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得肾病,爸妈通知我必须去捐肾,学校老师:她早死了啊
发布时间:2025-05-25 19:11 浏览量:5
三年后我离开人世那天,爸妈才第一次踏进我住的寄宿校园。
就因为姐姐的肾病加重了,急着需要肾移植。
他们手里攥着捐献合同,却满校园找不着我人影。
老师听他们问我去哪了,冷笑一声说:“那个被遗弃的孩子?胃癌晚期,刚到校就病发送医院了,没抢救过来,早没了。”
可爸妈偏不信,非说我跟老师串通好了编瞎话。
爸爸气得直拍桌子:“这丫头不好好学习,准是跑出去野了!”
“您帮我转告她,要是三天内再不露面,我们就跟她断绝关系,以后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老师们面面相觑,都挺纳闷:“啥生活费啊?她账户里压根儿就没钱。”
“你上哪去了?上课怎么不在学校!”
爸妈气呼呼地一脚踹开宿舍门。
屋里空荡荡的,我那张名牌床铺落满了灰,一开门灰尘扑得人直咳嗽。
他们赶紧把姐姐挡在身后:“别进去,别沾了这倒霉孩子的晦气。”
动静太大,宿管阿姨气呼呼上楼,叉着腰质问:“你们是不是走错地儿了?这宿舍就住了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妈妈挑眉冷哼一声,话里带刺:“撒谎精,指不定跟哪个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去了,连宿舍都不回。”
爸爸跟着帮腔:“家门不幸,要不是惠惠生病,谁想来找她!简直丢人现眼!”
宿管阿姨愣了愣,沉默半天才说:“没去鬼混,她入学时就已经是胃癌晚期了,病发后没钱治,都走了三年了。”
他俩脸色僵了一瞬,接着笑出了声:“别开玩笑了,她壮得跟牛似的,咋可能得胃癌晚期?”
“温媛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帮着骗人?!”
说完,爸爸往宿管阿姨手里塞了几张钞票。
宿管阿姨一脸不耐烦:“她爱去哪去哪,您帮我告诉她,三天内不出现,我们就断绝关系,以后一分钱生活费都没了!”
宿管阿姨摸着新钞票,抬头打量他俩的穿戴——浑身名牌,珠宝名表齐全。
“这么有钱的亲戚,要是三年前能来就好了。”
她摇摇头,叹着气说:“小姑娘从来没花过生活费,银行卡里一分钱都没有!”
“连最便宜的止痛药都买不起!最后喊着爸爸妈妈,活生生痛死的!”
可不是嘛,我临死那会,心里凉透了,疼得骨头都在抖。
如今成了个孤魂野鬼,只能飘在这看着。
可爸妈压根不信宿管的话,急吼吼带着姐姐回了医院,到处托关系找肾源。
要是他们肯分点心思在我身上,随便一查就能看到我的死亡证明。
但他们没这么做。
花了大半天时间找我这个“不孝女”,已经是他们最大的让步了。
姐姐是他们的心肝宝贝,而我,是多余的二胎,是超生的麻烦,是让他们丢了工作的罪魁祸首。
所以我早该习惯这种偏心了。
三年前,我考上重点高中,爸妈总算对我多了点好脸色。
可我还没高兴几天,姐姐就出事了。
我生日那天,她在聚会上从楼梯上摔下来,双腿骨折。
“是温媛推的我!”
她缩在妈妈怀里哭,眼里闪过一丝狡猾——明明是她自己跳下来的!
没人听我解释,爸妈火冒三丈,直接取消了我去重点高中的资格。
把我塞进了一所寄宿学校。
姐姐伤得重,他们天天守着她,连我入学都是一个人去的。
登记信息时,老师给爸妈打了无数个电话,始终没人接。
过了半天才等到妈妈回电话,语气特别不耐烦:“我女儿刚做完手术要休息,你们别再打电话烦她了!”
“我就一个女儿叫温惠,不认识什么温媛!”
“啪”的一声,电话就挂了。
老师们同情地看着我,在登记表上写下“无父无母”。
我抹了把眼泪,想刷卡交学费,却听见机器冷冰冰地说:“您的账户余额不足。”
没钱,也没人爱。
我咬牙打工赚钱,好不容易凑够了学费,可长期不规律的饮食早把身体拖垮了。
查出晚期胃癌时,需要一大笔治疗费。
可不管怎么打爸妈电话,始终没人接。
老师以为我是孤儿,简单凑了点钱后,也没别的办法了。
我一个人缩在病房角落,疼得浑身发抖。
心里还盼着,爸妈总会来的,我还有希望。
可在无尽的等待中,疼痛一点点吞噬着我,直到死亡来临。
在这个拥挤的病房里,我就像被世界抛弃的尘埃。
而姐姐却住在VIP病房,医生时不时就来关心她。
“妹妹好像还在生我的气呢。”
她眼含泪水,声音颤抖着说:“是我没做好,让妹妹嫉妒了……也不怪她三年前把我推下楼梯……”
爸爸心疼坏了,轻轻刮了刮她没泪的脸,说:“她都这么对你了,你还替她说话,我家惠惠就是太懂事了!”
“别担心,我们一定把那丫头找出来,让她乖乖捐肾。”
哄完姐姐,爸爸阴着脸走出病房,掏出手机按下通话键。
屏幕上显示着我的名字——“温媛”。
走廊里回荡着机械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可我都死了三年了,还能谁来接电话呢?
三天期限到了,爸妈自然没找到我,又怒气冲冲地回到学校。
“你们当老师的,怎么能跟学生合伙骗人?!”
妈妈板着脸把老师们训了一顿,急得直跺脚:“我女儿肾病恶化了,没时间了!温媛给了你们多少钱?我出两倍,不,十倍!”
教师们感到为难,解释得口干舌燥,最后有人甚至拍起了桌子。
是我的班主任,刘老师。
他对我充满同情,当年我生病时也是他照顾我最多。
现在看到父母霸道地闹事,刘老师更是感到不公:
“我们学校条件是一般。但我们也不会拿生命开玩笑!”
“自己把孩子扔下不管,现在却想在学校闹事!”
“回去医院查查她的病历!”
我一直有胃痛的老毛病。
病历上清清楚楚地记录着,从溃疡到癌变的每一个阶段。
我也曾经小心翼翼地把病历递给父母,希望他们能带我去大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没想到,他们却发现我吃的止痛药里全是维生素!
姐姐拉着爸爸的衣角撒娇:
“妹妹只是想得到爸妈的关注,所以才吃维生素假装生病。”
他们抱着姐姐,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把病历撕碎扔到我脸上。
“这么小就学会说谎了?再拿这些假报告骗人,我们就真的不管你了!”
但我平时因胃痛而脸色苍白,呕吐中夹杂的血丝。
都不是装的。
他们却视而不见。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跟他们提过胃痛的事。
直到病情无法挽回。
刘老师似乎要让保安来撵人,两人只好不情愿地离开。
医院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姐姐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在床头边,放着一个小巧的蛋糕,旁边还有一张贺卡。
贺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
“爸妈,你们辛苦了,我生病这段时间让你们操心了。”
看到心爱的女儿即使生病了还想着给他们惊喜,爸妈心中的不快瞬间消散。
妈妈擦着眼泪说:
“女儿真是我们的小棉袄。”
爸爸也点头,然后突然想起了我,语气中带着怒气:
“惠惠多听话,哪像温媛那倒霉蛋。从出生就没让人省心过!自己姐姐病了,还能若无其事地消失。”
两人眼中流露出轻蔑,但不由得回想起今天老师的话。
去医院查查病历。
想要查看我的病历,得有监护人的证明。
可三年前他们无情地把我赶出家门,户口本上只剩下他们三个。
我被赶出去,成了孤零零的户主。
妈妈翻找着家里,砰地一声关上抽屉,怒气冲冲地说:
“那个倒霉鬼的出生证明呢?”
“早扔了,找不到了。”
爸爸皱着眉头,用力踢开我的卧室门,里面堆满了杂物,已经被他们改成了储物间。
粗暴地拉开床头柜,里面并没有他们想要的文件。
却意外发现了我的日记。
“今天数学考了满分,爸妈终于答应陪我出去玩了。”
“真羡慕姐姐,我也想有那么多漂亮的衣服。”
衣柜敞开着,我所有的衣服都挂在这里。
松松垮垮地挂成一排,只占了半个衣柜。
“妈妈总骂我是倒霉蛋,我要努力学习,长大后挣钱给他们带来好运。这样是不是就不会被骂了?”
日记的纸张皱巴巴的,上面沾满了泪痕。
他们正看得入神,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医院打来电话,姐姐病情加重,昏迷了。
他们急匆匆地走着,随手把日记本扔进了一堆杂物中。
他们飞奔着赶到了医院。
姐姐不在病房,他们气喘吁吁地跑到了手术室,直到医生告诉他们姐姐的情况已经稳定,他们才靠在墙上稍微休息了一下。
“抢救得及时,没什么大碍,只需要在观察室待几天。”
医生看起来很担心,拉着他们的父母又叮嘱了几句,催促他们尽快找到合适的肾源。
父亲连连点头,私下里又给几个私家侦探发了红包。
无论如何,他们一定要找到我的下落!
第二天,他们没有等到私家侦探的消息,却等来了一个意外的访客。
是刘老师,他带着一大叠文件来访。
“别找了。”
看着病房里的豪华环境,刘老师眼中闪过一丝回忆,不禁想起了当年孤独的我。
没有钱,没有人照顾,我只能在多人病房里勉强度日。
怎么能和现在住在VIP病房的姐姐相比呢?
他擦去眼角的泪光,慢慢地说:
“这是温媛的完整病历。”
“还有她的死亡证明。”
“证据都在这里,让温媛安息吧。”
我在空中静静地观察着父母的反应。
最上面的是盖着医院红章的死亡证明。
无法伪造,证据确凿。
一声“撕拉”打破了沉默。
父亲毫不在意地把死亡证明撕成碎片,扔到了刘老师的脸上!
“你和温媛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她以前就用假病历骗人,现在居然敢伪造死亡证明?!”
到了现在,他们宁愿相信我能呼风唤雨,和老师一起行骗。
也不愿意相信我真的病逝了。
“我们有她撒谎的证据。”
大家都屏住呼吸,我也凑了过去。
还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还活着?
父亲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眼中充满了讽刺,似乎胜券在握。
他拿起手机翻找了一下,然后冷笑着展示给刘老师看。
那是几条银行扣款通知。
“你看,我给温媛打生活费的银行卡还在扣款!”
“一个死人,怎么可能花钱?!”
刘老师愣住了,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我也呆住了,傻傻地看着手机屏幕,终于看清了短信提醒上的银行卡尾号——
父亲定期汇款的那张卡,根本不是我的!!
难怪他一直不相信我死了。
难怪我一直收不到他的生活费。
“不对啊,我帮她交过医药费,她的卡……”
妈妈愤怒地打断了他:
“你被她的把戏骗了!”
“请你转告温媛!她这次撒谎太离谱了!”
“我们会立刻停掉她的卡!”
“想要赎罪,就快点回来给惠惠捐肾!”
护士缓缓地将姐姐推出了观察室,爸妈好像没注意到刘老师似的,急匆匆地走到了姐姐的病床旁。
紧跟着,他们回到了病房。
姐姐整晚昏迷不醒,爸妈也陪着熬了一整夜。
他们的眼下都是黑眼圈,却不愿闭上眼睛休息。
他们对姐姐的爱真是深沉。
我站在一旁,注视着他们一家三口紧握的手。
那种温暖,我从未感受过,也从未奢求过。
姐姐的脸色从苍白逐渐变得红润,爸妈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爸妈,我又让你们操心了。”
她轻咳了几声,然后四处张望:
“妹妹呢?你们找到她了吗?”
爸妈眼中流露出愧疚,紧紧握着她的手,不停地抚摸。
“还没呢,不过我们已经请了私家侦探。”
“我和妈妈也冻结了她的银行卡,相信她很快就会回来求你。”
听到爸妈冻结银行卡的消息,姐姐突然变得焦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不用这样,妹妹在外面也不容易,你们可别停她的卡……”
妈妈轻轻地抚摸着姐姐的头发,帮她重新躺下,温柔地说:“我知道你心善,但现在你的身体最重要,别再为温媛说话了。”
“对啊,你这么关心她,她又是怎么对你的?”
爸爸冷冷地哼了一声,帮姐姐整理好被子。
虽然是炎热的七月,热风席卷而来,我却感到浑身冰冷。
不满、愤怒、委屈,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紧紧地束缚着我的心,让我无法解脱。
我的银行卡被冻结了好一阵子,爸妈却始终没收到我的消息。
终于有一天,一个私家侦探领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地点。
那是殡仪馆里存放骨灰的地方。
“温先生,温太太。”
私家侦探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就是我找到的温媛的下落。”
“她三年前因为重病去世,遗体无人认领,火化后就被存放在这里的公益区域。”
父亲站在那儿,僵硬得动弹不得,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是母亲颤抖着手接过了那沉重的骨灰盒。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满是失望和绝望。
“不可能啊,她怎么可能真的去世了?”
他们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急忙拿出手机拨打我的号码。
结果和以前一样。
无论他们怎么拨打,我都不会回应了。
父亲不自觉地一遍遍抓着自己的头发,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
母亲早已泪流满面,抱着骨灰盒发呆,掐着自己的手背,强忍着不尖叫。
“我不相信她真的去世了!”
“如果她真的去世了……惠惠的肾脏移植怎么办?”
我的身影停顿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微笑。
原来我去世了,他们最关心的是姐姐的肾脏移植!
他们没有时间为我感到悲伤,因为他们又接到了几个来自医院的电话。
他们以为姐姐病重,顾不上我刚刚去世,随意地把骨灰盒放到了一边。
“是惠惠出事了吗?”
“不是。是有人在病房里闹事!”
病房里,一个男子被保安们围得水泄不通,嘴里不停地喷着脏话。
我的姐姐被他吓得说不出话来,紧紧裹着被子,不敢露头。
一看到爸妈来了,她更是急得不行,不顾自己的咳嗽,脸都憋红了,大声喊道:
“快点,快点把他轰出去!”
那男人吐了口唾沫,推开几个保安,伸出手直指姐姐的鼻子:
“温惠!你这人说话不算数!”
“咱们不是说好了嘛!只要我把妹妹的胃药换成维生素,你就每月往那张银行卡里打钱!”
“现在怎么卡被冻结了!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消息太突然,爸爸还没反应过来,站起来时手都在抖,差点摔倒。
“什么维生素?”
“这卡怎么在你那儿?”
男人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脸色一沉,开始支支吾吾。
但是警察已经到了门外,哪还给他机会吞吞吐吐!
“卡是温惠给我的,她说每个月都会有钱进账,让我随便花。”
“至于维生素,维生素……”
一个他们从未承认,也不敢承认的事实慢慢浮出水面。
那男人是楼下药店的老板。
以前我胃疼,手头紧,只能去他那儿买便宜的胃药。
药效不好,我还以为是自己贪小便宜吃了亏。
后来爸妈发现止痛药里掺了维生素,我更是一头雾水。
怀疑姐姐,怀疑爸妈,却没想到问题出在卖药的人身上!
难怪。
难怪我的胃病越来越严重。
爸妈呆呆地看着男人被警察带走,看着姐姐在床上不停地哭泣。
“爸,妈,不是这样的,肯定是温媛收买了他来陷害我……”
姐姐眼泪汪汪,紧紧抓着爸妈的衣袖,摇个不停,委屈极了,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要是以前,爸妈肯定急得不得了,赶紧上前照顾。
但现在他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
脸色冷冰冰的,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温惠,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把姐姐留在了身后,他们又来到了我的校园。
轻轻推开宿舍的门,灰尘依旧如故。
这一次,他们脸上没有那种轻蔑,而是默默地靠近,拉开了我床边的书包。
书包里除了摆放得井井有条的课本,还有用塑料袋包裹着的洗碗海绵,和沾满油污的围裙……
“这孩子受了多少罪啊?”
妈妈摸着书包里的杂物,泪水夺眶而出,也不管脏不脏,紧紧地抱在怀里,贴在脸上。
她希望能通过这个破旧的书包,感受到三年前女儿的体温。
爸爸的眼泪也止不住,头发在一夜之间变得花白。
直到今天,他才真正注意到我的宿舍。
生锈的床架,渗水的墙壁,还有地上爬来爬去的小虫子。
我在这样的环境中住了多久?
对他们的忽视和偏见,让我心如死灰。
但他们今天的绝望,与我当年临死前的痛苦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住院时,我瘦得只剩下皮包骨,是刘老师心疼我,自己掏钱给我装了止痛泵。
药效有限,但疼痛却是无边无际。
痛到极致,我只能蜷缩着哭泣,周围是病友和他们家人的欢笑声。
这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
我是个孤独的人。
是被父母抛弃的不幸儿。
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让我渴望死亡。
我拔了好几次针管,直到手上血肉模糊,引来了护士长亲自来对付我这个难缠的病人。
她看到我,眼睛都红了。
“别怕,你爸妈不在,我可以当你的妈妈。”
那时我已经意识模糊,只听到她说她是妈妈。
“妈妈?我错了,妈妈我错了,你们不要不来看我……”
“我好痛啊妈妈!”
温暖的手抚摸着我瘦弱冰冷的身体,轻轻地拍打。
“妈妈在,妈妈一直陪着你。”
悠长的歌声回荡,我沉入了一个既幸福又不愿醒来的梦境。
永远不再醒来。
父母被领到了我生前所住的病房。
室内的空气令人窒息,四五张床铺挤得密不透风。
这与姐姐的单人房间形成鲜明对比。
我临终时蜷缩的那个角落,现在空无一物。
母亲呆坐在床边,手触碰着视线内的一切。
当她的手触摸到墙上那一道道划痕时,她突然泪流满面。
那是我在极度痛苦中挣扎留下的痕迹。
“媛媛,媛媛!”
她扑倒在父亲的怀中,终于放声大哭,声音凄厉。
那是无法挽回的悔恨!
“我错了,媛媛妈妈错了!”
“孩子得有多痛才会把墙划成这样?我们真是禽兽!这么多年竟然真的没管她……”
父亲泣不成声,只能不停地拍着母亲的肩膀。
他那佝偻的背,承载着永远无法摆脱的罪责和重压。
他们面无表情地回家,一件件地从储物间搬出杂物。
灰尘扑面,手被划伤,他们仍旧低头苦干。
被丢弃的日记重见天日,泛黄起皱的纸张被他们翻阅了一遍又一遍。
一张旧照片从中飘落。
照片中父母端坐着,一边一个抱着我和姐姐。
我在照片背面画了许多心形,用粗笔强调:
“守护的家。”
母亲倒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几声低沉的呜咽,痛哭失声。
不久之后,警局那边打来了电话。
他们把我爸妈叫到了警局,面对两位疲惫不堪的人,他们似乎不知如何启齿。
“我们认为,你们有必要看看这个。”
药房老板很快就招了,还主动提供了店里的监控录像。
特别提到了三年前,我生日派对的那个夜晚。
楼下的药店监控系统很高级,能够全方位捕捉动态,恰好能够远远地看到我家二楼的那次冲突——
姐姐和我聊了几句之后,她自己退后几步,然后跳下了楼梯。
“她真是个禽兽——”
爸爸的身体颤抖得像筛子一样,想要对着电脑发泄,但被警察紧紧地拦住了。
这几天他们一直在哭泣,我已经看腻了,内心甚至没有一丝波动。
这种迟到的悔恨,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给刘老师转了一大笔钱,但对方并没有接受。
只是冷冷地回了四个字。
“愧不敢当。”
到了第七天,他们还在不停地表达着悔恨之情时,姐姐终于忍不住了,她冲出了医院。
他们正在家里整理我的房间,姐姐一回来,他们连头都没抬一下。
“爸妈,你们怎么不接我电话呢!”
她一脚踢翻了储物间里堆积的旧物,试图让他们注意到自己。
“你们整理这破房间干嘛?温媛要回家了吗?”
“她终于要回来给我捐肾了吗?”
父母冷冷地看着她,继续低头整理我的东西。
“别这样,我好害怕。”
“还在生我的气吗?因为换药的事?爸妈,药都有副作用,我担心妹妹乱吃药会生病,所以我才和老板商量换成维生素。”
不出所料,姐姐又嘟起了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看起来可怜兮兮,像个洋娃娃。
这招对父母来说最有效。
以前,只要她这样,父母总是无条件地偏向她。
玩具是她的,零花钱也是她的。
她当然以为,我的肾也应该是她的。
爸爸冷笑着:
“你想要她的肾?不可能了。”
她愣住了。
“为什么?她还在生我的气,因为我夺走了你们的注意力?我会和她解释清楚,只要她给我捐肾,我马上就出国,远远地离开,把你们留给她。”
她一个人在房间里不停地唠叨,完全没有注意到父母已经皱起了眉头。
是啊,被宠爱长大的孩子,怎么能像我一样学会察言观色呢!
妈妈摇了摇头:
“温媛从来没有恨过你。”
“你可以去问问阎王爷,她为什么不给你捐肾!”
姐姐的瞳孔放大,嘴唇微微张开,半天说不出话来,神情明显慌乱起来。
“她死了?那我怎么办!”
——啪!
一巴掌打断了她的哭泣。
姐姐捂着脸,眼睛瞪得大大的,呆呆地看着父母,无法接受自己被打的事实。
“你们怎么能打我?我还在生病呢。”
爸爸抬起手还想打,气得站都站不稳,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砰的一声,房子都在震动。
“你还有脸提生病!”
“温媛也生病了,可她生病的时候你在做什么!你换了她的药!故意从楼梯上跳下去,诬陷她推你!”
“温惠!我和你妈对你太偏心了,你怎么还不满足呢!”
姐姐的脸色从青变白,然后倔强地抬起头,歇斯底里地大喊:
“什么偏心?如果你们真的偏心,就不会生她了!”
“我是换了她的药,但你们呢?是你们把她赶出了家门,是你们对她不闻不问。”
“到头来却说是我不满足,是我在害她!”
“就算我是凶手,你们也是帮凶!是同谋!”
父母被她说得无言以对,低下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过了好一会儿,爸爸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回医院去吧。我们不想再看到你。”
姐姐失去了生存的希望,她的衰败速度惊人。
在医院,关于她的流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大家都知道,多年前在这里离世的那个可怜的“孤儿”,是这个冷酷女孩的妹妹!
我被她欺负和霸凌,落得这样的下场,现在她自己病魔缠身,这应该是老天开眼,给予的惩罚。
给她换药的护士面无表情,连医生也装作没看见,只要做好本职工作,就不多问一句。
而她的父母也没时间管她。
他们正蹲在殡仪馆外面,一个接一个地寻找那天他们随意放置的骨灰盒。
找到后,擦去上面的灰尘,又是一阵痛哭。
三年后,他们终于给我找到了一个风景还不错的墓地。
墓碑上刻着“爱女温媛之墓”。
一个“爱”字,多么刺眼,多么可笑。
生前不疼爱我,死后却用眼泪和后悔来证明他们的爱。
“媛媛,是爸爸妈妈错了。”
“下辈子还来做爸爸妈妈的孩子,好吗?我们一定会尽力弥补。”
说着,他们拿出那张我留在家里,皱巴巴的全家福。
小心翼翼地放在墓碑前。
我厌恶地刮起一阵风,把照片吹出几米远。
“媛媛!”
他们跑着去追,但风太大,照片在空中快速旋转后,飘着掉下了山。
“还是不肯原谅爸爸妈妈吗?”
他们无言以对,呆坐在我的墓前很久。
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无论他们做什么,我都坚决离开,不会原谅。
低头看着自己越来越透明的身体,我感到一种解脱。
执念已经消散,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困了我多年的人生,奔向光明的来世。
姐姐终究没能等到合适的肾脏。
她被病痛折磨得精神错乱,有时清醒时会骂人,有时昏迷时会哀求。
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她迷迷糊糊地看到了悬在空中的我。
“温媛!?”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拼命伸手想要抓住我: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快回来给我捐肾!”
“爸妈是我的,你的肾也是我的!你别想逃——”
她的叫骂声突然停止,心电图上的警报声打断了她最后的愤怒。
她去世了,死在无尽的愤怒和嫉妒中。
她的执念将使她永远在医院徘徊,既不轮回,也不解脱。
我看着她在医院大楼里来回冲撞尖叫,始终找不到出路。
我心里暗自庆幸,即使遭受了不公,我也没有像她那样充满仇恨,充满戾气。
否则,被困在医院千百年无法解脱的恶鬼可能就是我了。
在我踏上轮回之旅前,我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家。
墙上那些挂满姐姐荣誉的相框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我们一家的合影,我也成了其中的一员。
房间里还残留着一股不协调的煤气味。
父亲静静地躺在床上,好像在做一个美梦,旁边是一瓶已经打开的安眠药。
母亲从厨房踉跄地走出来,她捡起我那个破旧的书包,然后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那是他们能找到的,关于我最后的纪念。
“媛媛,我们来找你了……”
一切陷入了黑暗,他们的灵魂离开了身体,四处寻找我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
“媛媛!”
他们四处碰壁,跟随着我留下的气味,一遍又一遍地寻找。
但最终,我已经飞向了轮回的另一端。
我会遇见那些深爱我的家人,拥有一个没有偏见的家。
而他们,再也找不到我了。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