚说完,七十多岁的庆范爷爷走了过来,他笑嘻嘻的说:“热热闹闹的在这干啥呢?”
二狗婶说:“俊山病了,仨孩子非要给玉米浇水,我把她们拽出来了。”
庆范爷爷摸着下巴笑了:“知道浇水,都是个好孩子,可是都还是小孩,年龄小,不能来井边,知不知道?跟爷爷保证一下,以后不来井边了。”
我和妹妹低下了头,乖乖的认了错。
庆范爷说,爷爷帮你们想办法把玉米浇了,放心吧,街坊四邻的,住这么近,你家里遇上困难了,咱都是一个村的,能看着你们家的玉米旱s吗?
正是抗旱的季节,家家都在地里忙着浇水,村里的闲人不多。
二狗婶、文志叔回村找人了,庆范爷爷叮嘱我,带着妹妹回去烧开水。
等我们拎着水壶来的时候,我家地头可热闹了。
几个叔叔伯伯下着水泵,文志叔在地头散着电线,电工周哥接着闸刀线,远处看,二狗婶和几个大娘在地里铺水管。
四亩四分地里,十几个乡亲在忙活着。
于此同时,我家河堤边还有四亩一分地。那边也忙活开了,我回家又烧了两壶水,跑到了河堤时,已经出水了。
孙大叔手里的狗尾巴草,挽成了小兔子,竖起了耳朵,他递给我三妹,摸着我的头说:“大妮儿,爸妈不在家,可不敢到井边,有困难给叔说,叔帮你们,再说了,你找不到叔,不管在村里碰见谁,招呼一声,大家都能帮你,记住了吗?”
我眼圈红了下来。
那天,因为帮忙的街坊四邻很多,我家八亩多地,一天全部浇完了。
乡亲们帮忙收了水管、水泵、电线、闸刀,又帮我们拉回家。
英奶奶拽着我们去她家吃了晚饭。
那个晚上,我和妹妹躺在胡同槐树下的竹床上,数起了星星。
没多久,我们便进入了梦乡。
那一夜我们都睡得香香的,很踏实。
次日一大早,我们搭了个拖拉机,去市医院看爸妈。
隔着窗户,我冲爸喊:
爹,咱家玉米浇完了。
你姑姑姑父去了?
俺姑姑忙,是乡亲们帮咱们浇的。两块地都交完了。
爹,英奶奶说,你们不在家,让我们去她家吃饭。
三妹跺起了脚,大声说:
大姐说的不对,村西小萍她妈说,也让我们去她家吃饭。
二妹说:
爹,好好治病,我们在家你们放心吧,乡亲们待我们可好了。
风把爹的头发吹的乱乱的,也把爹娘的眼圈吹红了。
爹出院那天,揣着家里仅有的几个鸡蛋,挨家挨户敲门道谢。他佝偻着还没完全恢复的身子,见了人就说:“这辈子都忘不了大伙儿的恩情。”
七月份的时候,家里的花生熟了,娘拉着花生,一家家分了些。
好些个婶子大娘都拒绝了,大家都说:“俊山身体刚好,留着卖吧,换点儿钱先把账还了,过日子哩,谁家没遇到困难呢?”
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我和妹妹先后读了师范,毕业后都留到了镇里当老师,成了家,生了子。
我们在这里出生、长大、读书,随后又回来教书,是这片土地孕育了我们,善良的父老乡亲带给了我们温暖。
我们舍不得飞得更远更高。
我们更愿意留在家乡,用我们的知识奉献着我们的力量,回报父老乡亲更多,努力让我们的下代人走出农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