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棕飘香

发布时间:2025-05-31 06:08  浏览量:3

人生的味道,只要还在唇齿间萦绕,就永远不会散去。

每到端午,总有一股莫名的乡愁,像粽叶的清香,在心底层层叠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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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今年还包粽子吗?”李成安倚在破旧的厨房门口,看着母亲手指忙碌地翻捡着糯米和红枣。

“包啊,不包,咱这小院就没味儿了。”母亲头也不抬,声音里是颗粒分明的温柔,一如炉灶上嘟嘟作响的热水。

李成安拿了根长凳坐下,皱着眉头低声:“其实,我不是太喜欢吃粽子。”

母亲的手却没有停,动作笃定而温和:“等你离家久了,就会知道,淡淡的粽米比糖分还甜,比盐忆还咸。”

——

屋里静了一会儿,只有案板上槌子的咚咚声。

李成安盯着母亲泛黄的手指,心里的酸意藏不住地涌上来。

“你爸那时说,糯米要先泡一夜,才能‘认主’。他总有意思。”母亲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眼神掠过窗外榕树的枝桠。

李成安心头一紧。

他很久没听母亲提到父亲,而去年端午的雨夜也是他家最后一次四口人围桌吃饭。

妹妹李晓彤当时还抱着个粽子,笑得没心没肺:“哥,不然今年我学包粽子吧?”

现在,妹妹去了广州打工,说今年回不来。父亲已走,剩下他和母亲,面对空洞的家与习惯。

——

屋外忽然热风一阵,吹翻了院角晒着的粽叶,带着裹挟南方泥土的气息。

李成安起身帮母亲捡叶子,他忍不住问:“妈,你觉不觉得日子快得有时候让人害怕?”

母亲笑了,细细理着叶子边缘:“快慢有什么关系?该包粽子的时候你不包,到了嘴上,也没味了。”

一时间,他们都沉默了。

——

糯米开始进锅。锅沿边蜷着白雾,热气蒸腾中,是母子眼角都说不出的湿润。

母亲开口:“想家,很正常。可你记得没,小时候你吵着出门,我偏偏要你干完活再去?”

李成安苦笑:“是,小时候什么都想往外跑。”

“人只要往外走,就得能回来。回来有锅粽,有人在等你。不然,走到哪儿都像个石头。”母亲说这话时,很平静,像是在陈述最随意不过的天气。

李成安发现,母亲的鬓已经不少白发。

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那天握住母亲的手说的话:“这一辈子,醒来能闻到米香,就是福。”

——

“妈,我帮你包粽子吧。”

“给我看紧点线,这是去年剩下的,只这一捆。”

“妈,你说粽子就这么一包一包地年年做,那有什么意思?”

“年年做,是因为有人年年等。”母亲的眼睛轻轻一眨,“没人等的时候,就有味,没心。”

李成安仿佛一下子被击中了。

他低头咬着嘴唇,指尖僵硬地学着母亲用叶裹米,手忙脚乱。母亲在旁边瞧得乐呵:“慢点包,你包得像算盘珠子滚出去了。”

他们一边包一边说闲话。母亲讲邻村张奶奶今年腰好起来了,说对面阿强结婚,彩礼给了二十万,还讲当年自己嫁过来,要挑一担猪草才算本分……

说着说着,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

夜幕渐起,粽子的清香飘满整个小院。

李成安靠在门槛上,望着母亲剪掉多余的粽绳。他忽然觉得,每年端午相似的重复,其实才是家最值得依赖的真理。

“妈,等晓彤明年一定回来。”

“她回来,你们都回来,咱还能包多少年粽子?”

“不管多久,你包,我都等你一起吃。”

母亲点点头,手掌覆盖了他的。

——

谁家的厨房,不总在每天清晨、夕阳和热气升腾间,包裹着耐心和期盼的呢?

谁的岁月,不是在一口口粽香里,学会了柔软和坚韧?

灯下,母子相对,笑容扎进每一个粽子的褶皱里。涓涓流年,终化为一缕不起眼的米香,隔着山海与年岁,召唤着所有游子的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