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年我向女同学借橡皮,她递过来:可以借,敢不敢用你的青春交换

发布时间:2025-10-27 16:16  浏览量:4

那块橡皮是从一本旧书里掉出来的。

书是《百年孤独》,88年版的,纸页黄得像秋天的枯叶,一碰就要碎掉。

它“啪”的一声掉在地板上,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砸进我心里那潭死水。

我弯腰去捡。

那是一块很普通的上海牌橡皮,白色,长方体,用得只剩下一小半,边缘被磨得圆润,像一块被溪水冲刷了很久的卵石。

上面还留着铅笔的黑印,像一道道陈年的伤疤。

我把它捏在指尖,那冰凉的、熟悉的触感,一下子就把我拽回了1988年的那个夏天。

那个夏天特别热,教室里的吊扇像个快要断气的老头,有气无力地转着,搅动的全是热风。

空气里混着粉笔末、汗水和窗外栀子花的味道,闷得人喘不过气。

我正在做一道复杂的几何题,辅助线画得乱七八糟,心烦意乱,手一哆嗦,铅笔芯“咔”地断了。

更要命的是,我发现我的橡皮不见了。

我把书桌翻了个底朝天,又在地上摸索了半天,一无所获。

数学老师的唾沫星子在讲台上飞溅,函数和公式像一群嗡嗡叫的苍蝇,在我耳边盘旋。

我急得满头大汗。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她。

林湘。

她就坐在我前面,坐得笔直,像一棵安静的小白杨。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给她乌黑的头发镀上了一层金边,几缕发丝调皮地翘着,随着风扇的微风轻轻晃动。

她的侧脸很干净,鼻梁很高,嘴唇总是微微抿着,带着一种不属于那个年纪的倔强。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后背。

她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转过头来。

她的眼睛很亮,像两颗浸在清泉里的黑曜石,看人的时候,总带着一丝探寻的意味。

“干嘛?”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耳畔。

我有些窘迫,指了指我卷子上那团乱麻,压低声音说:“那个……你的橡py,能借我用一下吗?”

我那时候有点口吃,一紧张,“橡皮”两个字就说不囫囵。

她看着我,没有立刻回答。

那几秒钟,我觉得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教室里只有老师讲课的声音和风扇的吱呀声,我甚至能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

我以为她要拒绝,已经准备好缩回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但她却笑了。

她的笑很浅,像水面上漾开的一圈涟漪,稍纵即逝。

她从文具盒里拿出她的橡皮,递到我面前。

就是我手里这块。

崭新的,带着塑料包装的清香。

我伸手去接,她却把手往后缩了一下。

我愣住了。

她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可以借。”

顿了顿,她又说:“敢不敢用你的年华交换?”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年华?

交换?

这是什么意思?

我呆呆地看着她,看着她那双清澈又深邃的眼睛,里面好像藏着一个我完全看不懂的世界。

她见我没反应,又把橡皮往前递了递,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跟我开一个不好笑的玩笑。

“不敢就算了。”她说。

“敢!”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大得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周围几个同学都朝我看来,数学老师的目光也像两把利剑一样射了过来。

我赶紧低下头,脸颊烫得像被火烧过。

她把橡皮塞进我手里,然后迅速地转了回去,留给我一个纤细的、挺直的背影。

我握着那块还带着她体温的橡皮,心里乱成一团麻。

那道几何题的解法,我后来是怎么想出来的,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从那天起,林湘这个名字,连同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就像一颗种子,在我心里生了根。

那块橡皮,我没还。

第二天,我买了一块新的,偷偷放在她桌上,把那块“交换”来的,藏进了我自己的文具盒。

我开始偷偷观察她。

她话很少,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座位上,要么看书,要么望着窗外出神。

她的书桌上永远都干干净净,书本摆放得整整齐齐,不像我的,永远像个垃圾堆。

她喜欢穿白色的连衣裙,风一吹,裙摆飞扬,像一朵即将乘风而去的蒲公英。

她走路很慢,好像每一步都在丈量着脚下的土地。

她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好闻的味道,不是花香,也不是香皂味,我说不出来,就像雨后青草和阳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我们开始说话。

起初只是讨论题目,后来会聊一些别的。

我知道了她喜欢读诗,最喜欢的是顾城。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她念这句诗的时候,眼睛里真的像有光。

我知道了她喜欢画画,她的课本上,空白的地方全被她画满了。

有飘在天上的云,有落在水里的雨,有飞过窗前的鸟。

她画的东西,都有一种稍纵即逝的美感。

我知道了她怕冷,即使是夏天,她的手也总是凉凉的。

有一次体育课,我们玩传球,篮球砸到了她的手,我看到她的手指瞬间就白了,半天才缓过来。

我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摇摇头,笑着说:“没事,老毛病了。”

我们的关系越来越近,近到可以一起在黄昏的操场上散步,聊一些不着边际的未来。

我说我以后想当个建筑师,造世界上最漂亮的房子。

“什么样的房子算漂亮?”她问。

“嗯……有大大的落地窗,推开窗就能看到大海,屋顶上种满鲜花,晚上可以躺在上面看星星。”我天马行空地描述着。

她听着,眼睛亮晶晶的。

“那你的房子里,要住些什么人?”她又问。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看着她,晚霞的余晖洒在她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我想说,要住着我,还有你。

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只是傻笑着,挠了挠头。

她也没再追问,只是抬头看着天边那片绚烂的晚霞,轻声说:“真美啊,可惜,太快了。”

我当时不明白她说的“太快了”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她只是在感叹晚霞的美丽。

现在想来,她说的,又何止是晚霞。

有一次下大雨,我们被困在学校门口的公交站台。

雨下得很大,像天漏了个窟窿,雨点砸在铁皮的站台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

我们并排站着,肩膀挨着肩膀,谁也没说话。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

我能闻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清香。

我偷偷看她,她正伸出手,去接屋檐下滴落的雨水。

雨水落在她白皙的手心,溅起小小的水花。

“你说,”她忽然开口,“人死了以后,会变成什么?”

我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

“不知道……可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吧?”我胡乱地回答,这是我从某本童话书上看来的。

她笑了,摇摇头。

“我觉得,会变成雨。”

“雨?”

“嗯,”她看着手心的雨水,眼神悠远,“落在地上,渗进泥土,然后蒸发,变成云,再变成雨落下来。这样,就可以去很多很多地方,看很多很多风景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颗雨滴,砸在我的心上。

我觉得那时候的林湘,像一个谜。

她说的很多话,做的很多事,都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沧桑和诗意。

她好像总是在思考一些关于时间和生命这种宏大的命题。

而我,只是一个满脑子函数和公式,偶尔会为了一场篮球赛的输赢而烦恼的普通少年。

我越来越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和她在一起,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而美好了。

就连最枯燥的数学课,只要能看到她的背影,都会变得有趣起来。

我开始给她写信。

不敢当面给她,就偷偷塞在她的书本里。

信里写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我看到的有趣的云,有我听到的好听的歌,有我对未来的幻想,还有……我对她的,不敢说出口的喜欢。

她从来没有回复过我。

但我知道她都看了。

因为有一次,我在信里提到我喜欢听Beyond的歌,第二天,她就在课间哼起了《海阔天空》。

那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学,然后,我会鼓起勇气,告诉她我喜欢她。

我会把我设计的,那座能看到大海的房子,亲手造出来,然后和她一起,住在里面,看日出日落,数满天繁星。

我甚至连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可是,我忘了。

她和我交换的,是我的年华。

而她自己的年含,却像她笔下的云,手心的雨,天边的霞,是留不住的。

高三上学期的期中考试后,她突然就没来上学了。

一天,两天,一个星期。

她的座位空着,像我心里被挖走了一块。

我问老师,老师说她家里有事,请了长假。

我问她的同桌,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她也只是摇摇头,说不知道。

我开始慌了。

我跑到她家去找她。

她家住在一个很老旧的小区,红砖墙上爬满了青色的藤蔓。

我敲了很久的门,没有人应。

邻居一个阿婆探出头来,告诉我,他们一家人,前几天就搬走了。

搬走了?

去哪里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无数个问题在我脑子里盘旋,像一群找不到出口的蜜蜂。

我疯了一样地找她。

我给她以前的同学打电话,我给所有可能知道她消息的人写信。

都没有结果。

她就像一颗流星,划过我的生命,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给我那块用旧了的橡皮,和一句我永远也想不明白的话。

“敢不敢用你的年华交换?”

那句话,像一个魔咒,纠缠了我很多年。

高考,我考得一塌糊涂。

我去了南方的一座城市,读了一个不好不坏的大学,选了一个和建筑毫不相干的专业。

我好像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那个夏天。

林湘走后,我的世界,就失去了颜色。

大学四年,我过得浑浑噩噩。

我谈过恋爱,但总觉得不对。

我和别的女孩在一起,总会不自觉地拿她和林湘比较。

她们都没有林湘那双清澈又深邃的眼睛,都不会说那些奇怪又充满诗意的话,身上,也没有那种雨后青草和阳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最后,都无疾而终。

毕业后,我留在了那座城市,进了一家不好不坏的公司,当一个不好不坏的职员。

我按部就班地工作,生活,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我以为,我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

直到我父亲去世。

我回到了那个我离开了十多年的小城。

处理完父亲的后事,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家里整理遗物。

然后,我找到了那本《百年孤独》。

和那块橡皮。

那一刻,所有关于林湘的记忆,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将我淹没。

我突然有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我要找到她。

我一定要找到她。

我要当面问她,当年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要问她,为什么不告而别。

我要告诉她,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忘记她。

我辞掉了工作,留在了小城。

我开始像一个侦探一样,寻找所有关于林湘的蛛丝马迹。

我找到了我们当年的班主任,他已经退休了,头发花白,记忆也有些模糊。

他想了很久,才想起林湘这个名字。

“哦,林湘啊,那个很文静,成绩很好的女孩子。”

“对对对,就是她!老师,您知道她后来去哪里了吗?”我激动地问。

老师摇了摇头:“不清楚了,好像是转学了吧,她家里当时好像出了点事。”

“什么事?”

“具体的我也不记得了,好像是……她生病了,病得很重。”

生病了?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我从老师那里,要来了当年的同学通讯录。

那是一个很旧的本子,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

我一个一个地打电话过去。

大部分的电话,都已经打不通了。

打通的几个,也对林湘的去向一无所知。

他们只记得,有这么一个安安静静的女孩,后来,就再也没见过。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打通了她同桌,那个扎马尾辫女孩的电话。

她叫李梅。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成熟又有些疲惫的女声。

我报上我的名字,她沉默了很久,才“哦”了一声。

“林湘……”她念着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叹息,“你找她干什么?”

“我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久到我以为她已经挂了电话。

“她……”李梅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已经不在了。”

轰隆!

我的脑子里像有惊雷炸开。

我握着电话的手,不停地颤抖。

“你说什么?什么叫……不在了?”

“她高三那年就走了。白血病。”

白血病。

这三个字,像三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地插进我的心脏。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

原来,她不是不告而别。

原来,她不是转学了。

原来,她不是生病了。

她是……死了。

“她走之前,托我转交给你一封信。”李梅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飘忽得像一缕烟。

“信?什么信?”

“我当时不知道你家住哪,后来高考,大家就各奔东西了,这事……就耽搁了。”

“信呢?信现在在哪里?”我几乎是在咆哮。

“还在我这。你要是方便,就过来拿吧。”

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李梅所在的城市。

我们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眼前的李梅,已经是一个中年妇人,眼角有了细密的皱纹,身材也有些发福。

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清晰的痕g迹。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泛黄的信封,递给我。

信封上没有写字。

我的手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次,才把信封拆开。

里面是一张薄薄的信纸。

上面是林湘的字,清秀,隽永,就像她的人一样。

信很短,只有几行字。

“周宇: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变成了一场雨,不知道落在了世界的哪个角落。

对不起,不告而别。

我只是不想让你看到我最后的样子,我想让你记住的,永远是那个穿着白裙子,坐在你前面的林湘。

那块橡皮,你还留着吗?

那天,我不是在开玩笑。

我真的好羡慕你,羡慕你有那么那么多的‘年华’。

我把我的祝福,都藏在了那块橡皮里。

所以,你一定要带着我的那份,好好地活下去。

要去看我说过的大海,要去住你设计的房子,要去爱一个人,要幸福。

就当是,替我。

林湘。”

信纸上,有几处淡淡的水渍。

不知道是她的眼泪,还是我的。

我坐在咖啡馆里,看着窗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阳光刺眼,我却觉得浑身冰冷。

我终于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我都明白了。

“敢不敢用你的年华交换?”

那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个请求。

一个即将凋零的生命,对未来的,最深切的渴望。

她不是在跟我交换。

她是在把她的希望,她的梦想,她所有来不及实现的未来,都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她怕冷,是因为化疗让她的身体变得虚弱。

她走路慢,是因为她没有多余的力气。

她总是在画那些稍纵即逝的东西,是因为她自己的生命,也像云,像雨,像霞,短暂而绚烂。

她问我人死了会变成什么,不是在探讨哲学,而是在为自己的离开,寻找一个诗意的归宿。

她说晚霞太快了,不是在感叹风景,而是在感叹自己所剩无几的时光。

而我,那个愚蠢的,迟钝的少年,却什么都不知道。

我还傻傻地给她写信,跟她描述那些遥不可及的未来。

我的每一句关于未来的承诺,对她来说,该是多么残忍的提醒。

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打断我。

她只是安静地听着,用她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我,仿佛在看一部她永远也演不到结局的电影。

李梅告诉我,林湘是在一个冬天的早晨走的。

走的时候,很安详。

她的床头,放着一本顾城的诗集,还有我写给她的,所有的信。

“她跟我说,你是她那段灰暗日子里,唯一的光。”李梅擦了擦眼角的泪。

我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我哭我逝去的青春,哭我错过的爱情。

更哭那个在最好的年华里,独自面对死亡,却依然把温柔和祝福留给我的女孩。

从咖啡馆出来,我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华灯初上,霓虹闪烁。

这个世界,依然那么热闹,那么繁华。

可是,那个叫林湘的女孩,却再也看不到了。

我回到了我们的小城。

我找到了林湘的墓。

在一片安静的,可以望见远山的陵园里。

墓碑上,是她的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她,依然是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少女,微微笑着,眼睛里,像有星星。

我把那块用旧了的橡皮,轻轻地放在了她的墓碑前。

“林湘,我来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的信,我收到了。”

“这些年,我过得……不好也不坏。”

“我没有成为建筑师,也没有造出那座能看到大海的房子。”

“我好像……把你给我的年华,浪费掉了。”

我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

风吹过,墓园里的松柏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她的回应。

我坐在墓碑前,待了很久很久。

从黄昏,到深夜。

我跟她讲了很多话。

讲我这些年的经历,讲我的困惑,我的迷茫,我的遗憾。

讲到最后,我发现,我不是在对她说话,我是在对我自己说话。

我是在审视我这半生。

我好像一直活在过去,活在那场没有结果的暗恋里,活在那个不告而别的谜团里。

我用遗憾和怀念,给自己筑起了一座高墙,把自己困在了里面。

我辜负了她。

辜负了她用生命换来的,那句嘱托。

“你一定要带着我的那份,好好地活下去。”

天快亮的时候,我站了起来。

我对著墓碑上的照片,深深地鞠了一躬。

“林湘,谢谢你。”

“从今天起,我会好好地活。”

“带着你的那份。”

我离开了陵园。

那天的日出,特别美。

金色的阳光,冲破云层,洒满大地。

我回到家,扔掉了所有的旧东西。

我重新拿起了画笔。

我辞掉了那份安稳却无趣的工作,用我所有的积蓄,开了一家小小的设计工作室。

我开始接一些很小的项目,帮人设计房子,装修店铺。

很辛苦,但很充实。

我不再熬夜,不再酗酒,我开始跑步,健身,学着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因为我知道,这具身体里,住着两个人的年华。

我开始旅行。

我去了很多地方。

我去了青海湖,看那里的天和水,蓝得像一块纯净的宝石。

我去了西藏,在布达拉宫前,感受信仰的力量。

我去了云南,在洱海边,看苍山雪,等一场风花雪月。

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画一张速写,然后在背面写上:

“林湘,你看,这里很美。”

我终于去了海边。

我在一个能看到大海的悬崖上,为自己设计了一座房子。

有大大的落地窗,有种满鲜花的屋顶。

房子建好的那天,我一个人躺在屋顶上,看了一整夜的星星。

海风吹过,带着咸咸的味道。

我想,如果她还在,她一定会喜欢这里。

我没有再刻意去寻找爱情。

但在一次旅途中,我遇到了一个女人。

她是一个摄影师,性格开朗,笑起来像太阳。

我们有很多共同的话题,我们都喜欢旅行,喜欢艺术,喜欢生命中一切美好的事物。

和她在一起,很舒服,很自在。

我把我和林湘的故事,告诉了她。

她听完,没有说话,只是给了我一个温暖的拥抱。

“她一定希望看到你现在幸福的样子。”她说。

后来,我们结婚了。

我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女儿的眼睛,很像林湘,清澈,明亮。

我给她取名叫“念湘”。

思念的念,林湘的湘。

我的妻子,她懂。

生活,就像一条平静的河流,缓缓地向前流淌。

我不再年轻,眼角爬上了皱纹,头发也开始花白。

但我很平静,也很满足。

我知道,我没有辜负林湘。

我用我的余生,活成了她希望我成为的样子。

我认真地爱着这个世界,爱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我用我的眼睛,替她看着这个世界的日出月落,四季更迭。

我用我的脚步,替她丈量着每一寸她想去的土地。

我用我的心,替她感受着生命中所有的喜悦和感动。

有时候,我会在下雨天,站在窗前,伸出手,去接那冰凉的雨水。

我会想,这里面,会不会有一滴,是她变的。

她是不是,也正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看着我,对我微笑。

现在,我坐在书房里,手里捏着那块橡皮。

窗外,阳光正好。

我的女儿正在院子里追逐一只蝴蝶,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

我的妻子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来,放在我的手边,笑着问我:“又在想什么呢?”

我抬头看她,笑了笑:“在想一个,很久以前的朋友。”

她没有再问,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了出去。

我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这个故事。

写下那个叫林湘的女孩,和那场用年华交换的约定。

这不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这是一个关于爱,关于生命,关于承诺的故事。

是她,教会了我,如何去爱,如何去活。

是她,让我明白了,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短,而在于,是否热烈地燃烧过。

我的年华,还在继续。

但它不再只属于我一个人。

它属于我,也属于那个,在1988年的夏天,把一块橡皮和整个未来,都递给我的女孩。

林湘,谢谢你。

愿你,在另一个世界,已经化作了自由的风,和温柔的雨。

而我,会带着你的祝福,继续我的人生。

直到有一天,我们,在时间的尽头,再次相遇。

那块橡皮,现在就摆在我的书桌上,在一个最显眼的位置。

它已经很小了,小到几乎不能再擦去任何一个错字。

但它却擦亮了我整个后半生。

每当我感到疲惫或者迷茫的时候,我就会拿起它,放在手心。

那冰凉的触感,总能让我瞬间清醒。

我会想起那个夏天,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和她那双清澈的眼睛。

我会想起她的那句话。

我会问自己,我今天的活法,对得起那场交换吗?

这个答案,让我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我开始尝试做一些以前从不敢做的事情。

我五十岁的时候,去学了潜水。

当我沉入那片蔚蓝的深海,被五彩斑斓的鱼群包围时,我感觉自己像一条自由的鱼。

我想,林湘一定也想看看海底的世界吧。

我把海底的照片,洗了出来,放在她的墓碑前。

“你看,下面比天上还热闹。”我对她说。

我还去学了跳伞。

当我在几千米的高空,从飞机上一跃而下,感受着风在耳边呼啸,大地在我脚下像一幅巨大的地图时,我所有的恐惧都消失了。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像一只鸟。

我想,林湘一定也想体验飞翔的感觉吧。

我把跳伞的视频,存进了手机,一遍又一遍地看。

我的生活,因为她,变得丰富而精彩。

我不再害怕衰老,也不再畏惧死亡。

因为我知道,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只要我还记得她,只要我还带着她的希望在生活,她就永远没有离开。

我的女儿念湘,长得越来越像她。

不只是样貌,还有那股安静又倔强的气质。

她也喜欢画画,喜欢读诗。

有一次,我看到她在画板上画了一片晚霞。

她用的颜色,大胆而热烈,就像要把整个天空都点燃一样。

我问她:“念念,你为什么喜欢画晚霞?”

她抬起头,用她那双酷似林湘的眼睛看着我,认真地回答:“因为,它很美啊。虽然很短,但是它用尽了全力在发光。”

那一刻,我的眼眶湿润了。

我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个站在操场上,看着晚霞,轻声说“太快了”的女孩。

我走过去,从背后抱住我的女儿。

“对,它用尽了全力在发光。”

生命的意义,或许就是如此。

不在于你能拥有多少时间,而在于,你是否在有限的时间里,用尽全力地去发光,去爱,去感受。

我把我和林湘的故事,画成了一本绘本。

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简单的画面和朴素的文字。

绘本的最后一页,我画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一座能看到大海的房子前,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的透明身影。

他们一起,看着远方的日出。

下面写着一行字:

“谢谢你,用你的离开,教会我如何存在。”

这本书,我没有出版,只印了一本。

我把它,放在了林湘的墓前。

我想,这大概是我能给她的,最好的回答。

时间过得真快啊。

一转眼,几十年就过去了。

当年那个紧张到口吃的少年,已经变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而她,却永远地停留在了那个十八岁的夏天。

这样也好。

在我的记忆里,她永远是那个穿着白裙子,长发飘飘,笑起来像水波荡漾的少女。

她永远不会老,永远不会被世俗所累。

她永远,是我心中那道最明亮的,白月光。

我时常会做一个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1988年的那间教室。

阳光正好,风扇吱呀。

我转过头,看到她坐在我前面,坐得笔直。

我戳了戳她的后背。

她回过头来,对我微笑。

“橡皮,借我用一下。”我说。

“可以啊。”她把橡皮递给我,“这次,不收你东西了。”

我接过橡皮,心里却空落落的。

“不行,”我说,“还是要交换。”

她好奇地看着我:“那这次,你想用什么换?”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用我的下辈子,换你这辈子的健康平安。”

梦醒了。

枕边,湿了一片。

我拿起书桌上的那块橡皮,紧紧地握在手心。

我知道,没有下辈子了。

我能做的,就是把这辈子,活得再好一点,再精彩一点。

才不辜负,我们之间,那场独一无二的交换。

故事讲完了。

也许,在你的生命里,也曾出现过这样一个“林湘”。

她可能没有那么戏剧性,没有那么悲情。

她可能只是你的一个同学,一个朋友,一个你曾经喜欢过的人。

她可能只是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对你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做了一件让你记了很多年的事。

然后,你们就在人海中走散了。

但她留下的那点光,却在未来的某一天,照亮了你前行的路。

如果是这样,请你一定,一定要好好地生活。

因为,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也许,她也正在用她的方式,为你祝福。

我们每个人,都带着别人的祝福和期望在生活。

我们的年华,从来不只属于我们自己。

所以,请珍惜它,善用它。

去爱,去疯,去追梦。

去活成,你和他(她),都想要的样子。

就像我,和我那块,用年华换来的橡皮。